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有情人終成眷屬15
通過望遠鏡的觀察,林曦兒基本上確定此刻遠處那艘遊艇上只有四個男人。一個在一層甲板上望風,坐在甲板與船艙入口的檯子上吸煙,時不時舉起望遠鏡朝歐陽澤他們正在去的島上張望,另三個圍坐在二層甲板上賭錢―時值傍晚,長河落日圓,大海上的日落是十分壯美的―
但林曦兒此刻沒有心情欣賞這海上落日的景觀,她必須趁歐陽澤從那島上回來之前把顧陽救出來―
收買了兩個漁民后,林曦兒讓那四十多歲的大叔開動漁船慢慢從後面靠近遊艇―
大叔是小夥子的爸爸,小夥子叫海生―
二十多歲的小伙在林曦兒面前摩拳擦掌,一副要為她上到山下油鍋的架勢一
林曦兒看看他,比較滿意,小夥子生的膀大腰圓,最主要的是對她忠心耿耿的樣子。
「林姑娘,林妹妹,你說讓我怎麼干我就怎麼干,我海生甘願為你出生入死!」海生雙手叉腰看著林曦兒道。
林曦兒心裡一樂,他叫她林姑娘林妹妹,讓她聯想到林黛玉,可惜她身上沒有絲毫林黛玉的影子。
她看著海生說:「就按照我們剛才商議的做,一會我把他們的注意力引過來,你和大叔水性好,你們瞧瞧游過去,爬上那艘遊艇―我確定我朋友就在那艘遊艇的船艙里,你們徑直去船艙救人就是了。只要大功告成,我會重重賞你們的I-"
「知道了,林妹妹,」海生看著她道,「我答應幫你,不是因為錢,我這是才包打不平!-"
林曦兒笑了一下對他說:「謝謝你!海生!謝謝你和你爸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們父子是真男人!我說話肯定算數,只要你們幫我救出我朋友,我會給你買一艘十幾萬的遊艇!-"
她開始鼓動他們―
「沒說的!」海生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才算是男人!"
太陽已經靠近海平面了,整個天地突然黯淡了下來―
海生和他爸已經下到海里,並悄悄朝遠方的遊艇遊了過去―
林曦兒鈴起半柄海水把自己上身的襯衫和下身的裙子潑濕了,頭髮也弄濕了,亂糟糟披散下來―
然後她濕淋淋地奔到船頭,沖那艘遊艇叫喚起來―
「救命啊!……救命啊!……」她邊叫邊跳著腳朝遠處遊艇上的人打求救的手勢―
起初由於海浪的聲音,那遊艇上的人根本沒注意,也沒聽到呼救聲,過了好一會兒,遊艇上有一個人終於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
緊接著遊艇上另外幾個人也紛紛奔至.J遊艇圍欄邊上朝刁、漁船張望―林曦兒繼續跳著腳呼救,拚命打手勢―
然後她看見有人鑽進遊艇的駕駛艙,遊艇朝漁船慢慢駛了上來―林曦兒一邊繼續呼救,並飛快地把手伸到上衫里把內衣脫了下來丟到海里,她知道這樣子對那些臭男人才更有迷惑力―
林曦兒感覺雙腮有點發燙,但她很快就調整過來了,她心想不給點誘餌,怎麼能引魚上鉤呢?況且只要能救顧陽,別說色誘了,就算棲牲自己也划得來!一
很快她就看到了效果―
當遊艇看見漁船時,當遊艇上那幫男人俯視著像是從海里剛打撈上來的林曦兒時,他們的目光都貪婪得望著她渾身濕透的身體―
林曦兒對自己性感的身體十分有把握―
「嗨!小妞,你怎麼回事?-」遊艇上一個男人望著她大聲問道。林曦兒故作可憐兮兮狀說:「漁船進水了,漁船進水了,好像哪裡破了一個洞……」
「船上就你一個人么?-」另一個男人看著他大聲問。
林曦兒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遊艇上的幾個男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他們都死了……」林曦兒邊哭邊回答說。
「死了?」遊艇上一個男人大聲道,「怎麼死的?-"
「船漏水了,他們就跳到海里去了,我不會游泳,他們為了減輕漁船下沉的速度,就都跳下海去了,他們說他們會游泳,他們會想辦法游到岸上去的,可是這裡離海岸那麼遠,他們體力再好也游不到那麼遠……他們都是我的哥哥們啊……」
