第六章

南楓一路上很老實，只是時不時自己囈語些什麼。

到方老太家門口，南楓此時已經爛醉如泥，他彎腰放下她，怕她站不穩一直扶著她。

看她一副爛醉如泥六親不認的模樣，喬冠陽來了氣。

「你心是有多大，酒量多少心裡沒數？」

雖然嘴上嫌棄她，說的話不饒人，但看到她紅著臉蛋嘟著嘴的獃氣樣，心口堵的那口氣又莫名消了。

喬冠陽將她放在門口的石獅旁抵住，捉住她隨意搖擺的雙手，無意間觸摸到那條紅繩手鏈。

他注視著打量她。

她現在微蹙著眉，癟著小嘴，似乎很難受。

他捏起她下巴，帶著點懲罰的口氣說：「在我這兒你逞什麼能？活該你難受！」

南楓此時還迷糊著，感覺下巴不舒服，晃了晃腦袋。

喬冠陽盯著她殷紅的唇瓣，直接吻上去，不帶任何柔情。

懲罰她隨意對其他人笑，隨意跟男生開玩笑，玩遊戲，對他卻始終淡漠無謂。

他真的厭煩極了她對他的淡漠躲避。

懷裡的小人此刻就像嬰兒，醉的連氣都不會換，喬冠陽放開她，她的小臉憋的比剛才還紅。

他嗤笑出聲，她唇被吮的有些微腫。

「這次先放過你，小楓葉。」又撫了撫她側臉，才捨不得的收回手。

喬冠陽拍了拍方老太家大門，方老太見南楓一副不省人事的狀態，不禁急問：「哎呦我的恬恬呦，這是怎麼了？」

「方奶奶，南楓玩的太高興了，沒注意就喝多了，他幾個也喝的不少，我先把她送回來了。」

「真是麻煩你了冠陽，快進屋快進屋。」方老太攙扶著南楓，還沒使上勁，喬冠陽就接過她直接抱起來。

路過花園的時候，南楓甩著兩條腿，突然低喃道：「桔梗花，剪不斷理還亂……」

喬冠陽沒注意到其它，抱著她就往客廳走去。

輕放在沙發上，南楓嘟囔著要喝水，又自顧自找了個舒服位置就要繼續入睡。

喬冠陽向方老太詢問南楓的房間，又將她抱進她的卧室，方老太忙給她倒水去了。

他四處掃了眼她的房間，很整潔。

注意到什麼，他眯著眸子看過去，在衣櫃旁的竹椅上放著她的洗澡前換下的衣服和手機。

他走過去拿起手機，竟然沒設密碼。

他給自己打了個電話，將自己的號碼存入她的通訊錄，備註：喬爸爸。

他勾起嘴角看向熟睡的南楓，后又覺得有點不妥，改了備註：喬冠陽。

方老太端著兩個杯子進來，叫起南楓喝水。

她一口氣「咕嚕咕嚕」喝完倒頭便睡。

「謝謝你送恬恬回來，冠陽。」方老太遞給他一杯溫水。

喬冠陽接過喝了一口，「搭把手的事，行了方奶奶，人送到了沒什麼事我就先回了，老頭還一個人在家呢。」

方老太送喬冠陽出門，他又想起什麼，倒回去：「您老給她煮點醒酒湯吧，不能喝酒還喝了不少，明兒該頭疼了。」

時間太晚方老太也不好再多留他，又道了聲謝。

目送喬冠陽離開，方老太轉身輕嘆了口氣。

以南楓這脾氣，要是知道他爸快訂婚了，得鬧成什麼樣？

南楓宿醉，被方老太叫醒后喝了碗醒酒湯，腦袋昏昏沉沉又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聽到方老太在院子里正跟一個女生說話，她起身起床。

劉慧慧正跟方老太聊天，南楓有些心虛，自己從來在外婆面前就是乖乖女的形象，喝醉還是頭一回。

方老太並沒什麼情緒，見南楓走來，依然是那副慈祥的模樣，叮囑她去洗個澡，說還有些酒氣。

劉慧慧也讓她先去洗漱，自己先跟方老太聊天等她。

花灑下她下意識回憶起昨晚。

她記得她跟喬冠陽比搖骰子，她輸得一塌糊塗，後來……後來也想不起來了，斷片了。

南楓忽然注意到半身鏡里的自己，鎖骨有處殷紅，是喬冠陽昨天發瘋弄得。

喝多了是誰送她回家的呢？此時她萬分祈禱是劉慧慧。

哪怕不是她，只要不是喬冠陽就好。

想起他，她都有些冒冷汗。

始終搞不懂他為什麼對她態度這麼偏執，還是他本就是這麼個人？

她狠狠搓了幾下鎖骨那處，周圍都已經泛紅了，那處卻顯得更加亮眼了，乾脆眼不見心不煩。

劉慧慧昨天到家后想聯繫南楓才想起還沒她聯繫方式。

上門來問情況的話又有些此地無銀的感覺，所以才挨到今天。

南楓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劉慧慧和方老太正在客廳吃西瓜。

西瓜是劉慧慧拿來的。

「恬恬，慧慧拿來的瓜，可甜了，你嘗嘗？」方老太拿起切好的一塊西瓜遞給南楓。

「謝謝。」南楓接過挨著劉慧慧坐。

「方奶奶，恬恬是南楓的小名嗎？」劉慧慧開啟好奇寶寶發問。

「對呀，恬恬小時候喜歡吃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甜，後來恬恬這名家裡人就叫起來了。」

