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一語成讖

輾轉跟以前的同學打聽到了楚然現在的地址，兩個小時之後，才到小區門口。

和從前高端富麗的別墅不同，新家在二環外，普通的居民區，但小區的環境不算太差。

按下門鈴，很快就有人來開門。

門一打開，楚家原來的老管家出現在眼前。

老管家一直都是楚老爺子身邊伺候的人，從小看著楚然長大，算是半個楚家人。

看見言寒玉，老管家十分驚喜，「少奶……不。言小姐，你來了！」

他說完才看見身後的陳誠和慕凌兒，微笑著和他們打了招呼。

「老爺，言小姐來了！」管家朝屋裡喊了一句。把他們引進去。

話音落下，便聽見老爺子略帶顫抖的聲音。

「誰？寒玉嗎？」

老爺子柱著拐杖從卧室出來，看見言寒玉高興的連拐杖都忘了想要三步並作兩步小跑過來，差點摔倒，言寒玉趕緊把人過去扶著坐下。

「寒玉！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忘了爺爺的！」老爺子眼裡含著熱淚，滿是褶皺的手把言寒玉的手抓在手裡。

楚家破落了，但老爺子精神還算不錯。和之前在宅子里一樣，總讓人看著就覺得親近。

言寒玉還是沒忍住酸了鼻子，只不過不敢當著他們的面哭出來，只能故作鎮定，安慰道：「對不起老爺子，我昨天才知道楚家發生了這麼多事，你要注意身體，千萬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提起這件事，老爺子長長的嘆了口氣，低下頭去，沖著言寒玉擺手，「我都是一腳踩在棺材里的人了，不在乎這些了，唉……」

言寒玉聽完，心裡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堵的難受，「老爺子，你別這麼說，你會長命百歲的。」

老爺子只是嘆氣，再沒說什麼。

言寒玉隱約聽見嬰兒的奶聲，循著聲音望去，就看見在陽台邊放著的小嬰兒床，慕凌兒也發現了。姑嫂兩個就一起圍了過去。

的確是個孩子，看起來才剛滿月，還沒長牙呢，卻吧唧著嘴呀呀呀的，看見慕凌兒和言寒玉兩個這麼大的人，一點也不害怕，還揮著粉嫩的小手打招呼。

「好可愛呀~」慕凌兒萌得心都要化了。

言寒玉眼神也跟著變得柔軟，這應該就是楚然剛出生的孩子了。

「楚然呢？他不在家嗎？」言寒玉問。

剛出生的孩子，沒有媽媽在身邊，那就需要爸爸陪著了，孩童時期是最重要的。

聽到楚然的名字，老爺子嘆氣嘆得更重了。「那個不爭氣的東西，已經一個星期沒回來過了，把小東西扔給我就走了，現在不知道是死是活。」

「怎麼會這樣？」言寒玉走回去坐下，「他是有什麼急事要去辦？」

「公司都沒了能有什麼急事！混賬東西，就是受不了失敗的打擊，不知道躲到什麼地方去逃避了！」老爺子恨鐵不成鋼的說了一堆。

言寒玉這才知道，公司出事的時候，楚然尚且能夠穩重的處理大局，但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完，老宅也賣了，他就突然變了個人。三天兩頭都看不見人，自己的親生女兒可是連看都不願意多看一眼。

老爺子起初覺得多給他一些時間，總能適應，可到現在，情況沒有變好，反而連人都找不回來了。

到了這把年紀，老爺子不求別的，也不怪楚然把家業敗光了。只是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待在一起，可就只有這麼一點小小的願望，楚然還是讓他失望了。

言寒玉聽完之後驚訝之餘，也心疼老爺子。

楚然原本就是天之驕子，從小含著金湯匙出生，一路順風順水的成為名城商界不可或缺的人物，做出的成績比楚家幾代人都更出色，誰能想到，一朝出事會累及全家。

他的自信，他的光環，所有引以為傲的東西一夜之間崩塌了，楚然已經習慣了活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怎麼可能輕易接受事實。