林曦兒哭訴起來,緊接著又索性大哭起來―
她低頭看自己的腳踩,船裡頭的水已經沒到了膝蓋,而且漁船正在慢慢下沉
「別哭,小妞,我們來救你……」一個男人笑笑道。
此時遊艇已經靠上了漁船,幾個男人正準備下到漁船上把她救到遊艇上去一
一個男人還笑著安慰她道:「別怕,別怕,小妞,你哥哥們死了就死了吧,
現在你不是又多了一群哥哥們了嘛!呵呵呵―"
「是啊是啊,我們會把你救到遊艇上的,哥兒幾個一定會好好待你的!」另一個緊盯著她性感誘人的身體,滿臉饑渴的笑―
船艙通往甲板的樓梯入口處的鐵蓋子突然被打開,一束橙紅的光束射了進來
就像以前看過的憨豆先生的電影,影片開頭有個畫面是一個圓柱狀的光束從天上打到地面上,然後憨豆先生自天而降,寓意是像憨豆那樣可愛的人並非人類而是天堂下凡給人類製造快樂的天使―
聽到甲板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我和夕兒面面相覷,我心想歐陽澤就回來了?-
夕兒慌亂不安的目光突然變得堅定了起來―
「陽陽,聽我的話,我們簽了合同吧!我不想你有危險!……」她看住我的眼目青說。
我道:「事情好像沒這麼簡單,我看歐陽澤這次沒那麼容易放過我!-"
「簽了吧!陽陽,你要想想我呀,你要為我想想,三天後就是我們的婚禮呀!……」夕兒看住我的眼晴說。
我剛想說句什麼,那光束里出現了倆個高大的身影,渾身濕流波的,像是剛從海里打撈上來的似的―
我看著他們,他們也看著我們,我沒見過這一老一少,心想這幫劫匪到底有多少人啊?!-
「你是顧陽?……」那個二十齣頭的虎背熊腰的小伙伸手指著我低聲問。
我哼了一聲,沒理他―
他又指著夕兒,壓低嗓門道:「這麼說……你就是林夕兒了?……」夕兒看著他急聲說:「我們商量好了,我們會把那些文件簽了,只要你們放我們走,歐陽澤呢?我要跟他說話,我們簽了,他一定要放我們走,他不能食言I_"
那小夥子二話沒說,奔到我面前快速給我鬆綁,那老的依然站在樓梯上,看看我們,又不停仰頭往甲板上窺探―
「快點,快點……」他不時地壓低嗓門對小夥子道。
我意識到哪裡不對勁,問正理頭快速給我鬆綁的小夥子道:「你……你們是誰?……」
「小聲點!-」小夥子抬頭看我一眼道,「我叫海生,那位是我爹,是你朋友叫我們來救你出去的!-"
「朋友?誰?-」我盯著他低聲道。
「林姑娘林曦兒……」海生低聲道,然後抬頭看著我咧嘴一笑,「林妹妹,我剛認的仙女妹妹,嘿嘿……」
叫海生的小夥子給我鬆了綁后,又掉頭去給夕兒鬆綁,我趕緊過去幫忙,三下五除二,把縛住夕兒身上的繩索全部解開了―
我攙扶住夕兒,問海生道:「外面那麼多人,你們怎麼進來的?……」
「外面只有四個男人,另外倆個下船去海螺島玩去了。不過,他們可能也要回來了。所以我們得趕緊逃―」海生看著我們道。
我道:「外面那四個男人呢?……」
「暫時被我林妹妹引開了―」海生道,他伸手在我肩膀上一拍,笑了笑道「你會游泳么?-"
我點頭道:「我會,她也會,我們都會游泳!-」說著我扭頭看了看夕兒
「那就方便多了!」海生道,「如果我們被發現了,就只有一條退路,那就是趕緊跳海!!海里快速遊走!-"
正說話間,站在樓梯上窺探外面動靜的海生的爹,扭頭看著我們道:「別廢話!快點!我們得趕緊走!-"
「怕什麼,爹,」海生道,「甲板上只有四個人,現在我們是五個人,五對四,我們還怕打不贏么?-"
「我們有兩個是姑娘家!-」大叔低聲道,「況且去海螺島那倆個說不定馬上就回來了,天色暗了―"
「那走吧!-」海生朝我們一揮手道,「你們跟在我們後面,別怕,有我們,你們就放心吧!我答應過我妹妹,我會保護你們的!-"
我心想就算歐陽澤從島上回來也沒什麼好怕的,我的身手雖然不如杜峰,但一個對付三個小毛賊還是綽綽有餘!怕就怕他們身上恐怕有槍,事實上他們十有*尤其槍,我剛才看他們腰后丁恤衫下面好像藏著東西,不是刀就是槍了!
