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老皇帝的打算
庭院之中氣氛極為肅殺，李薇薇和沐滄海兩人攜手前來時，便見到了那坐在廊檐下椅子之上，面色凝重的老皇帝。
「你說的事都是真的？」
老皇帝的目光只淡淡瞥了沐滄海和李薇薇，也便迅速收回了視線，重新看向面前跪著的人。
「是、是真的。」那人此時此刻聲音極為低啞難聽，李薇薇聽到對方有氣無力的聲音，忍不住越過人群向那個方向瞥了一眼。
然而只是這一眼，卻是叫她心頭頓時升起了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那人周身血模糊，身上穿著的衣服早已經被鮮血浸透，濕噠噠的粘在身上，勾勒出對方不成人形的樣子。
對方的兩條腿已經被打折了。兩隻手硬是扭曲著趴伏在地上，唯獨只有一張臉妥帖完整的保留了下來，想來是為了方便皇上的問話。
從現代而來的李薇薇又何曾直面過如此血腥可怖的場面，當時便被嚇得倒退了兩步。直到身後靠到了男人溫暖的胸膛之上。
「莫怕。」沐滄海低低的安撫了一句，抬手用手指輕輕遮擋在李薇薇的眼前。
不過即使自己的視線已經受到了阻擋，那近乎無處不在的血腥味，還是忍不住向李薇薇的鼻子里鑽。
她有些不適的皺了皺眉，沉默片刻才抬手，輕輕拉住沐滄海的手臂：「沒事。」
將對方的手臂拉下后，李薇薇卻是並未抬眼看向面前，只垂頭聽著老皇帝審問那刺客的問話。
坐在上首神色威嚴的老人。又仔細詢問了那刺客幾個關鍵的問題，對方都一一答了，老皇帝才揮了揮手命人將人帶下。
沐滄海瞧著京兆尹的人迅速動作，片刻之後，庭院之中剛剛被試過行的刺客已經不見了，那庭院的青石磚上更是連半點血跡都不留。
「你們二人隨朕進來吧。」老皇帝聲音威嚴的喚了一聲，李薇薇身子微不可察的一抖，隨後才回過神來，連忙點了點頭。
沐滄海擔心他太過緊張，他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李薇薇搖了搖頭：「放心吧，我沒事。」
瞧見對方面上的神色迅速平復了下來，青年這才收回視線，與李薇薇已投入了京兆尹府的前廳。
此時此刻老皇帝已經重新穩坐在上首，一邊接過一旁神色恭敬的太監遞來的茶盞，一邊低聲問道：「聽說你們也遇到刺客了，人抓住了嗎？」
「回稟陛下，人已經抓住了。」沐滄海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人是與五皇子合作的江湖人，這一次的刺殺應該也與五皇子有關。」
老皇帝聽到他這樣說，沉默了片刻沒有出聲，沐滄海抬眸覷了一眼對方的面色，正猶豫著準備開口繼續詢問是老皇帝，卻是再一次出了聲。
「把人交給福海。」他聲音低沉，說完這句話后。又像是吹了冷風一般低聲咳嗽了起來。
沐滄海知道老婆你現在心情不好，便只有點頭應了一聲，任由福海公公離開院落，將剛剛抓到的那刺客首領帶走。
這福海公公跟隨老皇帝多年，自老皇帝還是皇子之時便陪伴在左右，如今年紀雖然也已經不小了，但是身體瞧著卻要更加矍鑠一些。
而他在審問方面的手腕卻也是無人能及，剛剛被嚴刑逼供到遍體鱗傷、血肉模糊的人，便是由他親自審問的。
待到福海公公帶著人退下之後不久，老皇帝才終於慢吞吞地開了口：「老五那裡，除了這件事，你可還有聽到其他的事。」
沐滄海聞言。點了點頭：「五皇子殿下這一次刺殺，似乎只是想要將計就計，並有沒有謀害陛下的意思，而是想要從陛下那裡博得信任。」
「他現在的打算似乎是想要先將二皇子鬥倒，再順理成章的得到太子之位。」
「朝堂上的官員，他也明裡暗裡拉攏了不少，只不過絕大多數都是文臣罷了。」
老皇帝聽著沐滄海說完，忍不住冷笑了一聲：「他的這些動作，我先前卻是居然都沒有留意過。」
說到這兒，他又忍不住幽幽嘆了口氣：「那個孩子，我以前的確關注得少了。」
只不過，雖然平日里忽視更多。但對方如今生出了太多不該有的心思，甚至還把主意打到自己和二皇子的身上，這便讓老皇帝有些忍無可忍了。
「罷了，還是先暫時料理了老二吧。」老皇帝垂眼，面龐仿若又老了五六歲一半。
他手下的這些皇子，除了二皇子和五皇子之外，便就只剩下一個榆木腦袋的三皇子，和幾個尚未成年的皇子。
