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定仙柱的秘密

「遠山薄霧茶這個名字，並非是一種茶葉，而是一種泡法的名稱。此水，取得乃是天柱山山頂的活泉之水，這茶葉，乃是生在極寒之地的浮生百態茶，水接連天地，是在雲霧繚繞中潺潺而流的，故而烹水煮茶，水滾燙，清冽見底，茶霧上升，便恍若雲煙繚繞，偏偏此水之霧，輕薄裊裊，是以便被喚做薄霧茶水。而浮生百態茶，生在雪山之巔，熬罷了一載又一載的風雪。雪水養育，寒風洗禮，本該是苦澀至極之物，卻在茶葉由綠化白時，褪去雜意，生出甘甜滋味。兩者相輔相成，方能成就一盞極品遠山薄霧茶。」

我素來對茶葉什麼的也沒什麼鑽研，以前只曉得文宵極喜愛這種茶，而這種茶的來歷，我卻從未在意過……也怪不得彼時那整個九重天只有文宵的府上才常見遠山薄霧茶。端起玉茶盞，我勾唇道：「原來，一盞茶還有如此深的學問，臣，領教了。」抬眸再將視線落在俊美的小天帝身上，我先開口，直入正題道：「天帝召臣過來，是為了文宵。對么？」

天帝陛下聽我問的這般直接，便也不多做鋪墊了，一隻胳膊搭在玉石桌案上，天帝陛下徐徐道：「鳳祖與叔父的事情，朕亦是有所耳聞，叔父縱有不對之處，但今見鳳祖肯來九重天看望叔父，也可知，鳳祖並非痛恨著叔父，鳳祖心中，還是有叔父的……朕想知道，鳳祖的計劃，是準備與叔父，同往天柱山么？」

他提到了天柱山？我昂頭驚訝，不可思議的問道：「陛下怎知，臣……打算去天柱山？」

年輕天帝笑笑道：「朕，都聽君池帝尊說了，鳳祖的修為想要恢復，有了那根羽毛，便輕而易舉了許多。今日正好，又見鳳祖大人隱身上了九重天，朕便猜測，鳳祖大人是已經去尋過祖神了。」

「原來是君池……」我恍然了悟。天帝續道：「天界兩位尊神同赴天柱山降服妖魔，此等大事，本該廣而告之，昭告九州的，但因著其中種種關係，朕也只能讓這些事，變成一個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還望天帝陛下，只當什麼也不知曉，文宵的性子執拗，認定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此戰吉凶難卜，由他一人去對付，太過兇險。臣。得陪著他。」

「看來鳳祖已經決定了，要與叔父同生共死。」

「他是臣念想了一輩子的男人，臣，不會允他比臣早走。」

天帝陛下欣慰勾唇：「鳳祖重情重義，朕由衷敬佩，只是鳳祖可曾想過，萬一鳳祖與叔父不幸，一道殞命……」

「臣不怕死，臣只怕他不在，只怕歲月孤苦寂寥，只怕想念他的時候，他卻不在眼前。」我輕聲打斷天帝的話，一字一句，無比堅定。

天帝斂眉，端起玉茶盞，抿了一口，應允道：「朕之私心，自也希望叔父多一人相助。便多一縷勝算。但朕是天帝，朕也是暮南帝君的侄兒，朕得替三界保住一位，戰無不勝的女戰神……這些時日，朕亦是進退兩難，不知該如何做才能幫到叔父。今日見鳳祖待叔父一片真心，朕覺得，朕應該支持鳳祖。原本，朕也打算阻止文韻神尊再將清塢梅天女的事情查下去的，可天後告訴朕，不應該剝奪你選擇的機會。是啊，一個謊言的背後，往往需要無數個謊言做支撐，一輩子生活在謊言中，這才是對一個神仙，最大的殘忍。鳳祖想這樣做，就儘管，放手去做吧。朕答應你。即便你二人，當真有何事……朕也會好生對待，朕的弟妹。」