我們走到樓梯口,海生頓住腳步從腰間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遞給我―「拿著!防身用!-」他笑了一下道。
我愣了一下,夕兒往後退了一步,緊緊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推開他的手腕道:「你自己用―"
「兄弟,我答應過林妹妹要保護你的!-」他道。
我笑了一下,環顧左右,見牆角擱著許多蒙了灰塵的啤酒瓶,我走過隨手拎起一個,對海生道:「我拿這個就行!-"
「也行!」海生看著我道,手持匕首,抬頭對大叔道,「老爹!我們出去吧!」
然後示意我和夕兒走在前面,他斷後―
大叔點點頭,壓低聲音道:「你們看我手勢―"
說著回頭輕手輕腳地貓腰攀到樓梯口,往甲板上窺探了一陣,回頭朝我揮了揮手,他先貓腰上了甲板―
我和夕兒也小心冀冀地攀到樓梯口,貓腰先後上了甲板,海生緊接著也跟了上來―
遊艇那頭傳來嬉笑聲―
「是曦兒!……」夕兒抬臉看我說―
我趕緊抬手豎起食指在嘴邊,示意她別出聲―
海生征了我一下衣角,示意我和夕兒跟著他爹下海,朝岸上游去―我回頭看著他,用手勢問他:「那你呢?-"
他打手勢告訴我:「我去救林妹妹!-"
我點點頭,回頭附在夕兒耳邊道:「你跟大叔走!我和海生去救曦兒!-
夕兒猶疑―
我推她道:「聽話!快!沒時間擾像!-"
夕兒看著我.點了.點頭說:「你要小心呀!……」
「快去!-」我朝她和大叔揮揮手道。
大叔拿起兩個救生圈丟進海里,然後拉著夕兒的手貓腰走到遊艇後面,順著遊艇屁股慢慢滑下海―
我才回頭看著海生,倆人相視一笑,碰了一下拳頭,貓腰向遊艇前頭摸去一
「喂!你們怎麼這樣呀?……」
曦兒不悅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怎麼了?小妞,我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呀!」一個劫匪的聲音。「就是呀!我們冒著生命危險把你救上來,你得以身相許才對嘛。」另一個劫匪的聲音。
「給我們跳段熱舞怎麼樣啊?-」又一個劫匪的聲音―
「跳什麼舞啊,艙里有酒,瞧這妞渾身濕透,喝點酒暖暖身子。」一個劫匪淫笑道。
「我看幾位哥哥是想把我灌醉吧?快說,你們有什麼企圖呢?……」曦兒嬌滴滴的嗓音,她在故意跟他們調笑―
「你說呢?小妞,你看這遊艇飄在海上,沒什麼娛樂,我們何不娛樂娛樂?
來嘛,小妞,你別害臊嘛!……」一個劫匪的聲音―
「喂!你們別動手動腳!……」曦兒惱怒的聲音,旋即語氣又轉換為了調笑,「幾位哥哥,你們就忍心欺負我一個落難女子?這不是趁人之危么?……
「我看你也寂寞了吧?小妞,你就別裝了。不穿內衣的女人都比較寂寞不是么?哈哈哈―」一個劫匪道。
「來吧!小妞!讓我們哥兒幾個快樂快樂!-」另一個劫匪道。「喂!放手呀!放手呀!……」曦兒叫起來―
接著又啊啊啊地尖叫起來―
同時響起一個劫匪的放肆的大笑:「哈哈哈!手感不錯!小妞真是細皮嫩肉的!……」
「去死!……」曦兒的叫聲―
緊接著響起一個男人的啊喲一聲叫,緊接著又響起「噗通」一聲―我不用看就知道,其中一個劫匪肯定挨了曦兒的撩陰腿了!而且這一腳很重,直接把人撂倒了!-
海生突然跳了出去,眼疾手快,一刀插中一個最近的劫匪,隨著一聲嚎叫,那劫匪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上,大腿上鮮血噴涌而去,流到了白色甲板―另兩個劫匪大驚失色,鬆開了曦兒,朝海生撲了上來―
我突然竄起來,一腳踏在船身上,借力飛了出去,揚手手中的啤酒瓶照沖在最前面的劫匪頭上砸了下去―
那劫匪來不及哼一聲,身體就軟了下去,噗通一聲跌趴在甲板上,鮮血從頭髮里溢了出來―
曦兒興奮地看著我們,跳著腳拍手叫起來:「好呀好呀!打死這幾個下流胚子!……」
先前被她的撩陰腿踢倒在地的劫匪掙扎著爬起來,還沒等他站穩,曦兒抬腳就是一膝蓋撞上他的下巴,那劫匪直接被撞翻了,四仰八叉的仰倒在甲板上,一動不動了―
剩下的一個劫匪見其他三個都被放倒了,開始害怕,連連後退,直退到遊艇邊上,無路可退了―
海生步步緊逼,盯著他道:「不想挨刀就自己跳下去!-"
「別過來!……」那個劫匪伸手指著海生道,「我、我不會游泳,而且現在開始起浪了……」
海生逼視著他道:「跳不跳?跳不跳?-"
邊說他朝他奔過去―
那劫匪慌不擇路,被腳后的橫杆絆住,身體失控,向外面倒去,嘴裡啊啊啊驚叫,雙手揮舞著從甲板上栽了下去,只聽「澎」的一聲巨響,摔倒在海里了一
曦兒朝我奔上來,才抱住我,興奮地說:「好呀好呀,全部都搞定啦!