他本身有心立一個成年的皇子為太子。最後也能儘快將對方培養成讓他滿意的儲君。
可是如今看來，這兩位他先前本就比較中意的皇子，卻是不能重用了。
如此一來，便是還要從年幼的皇子之中擇一個了。
瞧見老皇帝面上現出若有所思之色，沐滄海立刻猜出了對方心中所想，上前一步低聲說道：「陛下，儲君還是要儘早立的。」
只有提早將太子之位立好，這宮中的那些皇子才能儘早收了心思。
老皇帝聞言，臉色沉沉的點了點頭。
他先前本是打算再觀察一段時間，或是放任這些皇子內鬥，直到那個最為出挑的勝過自己身邊的其他兄弟。
只不過那二皇子和五皇子兩人不想著在朝堂之上角逐，就是都把主意打到了那些旁門左道之上。
一人暗地裡勾結了朝中大臣。還有那些突厥人，甚至能夠干出出賣本朝百姓的事，本就是已經讓他十分失望的了。
而另外一人，則更是三番四次想要利用老皇帝自己來鬥倒那二皇子。
老皇帝作為一個君王的自尊心。如今終於不準備放任這兩個皇子繼續胡作非為下去了。
老皇帝閉了閉眼，沉沉的吐出口氣，就在李薇薇和沐滄海等人以為他馬上會下令，讓人將五皇子和二皇子捉了時。那老皇帝卻是又開口說起了別的事。
「你們這些日子可有聽說，那二皇子中了毒。」
這件事李薇薇和沐滄海的確不知，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李薇薇眸光輕動，腦中電光一閃，立刻便想到了一件事。
「是那個寄生蠱。」她低呼一聲
這些日子忙著想辦法配製藥方，為前往邊境南城做準備，不知不覺便將那二皇子是可能身中寄生蠱的事給忘了。
直到如今老皇帝再次開口提起，李薇薇才恍然想到這一種可能。
「應當的確如此。」坐在上首的那威嚴老人點了點頭，片刻之後，唇邊勾起了一抹冷笑。
「剛剛老二派出的那些刺客追尋著那頂小轎而來，想來那頂轎子上的人當成了你。」
李薇薇真的老皇帝目光一轉，忽然看向了自己，立刻便反應過來，對方的話是說給自己聽的。
「當成了我？」李薇薇不由自主皺了皺眉，隨後面上又閃過一抹恍然之色。
是了。多半是她不知在何時暴露了自己擅長醫術的本事，叫那二皇子的人盯上了。
李薇薇心思微動，正揣測著老皇帝此時此刻說出這件事的用意是，那老皇帝卻已經開口，道明了自己心中所想。
「既然他這一次行動是為了將你抓回二皇子府，那你不如乾脆直接跑一趟。」
李薇薇臉上神情微微一怔，站在一旁的沐滄海也忍不住蹙了蹙眉，正準備開口時。那老皇帝卻是擺了擺手。
「你不必擔心，我既然讓她去了二皇子，便定然能夠護她周全。」
老皇帝雙眸微眯：「只不過這一次前往的二皇子府，我需要你幫我辦一件事。」
將刺客之事處理完，老皇帝便獨自回了皇宮，而李薇薇則是選了個路遇刺客，忽然失蹤的借口留在了皇宮之外。
那二皇子府上的管家得知，自己派去的刺客被老皇帝的人抓住了，心中更是惶惶不可終日。
原以為不久之後老皇帝便會下了聖旨，讓人把自己抓起來。
可是沒承想，幾日之後，聖旨的確下了，卻並非是要捉拿他們，而是挑明了陛下聽說二皇子前些日子抱恙在身，所以特意派了宮中的太醫前來。
那管事接旨之時，心中極為惴惴不安，料到了老皇帝這一番動作，多半另有謀划，
然而待到他當真看到那被老皇帝派來的所謂「太醫」之時，身硬才算是徹底僵住，心頭更是蒙上了一層絕望。
「劉管事，別在這傻站著呀。」陪著李薇薇一同前來的那福海公公，捏著嗓子陰陽怪氣的說道。
「在醫院的這位大人平日里可是繁忙的很，儘早為二皇子診過脈，便要離開了。」
「福海公公……」
那劉管事清對方，那尖利的嗓子一提點著才終於回過神來，臉色有些難看的說道：「你說這位是陛下派來的御醫？」
「當然。」福海公公面上仍舊維持著一副笑眯眯的樣子，目中確實有險惡的光芒閃現：「不然，劉管事，你以為自己剛剛手裡接過的聖旨，又是什麼呀？」
「福海公公說笑了。」聽到對方這樣說，那劉管事終於不敢再說些什麼，值得面色難看的帶著李薇薇等人一同入了二皇子府。
相比起前些日子，李薇薇來時二皇子府上鶯鶯燕燕的熱鬧模樣，今日前來這府邸之中，卻是要顯得寂寥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