「弟妹……陛下怎麼連此事都……」我不由於心中感慨這天帝收集消息的本事果然高了。

天帝無奈發笑：「無妄府那個地方，沒有祖神之令，外人可是進不去的。日前文韻不敢因此事去叨擾祖神，便來請了朕的天後出手相助，是得了天後之手令，才入了無妄府結界的。文韻神尊素日里從不沾染紅塵事，突然要采無妄府的神蓮，這神蓮，最後還落到了鳳祖的手中，細想想。鳳祖有孕的事情不難猜出的。鳳祖在凡間這些時日，朕也派人去看過鳳祖，消息多少，也聽到了些。」

「原來如此。」我也抿了口茶水，不好意思的笑道：「果然這天地間的所有事，都瞞不住天帝陛下的眼睛。不過這些事，現在還不能讓文宵知道。」

「鳳祖做好了萬全之策，朕自當不泄漏這些事。朕近來，已經命驪山一脈，著手操辦叔父的婚事了。婚期定在了一千二百年後，是由司命星君重新擬定的日子。本來朕與天後還擔心著，鳳祖已經有了叔父的血脈，一千二百年後怕是孩兒已然降生，孩子降生后再成親，頗有些晚。但司命也擇不出更好的日子了，只能久等上千年了。」

我低頭，轉著手中的玉茶盞沒勇氣的呢喃道：「現在著手操辦這些事，有些早了。萬一……豈不是白忙活一場了。」

「不管是否平安歸來。這大婚，都是要辦的。」天帝陛下沉沉嘆道：「數萬年前，叔父便深感心力不足，神魂不定了。神仙活的太久，總要有一兩個劫來折騰折騰。叔父早年封印了血魔之君，后又在天妖大戰中。身受重創，身子，本就極差……朕是他的親人，朕了解他。他並非是因著什麼大劫而日漸虛弱，他其實是自己，沒了生存的念頭。四海太平后。他將朕送上了八荒正主的位置，自己便開始沉溺於往事，日日悲痛於心。朕能感受到，他生了隨你而去的念頭，是以天命神算出他要渡劫的時候，他根本沒有想過反抗，原本在萬年前，他就已經做好了去天柱山與魔頭決一死戰的準備，若非是朕與幾位真神大神騙了他，他根本，撐不到你蘇醒的那一日……且，還有一件事，朕想，鳳祖大人應該有興趣一聽。」

我好奇抬眸看他：「天帝，請講。」

「數萬年前，帝曄同朕為了騙叔父能夠放棄輕生的念頭，好好活下來，便謊稱九曜星宮的諸天星象所示，鳳祖大人將要回歸，不久，便會再世重生。叔父聽罷雖有所猶豫，但卻還是不肯相信這些說辭，畢竟，叔父他等了你太多年。後來。朕又胡謅欺騙他，言上古密冊中有雲，上古神之將死，可前往三十三重天許一個心愿，上天則會看在上古神勞苦功高的份上，成全他。此話，他本也是不相信，可後來，他還是去了。他以血在定仙柱前祈願，希望能夠喚醒你的神識，然出乎朕與眾神意料的是，過不了多久。安華池內當真便有了鳳凰之鳴……他本以為，自己可能等不到你了，所以，早便在定仙柱前設了法陣，待他日自己殞命，名字嵌刻於定仙柱上時，他殘餘的真息法力不會被照例封入定仙柱中，而是歸於安華池，助你重生……叔父，他很多年前，便在尋找復活你之法。朕尚年幼的時候，便見他被所謂的重生秘法反噬過許多次，朕看著心疼，可叔父卻道，這些都值得。」

我聽罷他的話，心情沉重的低頭，抬手扶在眼上，兩隻眼眶酸痛的厲害：「他就是這樣，明面上瞧著一點人情味都沒有，絕情冷漠，可實則，又是最溫柔，最深情執著的一個……原來，他竟這樣想復活我，可我，還怨了他二十八萬年，起初，還想設計他，報復他……怪不得他後來知道我在騙他，我沒有失憶以後，他如此傷心，如此生氣呢。」

天帝斟酌道：「雖然朕也不知道，數萬年前的三十三重天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但朕知道，當年，確然是叔父的那一次血祭，喚醒了鳳祖。」

「三十三重天的定仙柱乃是整個天界力量最強大的東西，你是如何得知，上古神可在定仙柱前許願的？」我輕輕問著天帝，天帝斂眉，端重道：「朕，只是偶爾聽天後講起這個傳說，此事撲朔迷離，朕，本以為是謠言。」

我無奈笑道：「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