「你怎麼跟來的啊?-」我推開她道,「多危險啊!-"
「你太小看我啦!要不是我,誰來救你呀?-」曦兒撅撅嘴看著我笑說。
我看著她道:「幸虧你遇見了張義勇為的海生!要不一個人多危險啊!-
曦兒扭頭看海生,海生正在邊上覷著我們,好像有些失落―
「他、他是你男朋友呀?……」他抬頭看了看曦兒小聲問。
曦兒沒答話,朝他走過去―
海生剛想再問她句什麼,她掂起腳跟,在他黝黑的面龐上用力親了一口―
儘管他的皮膚黝黑黝黑的,但還是看見他的臉突然漲紅了,睜大眼晴看著曦兒,張著嘴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只聽見「啪」的一聲,海生的濃眉緊皺了一下,胸口突然現出了血跡,那血像一口泉眼一樣外噴噴涌,像是身體被開了一個小洞―我和曦兒驚愕地看著他,他低頭看了一眼瞬間是被血水濕透了的胸口,抬頭看著曦兒道:「林妹妹……我……」
話還沒說完,身體朝我跌去―
他中槍了!-
我猛扭頭,就看見了那艘正朝這邊疾馳而來的白色刁、遊艇,遊艇上一個男子正舉著手槍朝這邊射擊,槍口突然轉向曦兒―
我腦袋一蒙,身體本能地撲向曦兒,於此同時,我的背部傳來一陣尖銳的痛感,感覺有一塊涼颼颼的硬物穿過我的胸膛―
曦兒被我一撲,摔倒在甲板上―
見我中槍單膝跪倒在地上,她面色都嚇白了,大叫了一聲「陽陽」,飛快地從甲板掙扎著爬起來―
還沒等她站起身子,隨著「啪」的一聲,她的身子往後踉蹌了兩步,船身突然一抖,她的身子被慣性甩到了遊艇邊上,空張著兩隻手,驚愕地看著我,瞬間跌下遊艇―
「澎」的一聲跌進海面,跌進已經洶湧起來的海浪中,此刻太陽已經掉進海平面,海水變成了駭人的暗綠色―
「曦兒!……」我大叫一聲,空張著雙臂,卻什麼也沒抓住―我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就在起身時,先前被海生刺傷大腿的劫匪突然撲了上來,猛力將我朝遊艇邊上推了出去―
我的身體順著被浪頭掀起來傾斜的甲板,不可控制地連連後退,在往後琅蹌著後退時,我看見了那艘小遊艇上持槍的那張臉,是歐陽澤―
突然我的腳後跟被東西絆住,身體朝後栽倒,然後騰空,急速下墜―「嗅通」一聲,我的背摔打在浪頭上,並且身體迅速下沉―
我的四肢本能地才拍打著,奮力想游起來,讓身體浮上去―
但我一側的胳膊用不上勁,麻木了,不聽使喚―
海水咭咚咕咚灌進我的嘴裡,我胸悶,喘不上氣,海水的壓力太大―幸虧我手腳有力,於是用雙腳和左臂用力划水,身體這才慢慢往上浮往上浮,直到腦袋浮出了海面―
此刻天空已經黑了下來,天空和海面都是一個顏色,一種墨綠色―我發現我的身體已經被浪頭推出了很遠,那艘遊艇已經離我十幾米遠了,遊艇甲板上的情況已經看不清―
我奮力朝海岸的方向游去,我知道我不能停止掙扎,否則我必死無疑,我會被浪頭吞沒,最後沉入深深的海底,最後成為海底那些生物會把我的皮肉吃光,即使我不被大魚吃掉,海底細菌已經把我浮腫的身體分解掉,等有人發現我的時候,我估計我已經是白骨一堆了!-
曦兒!曦兒!曦兒在哪裡?她怎麼樣了?-
我環顧四周,什麼也看不見,只有一浪高過一浪的浪峰,只有暗綠無情的海面―