可這就是生活，生活是不會永遠順風順水的，每個人早晚都要遇到這些看似不可跨越的事情。

熬過去便是新生。

老爺子和言寒玉說了很久的話，話里話外還是透露著希望她能不計前嫌。重新回到楚家和楚然重新開始。

但言寒玉都巧妙的避開了，要麼裝傻要麼假裝沒聽到。

到最後，也只是答應老爺子如果以後有需要一定會幫一把，至於讓楚然重新恢複信心。這件事情，她閉口不提。

正如之前說的，平行線不會再有交點。

她來看他們，只是全了和楚老爺子的情分。

回去的路上，慕凌兒一路都在說楚然的女兒多麼可愛聽話，幻想著將來自己的孩子也是一樣如珠如寶的俊俏。

言寒玉沒怎麼說話，靠著車窗看著外面的事物不斷倒退，心中感慨萬千。

楚家，到底還是沒落了。

有一瞬間言寒玉腦子裡閃過曾經被張小雅送上熱搜的時候一個自媒體對她的評價。

「言家小姐長得雖然喜人，但從八卦四象上講，始終是個短命克夫相，凡是和她沾上關係的人，不會有好事發生。」

這句話當時是影射言寒玉在張小雅和楚然的感情中橫插一腳，拖累了楚然和楚家。

不過是為了博人眼球的東西，言寒玉也沒在意。

但今天將往事的回顧，才發現是這胡編亂造的言語。居然一語成讖。

言家家破人亡，言志剛逃竄后出了意外躺在床上。

楚家破產，楚然人財兩失，楚家只剩下孤老寡女。

言寒玉以前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是迷信的，但今天卻把這句話來回的思考了幾十遍。

言寒玉一路都魂不守舍，直到回家之後，看見顧子莫發了一條微信心裡才安穩一點。

[這幾天就回國，乖。等著我。]

言寒玉直接就把微信電話打了過去，顧子莫果然還拿著手機，接的很快。

「等不及了？」顧子莫半開玩笑的調侃。

「不是。」言寒玉沒什麼開玩笑的心情，支支吾吾的問他，「顧子莫，你會不會擔心，和我在一起之後，會失去很多？」

「比如呢？」顧子莫感覺到小女人不太開心，也就收起了那副不著調的樣子，聲音格外認真。

「比如…」言寒玉想了想才說，「比如要是沒有我，你聽從顧雲龍的安排，也許現在已經生活美滿，有個很不錯的老婆，或許連孩子都有了……」

「呵呵……」顧子莫低低的笑也不回答。

「有這麼好笑嗎！」言寒玉莫名有些生氣，她雖然是試探，但卻說得很認真，他好像當成玩笑了。

「不是。」顧子莫捏著手機，清了清嗓子，才一本正經的解釋，「我是說，這些我明明都已經有了，不是嗎？你是我最想要的女人，我們也曾經有過孩子，但或許是上天覺得還不是時候又把他帶了回去，但早晚還會還給我們的，所以我什麼都沒損失。」

「而且，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會聽從顧雲龍的安排，只是離開你這一點，就不可能。」

言寒玉所有的擔心不安，在這一刻全都拋之腦後。

……

正如顧子莫猜的一般，顧家此刻熱鬧的很。

顧雲龍火氣沖沖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宋雅芝面無表情的在旁邊站著。

夫妻倆已經吵了很久，但誰也沒佔半點便宜。

下人都已經被顧雲龍趕出去了，一個個縮著脖子躲在後花園，沒一個敢到裡面聽牆根的。

氣氛僵持了好一會兒，終於，一陣響亮而有節奏的腳步聲打破了平靜。

隨聲望去，宋雅芝的表哥宋珏一身黑色及膝風衣從門口大步走進來，他看上去三十多歲，雖然和宋雅芝差不多年紀，但臉上看不出一點歲月的痕迹。

時間到底還是對男人格外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