南楓默默吃著瓜，聽見提起自己，對劉慧慧笑了笑，繼續吃瓜。

劉慧慧看南楓這表情顯然不記得昨天的事了，放鬆了些。

她提起自己有些超綱的題目不太會，想讓南楓去她家幫她看看。

南楓答應了，一來她看出劉慧慧應該找她有別的事，有什麼超綱的題不能拿來一起做還得去她家？

二來，她也想問問，昨天到底怎麼回的家。

兩人留了聯繫方式后劉慧慧坐了會便走了。

南楓吃過午飯後特地挑選了條領子高些的短袖，然後順著記憶去劉慧慧家。

劉慧慧她爸在臨市工作，她媽姚嬸子這會兒沒在家。

她親昵的挽過南楓，招呼著進屋。

可能江鎮的居民家中都喜愛種點什麼，她家也有個菜園子，姚嬸子打理的井井有條，家院子里也很乾凈。

劉慧慧拿出酸奶招待南楓，又開啟好奇寶寶模式，

「我能跟著方奶奶一起叫你恬恬嗎？總覺得叫大名好生疏，顯得關係好疏遠。」

南楓到不在意這些，她是個慢熱的人，從不主動和別人交好。

但她見劉慧慧第一面的時候就有好感，感覺她很單純，而且幫助過自己，交情已經建立起來，所以她可以接受劉慧慧的熟絡。

不待南楓回答，她又發問：「恬恬……你認識喬冠陽？」

「為什麼這麼問？」

「……昨天……」

南楓心裡「咯噔」一下，跟她祈禱的不一樣嗎？

「昨天我喝的有點多了，是你送我回家的吧？」

劉慧慧此時臉色有些像彩虹，她向來腦子嘴巴一條線，轉不過什麼彎，不是能藏住事的人。

「呃……咳，不是，那喬冠陽說知道你家住哪兒，抗起你就走了，我攔了哈我真的攔了，我說我跟著一起送你，他沒讓……」

越說越沒底氣，聲音越來越小。

所以，就是喬冠陽送的她回家，而且還是單獨？

她不想跟喬冠陽有什麼瓜葛，她只想避的他遠遠的。

臨市她什麼人沒見過，她有錢有勢有朋友，可以什麼都不顧，但這人她明白，她招惹不起。

劉慧慧看出南楓這會兒臉色有點不對勁，忙道：「對不起恬恬，平時我們都不敢跟喬冠陽開玩笑，也沒人敢跟他頂，不過我知道他不是壞人，方奶奶家水管壞了或者什麼壞了的時候都是他幫忙修的。」

到沒想到他有這份好心，可能唯獨不喜歡她吧，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兒惹到他了。

南楓不怪劉慧慧，但劉慧慧心眼實，再三確認南楓不生她氣她才將南楓放回家。

南楓在自家院子給桔梗花澆水，閑來無事她在手機上搜了搜桔梗花。

桔梗花不止有這幾個顏色，竟然還有些漸變色，那白色和紫色形成的漸變色讓她不禁入了神。

正當沉浸在桔梗花中時，手機進來一個電話，顯示屏跳躍著來人的備註。

她有些驚訝，過後有些無措，最終她沒接，一直等到它自己結束。

南楓神經還未舒緩一秒，電話又進來了，她手指徘徊在接聽鍵，愣了會神還是沒能按下。

過了幾分鐘進來一條簡訊：能耐大了，確定不接我電話？

南楓滅掉手機屏，起身時眼前有些微微發黑，她蹲的時候有點久了。

簡訊聲又響起：紅繩戴你手上老是掉，不然我給你保存著好了。

她紅繩又掉了，還又被他撿到。

南楓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孽緣，或者是他送她回家的時候拿走的？

他應該不屑做這種事吧？

她撥回去電話，剛接通他就接了，接通不說話。

「……」

「謝謝你，又撿到我的東西，它對我來說很重要，請你把它還給我。」

「它重要我就應該還給你？雖然不知道你這是什麼邏輯，不過我現在就在上次烤魚的湖邊。」

南楓抿唇，她有些不好的預感：「所以呢？」

「所以？哈，昨天酒喝的有點多，今兒這手老是抖，就怕一個不小心……」

她就知道！

「我馬上過去，我到之前你最好別手抖！」

關掉手機往門口沖，她真怕這瘋子又犯病。

她到的時候，喬冠陽斜靠著機車，正打量著她口中「很重要」的東西。

南楓在距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停下，剛想開口撞進一雙含笑的黑眸，彷彿要把她吸進去一般。

喬冠陽將手鏈揣進口袋，拿出顆煙咬在嘴裡。

「謝謝你，手鏈可以還給我了嗎？」

「我有說要還給你？」他笑著說，「我撿到的就是我的，我想不想給你是我的事。」

「你！」南楓平復了一下心情，「行，你到底怎樣才能還給我，你說吧。」

這個時間的湖邊很寂靜，人們都在午睡。

喬冠陽緩緩走向南楓，她下意識想後退。

「你敢躲我試試看。」

南楓伸回退了半步的腿，氣憤又有些無奈的看著他。

喬冠陽撈起她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垂眸深情道：「早這麼乖不就好了，跟我去個地方，我心情好了就把它送給你。」

南楓「撲通撲通」心臟狂跳，記憶中他對她從未展現過這一面，她剋制著依舊面不改色。

喬冠陽說送給她，並不是還給她，南楓不想跟他頂，因為知道也反抗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