我大聲喊叫「曦兒」,沒有回聲,什麼聲音也沒有,只有海浪的聲音,還有遠處靠近海岸的海鷗凄慘的鳴叫―
她那一槍似乎比我嚴重得多,我只是被射中了右臂,而她分明被射中了要害心口!-
她活不了!她怎麼能夠活下去呢?天已經黑了,茫茫大海,狂風巨浪,她就算不被浪頭吞掉,也會失血過多沉入深深的海底―
想到這裡,我悲從中來―
我不知道遊了多久,天已經黑透了。天空和大海都已經變成墨黑一片,我前後左右都被這洶湧的墨黑裹在其中,猶如一片樹葉被漂在茫茫大海上―起初天上還有幾顆朦朧的星星,我還能憑藉小時候認識的星座判斷方向,奮力向海岸的方向游去―
但此刻星星們全都不見了,夜空烏雲密布,好像就要下雨了―我只能按先前的方向拚命向前游去,我已經精疲力盡了,有時候四肢突然麻木,身體突然下沉,灌了兩口腥鹹的海水才又猛力划動手腳浮出海面―海水是冰涼的,我不知道我離海岸還有多遠,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堅持游到海岸上,一片茫茫黑夜,一片茫茫絕望―
但我不能就此停下,如果我現在喪失意志,我唯一的結局就是沉入深海,永遠不可能再活著浮出海面!-
我不能就這麼死掉,我還有很多事業沒完成,我還有很多夢想沒有實現,我還沒成家還沒有小孩,我還有媽媽我還有妹妹,我還有林氏姐妹!-我不能就這麼死掉!
這些東西變成無數意志的攬條,編織成一股堅固的牽引力,牽引著我拼盡全部力量向海岸上游去―
我極力剋制自己不去想曦兒,我只是在心中安慰自己道:「曦兒、曦兒不會有事的!她不會有事的!她跟我一樣命硬,她不會死掉的!我和她都已經死過一次了,所以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她一定會沒事的!-"
我不敢去想那可怕的後果,如果曦兒遇難了,那我的意志就崩潰了,我不會用足夠的力量游到海岸上的!-
或許曦兒已經被人搭救,她已經到海岸上了,她或許正在焦急地組織人手來這片海域搜救我呢!如果我死在這海里,我就沒機會再見到她,我也沒機會見到媽媽和妹妹―
還有夕兒,我的愛人,我親密的愛人!我們三天後就要舉行婚禮了,該準備的都已經準備妥了,如果我死掉了,夕兒會對著那款漂亮的訂做婚紗痛哭流涕的,她今生今世都會活在失去我的痛苦之中!-
不!我不能就這麼死掉!絕不!我不忍看到愛我的人生活在悲傷之中,我也不忍看到愛我的人活在痛苦之中―
游著,奮力游著,我似乎已經看到了海岸上朦朧的燈光―
我心中大喜,海岸離這已經不遠了―
夜空果然下起了大雨,雨不大,但冰冷徹骨―
我又想起了那個混蛋,他竟然開槍朝我們射擊!-
只要我成功解救了自己,只要我活下去,我就不會放過那混蛋!我將不惜一切代價使他付出應有的代價!
手腳再次麻木了,身體突然下沉,一直下沉,嘴裡猛灌了幾口海水―恐懼!很恐俱!一直往下沉落的恐懼,海平面一下漆.黑得像一個巨大的夢魔!我的手腳還沒恢復知覺,一直往下沉墜,我知道如果我的四肢再無知覺,我就會像這樣一直沉墜下去,直到沉墜到幾千米以下的海底―
那時候不用笠魚來吃我,我的五臟六腑就會被海水巨大的壓強擠碎!-突然頭上的海浪迅猛地搖蕩起來,一隻巨大的黑色物體從我上空慢慢駛過一
我心中大驚,以為果然見到了迷魚!
但那龐然大物突然駛過去了,我才瞬間意識到那不是鰲魚,而是一隻大船,我也看見了明蕪晃的燈光,似乎將天空和大海整個兒照亮―
這個時候強烈的求生慾望,讓我的四肢恢復了知覺,我猛力向海面游上去一
「不!別走!等我!等等我!-"
我心中這麼大叫道―
可等我游到海面上時,那隻大船已經駛遠了―
是一隻大船,船上燈火通明,幾隻超大的探照燈在海面上不停晃動著―這船出海的目的顯然是在尋找什麼,英非真的是來搜救我們的?-那船艙白色的窗帷里透著橙紅的溫暖的光線,那光線太誘人了。
我突然間明白,原來平平凡凡踏踏實實的生活才是最真實的生活,才是人生和生活的真諦!也只有我身處此等惡劣境地時,我才有機會深深意識到這一點!
我拚命朝那隻大船叫喊,撲通著海水奮力朝它揮舞著手臂―
但那隻大船越走越遠,我的呼救聲淹沒在海浪的巨響之中―
從大船上看我,看海平面已經是墨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即使我浮在海面
上,如果沒有探照燈,船上的人們也沒法發現我的存在―
我的右臂有槍傷,但此刻我著實感覺不到疼痛,因為渾身都已接近麻木狀態
但我想我臂上的槍傷絕不會是子彈貫穿傷,否則我現在早就沉入深海了,如果是貫穿傷就會不停地失血,直到身上五千毫升的鮮血全部流失殆盡―我不可能還會堅持游出這麼遠―
此刻,我知道只有自救,我不在抱怨那隻船,我轉身繼續朝海岸上游去―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我終於游到了海岸邊上,我使出自出生以來積蓄的所有力量朝沙灘上游去―
我想我體力過分透支,以後真不知道能不能再恢復到以前的狀態―等我的身體觸碰到沙灘的那一刻,我激動得想哭,但哭不出來,沒力氣再哭了―
我掙扎著濕混流地站起身,朝沙灘上走了不到五步,就像被五步蛇咬了似的,頹然跌倒在地,不省人事―
等我醒過來時,我發現我還躺在沙灘上,但此刻天色微明了―我發現我所躺的位置也變了,我距海水已經有數十米,而我記得我昨晚游上來時,距海水不過幾步之遙,我想是因為夜裡海水漲潮時把我推向海灘上去的,現在海水開始退潮了―
我掙扎著想站起身,渾身酸痛乏力,尤其是右臂―
我是*躺在海灘上的,昨晚游水時為了減少阻力,我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脫掉了―
我扭頭看看右臂,血已經自行止住了,槍口的傷口好像已經糜爛了,大概是被海水泡的。但我想應該不會被感染,因為海水很咸,鹽應該是可以防止感染的
我也是這個時候才發現,我上臂雖然是貫穿傷,但不是從正中貫穿的,而是從一側貫穿的,而且竟然沒有傷及大的血管―
我想這就是我之所以有體力游到海岸上,而不是因為失血過多喪失體力死在海上的緣故―
我忍痛掙扎著爬起來,想找塊可以依託的物件,環顧左右,海水沖刷過後的沙灘乾淨地像一塊鬆軟的海面,什麼也沒有,只有沒有隨退潮再次還回至!!海里的海生小魚蝦和海螺,還有海帶―
可我總不能卷一把海帶當裙子穿吧?-
這已經是深秋的清晨了,而且是海邊,我還赤身無一物體,我的身體差不多快被凍僵了―
再說天就亮了,早起來的漁民們一定會是第一批趕往海邊的人。如果漁民們看見的是一個赤身*的妙齡少女,他們或許會以為是看見美人魚了。可我是個男人啊!
我貓著腰瑟縮著身體朝海岸上奔去,一個是想藉助運動暖和暖和僵硬的身體,一個是想儘快到離建築物較近的地方去偷兩件衣褲穿穿―
突然瞥見不遠處,停著一艘廢棄的漁船,我心中一喜,掉頭奔了過去―跳上船一通亂翻,心中又一喜,因為我看見了那裡搭著幾件髒兮兮的衣褲,我已經不在意它們是不是髒兮兮的,只要它們是乾燥的即可,我太需要禦寒的東西了!-
我趕緊把衣褲穿上,還好是男人的衣褲,不是女人的―
我穿上衣褲就跳下船,跑出了沙灘,朝街上跑去―
天色已經越來越亮了―
我跑到最近的一家24小時候營業的超市門口,正了正情緒,抬腳跨了進去一
值班的是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
見我這幅摸樣,他們嚇得連連後退,以為是打劫的―
「出去!臭要飯的!-」男的隨手抓起手邊的待子盯著我道。
女孩從超市的貨架上抓起一把菜刀舉起來,戰戰兢兢地看著我說:「天、天都亮了……你敢打劫,再不走,我們打110了……」
我低頭看看身上的衣褲,剛才在海邊光線太暗,沒注意到身上的衣褲這麼醜陋不堪―
此刻聽女孩說要打110,我趕緊抬頭盯著她,跨上前一步道:「請你趕緊打110吧!-"
薛飛肯定還在濱海市,只要打110,就能跟他取得聯繫!-
男孩女孩面面相覷,張口結舌―
「瘋子!……」男孩後退一步,盯著我道,「這是旅遊區,隨時都有客人進來買東西,還有巡警……」
我掉頭盯著他道:「巡警?巡警在哪裡,快告訴我!我要找巡警!-"
女孩又害怕又警覺地看著我,揮手示意男孩打110,威脅我說:「別過來!……你、你別想傷害我們……你傷害了我們,你、你也跑不掉……」
我勉強笑了笑,看著他們道:「你們誤會了,聽我說―"
接著我以極快的語速對他們大致講了講我的遭遇―
男孩女孩再次面面相覷,然後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你、你說的可是真的?……」女孩警覺地看著我說。
我點頭道:「我只求你們兩件事,幫我撥打一個電話,另外如果方便的話,可不可以幫我找兩件乾淨衣褲,你看,我―"
我低頭看了看身上的髒兮兮的衣褲,無奈地笑了笑―
見他們還猶疑,我又道:「你們別怕!我站著不動就是了!你幫我撥打一個電話能有什麼危險呢對不對?我現在很需要你們的幫助,等我跟我的警察朋友取得聯繫,我會親自上門把電話費給你們帶過來的!-"
男孩女孩交換了一個眼神,女孩子畢竟還是容易發善心的,她對男孩說:你幫他打電話,我看著他,諒他也不能怎麼樣……」
說著還把手中的菜刀揮舞了兩下,擺了一個武打招式,當然,肯定不是黃飛鴻的招牌動作了―
「小心!-」我看著她道,「別傷到自己了!-」
我伸手指著她手上的菜刀―
女孩低頭一看,才發現菜刀拿反了,明晃晃的刀刃正對著她自己―最後是薛飛迅速趕到這家超市來接我的,他把警車停在外面,我奔到超市門口―
他推門下車,上下打量我一圈后,看著我道:「你真的還活著啊?-"
「我命硬!」我道。
他笑了一下道:「你這身衣褲是最新潮流么?-"
「廢話少說!」我看著他道,伸出手,「給我一百!-"
薛飛掏出黑色錢夾,抽出一張一百遞給我―
我轉身走到站在超市門口窺視著我們的男孩女孩面前,把一百元鈔票遞到男孩面錢道:「謝謝你幫我!這個算是話費!不用找了!-"
男孩擺擺手,沒接錢,想說句什麼,卻沒說出來,女孩也傻看著我。薛飛走上前,從我手中抽走那張一百塊塞到男男孩的工作服口袋裡,看著他道:「拿著吧!不拿白不拿!你面對的人可不是什麼窮光蛋!他是濱海市的首富!他隨便一揮手簽張支票,都夠把你們H市所有的超市買下來了!-"男孩女孩面面相覷,然後都扭頭愕然地看著我―
我拉他一把道:「別廢話!我問你,曦兒呢?找到曦兒沒有?-"
「什麼曦兒?曦兒不是在濱海么?-」薛飛看著我道。
我心中一震,抬手在我自己腦袋上用力砸了兩拳,抬頭看著薛飛道:「這麼說你們沒找到曦兒?你們不是派人去海上搜救了么?-"
「是啊!」薛飛看著我道,「我是派人去海上搜救了,可我派人去是搜救你的!-"
我伸手抓住他道:「曦兒在H市!是曦兒找人把我救出來的!後來她中了槍,跌進大海了啊!-"
薛飛啊了一聲,看著我道:「誰開的槍?-"
「歐陽澤啊!-」我盯著他道。
「歐陽澤?―歐陽澤瘋了不成?他來H市幹嗎?還朝曦兒開槍?-」薛飛擰眉看著我道。
我真想抬腳瑞他―
我的喉結上下蠕動了一下,抓住他道:「歐陽澤就是這起綁架案的幕後主謀那些劫匪都是在聽他指揮,他們要錢是個幌子,歐陽澤就是想引我出來,然後逼我和夕兒簽訂股權轉讓和放棄收購的合同!―我們來H市一路上,曦兒跟蹤了我們,當我們在H市分頭行動時,曦兒一直跟蹤我的車到了汽車站,見我被他們帶上麵包車去海邊,曦兒就跟蹤到了海邊,她發現我被帶上了那輛遊艇,想辦法收買了兩個漁民,然後利用美人計做掩護,讓那倆個漁民悄悄溜進漁船的下艙把我和夕兒解救了出來,但被歐陽澤發現了,他竟然開槍朝我們一通亂射,我、曦兒和其中一個漁民都中槍跌進了海水,我手槍較輕堅持從海上遊了出來―我就是擔心曦兒,我以為她已經被你們搜救到了,你們竟然不知道曦兒人在本地?―難怪那幫劫匪說你們警察都是飯捅呢!真是一群笨蛋!-"
「息怒,息怒,顧大董事長,」薛飛把手搭在我肩膀上,仙仙笑道,「首先我的確沒想到幕後主謀是歐陽澤!其次這幫劫匪的反偵察意識特彆強,像這次的事情以前不多見,我估計那幫劫匪里有人以前是警察或者有人曾經是在絕對里待過普通劫匪絕不會有這麼強的反偵查意識,好像我們的計劃全在他們的預測之內!」
「我不想聽這些!」我打斷他話道,「曦兒!去救曦兒!她不能出事!她不能出事!-"
薛飛道:「派去的船還在海上搜救,如果曦兒還活著,他們一定會找到的!
「找到個屁!」我道,「方才你們的搜救船就是從我頭上駛過的,它們什麼都沒發現!-"
「別急別急,」薛飛安慰道,「我這就讓人聯繫船上的人,讓他們搜仔細點!找不到人不許回來!-"
然而一個上午的搜救過去了,依然沒有曦兒的下落―
在去往夕兒入住的酒店的路上,薛飛告訴我昨天當他們趕到H市郊區時,我已經不在那裡了,裝有十個億的白色箱型小貨車也不見了。他們是通過調查那塊區域附近主幹道上的監控視頻才鎖定了那輛可疑的白色麵包車,他們懷疑我可能就在那輛車上―
但只是懷疑,H市警方對這條線索並不予以重視,直到晚上接到一起報案,當地警方才決定派船到海上搜救―
然而,那已經是昨天深夜的事情了。報案的是人就是夕兒!
很快我們就到了夕兒入住的酒店,這酒店我太熟悉了,我們每次到H市來住的都是這家海邊酒店―
夕兒面容憔悴,深情凄然,眼晴紅腫得像桃子,顯然昨晚沒睡好一直在流淚
見到我后,她緊緊抱住我,仰起一張淚臉看著我喃喃地說:「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們緊緊抱著,默默流了一會兒淚―
我就.點了支煙,對薛飛道:「無論如何要找到曦兒!-"
薛飛噴出一口煙霧,看著我道:「行!只要曦兒還在H市,就是掘地三尺,我們都一定找到她!-"
我聽出薛飛話里的潛台詞,就算她死了,也要找到她的屍體!-一想到這裡,我就悲從中來,不能自已―
「趕緊去吧!-」我忍著悲痛,朝薛飛擺擺手道。
薛飛擰滅了煙蒂,站起身看著我道:「你累了,先睡一覺,我一會去醫院叫醫生上來幫你處理臂上的傷。我這就回去找H市警局這起案件的負責人,我會讓他多派幾條搜救船去海上,同時我們會儘快把歐陽澤一夥抓拿歸案!-"我無力再說什麼,只是朝他擺了擺手―
薛飛離開后,夕兒奔到浴室里放好水,讓我趕緊洗個熱水澡,她自己下樓去給我準備食物和衣褲去T-
我躺在溫暖的浴缸里泡了好一會兒,身體才開始慢慢鬆懈下來,我閉著眼晴,淚水從眼角又溢了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薛飛和夕兒突然從套間的房外闖了進來―
我一看他們的神色就意識到出事了―
我看著他們道:「曦兒呢?……」
薛飛低頭不說話,夕兒只看著我垂淚―
我伸手揪住薛飛搖晃道:「我問你!曦兒呢?她人呢?你們找到她沒有啊?
薛飛抬眼看我,眼晴裡布滿了血絲―
「對不起,顧陽,我們能做的都做了……」薛飛看著我道。
我盯著他道:「你們還沒找到曦兒?-"
薛飛低著頭道:「不!找到了……」
我心一跳,大聲問他道:「在哪兒?在哪兒?快告訴我!告訴啊!-"薛飛抬眼小心地看我一眼,又低下頭說,小聲道:「她、她遇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