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似夢,非夢

第一章 似夢,非夢

這是一片無盡的虛無,無光無熱,就彷彿置身於一片沒有任何星光的宇宙真空。

就這麼沉默了不知多久,一聲輕嘆響起,「又開始了嗎?」

一道身影,緩緩地現出身形,但就如同這片虛無一樣,模糊不清。牠似乎抬起手,一點好似星光的東西,如同螢火蟲一般,飄飄忽忽,從手中飄出,靜靜融入這片虛無……

今天的市一中,熱鬧非凡,彩帶飄揚,旗幟翻轉,洪亮的校歌響徹校園,門口懸挂著的橫幅揭示了一切的原因:「南曦市20XX屆畢業大典」

就在此刻,學校大會堂里,座無虛席,哪怕會堂里再明麗的裝潢,也沒有座位前排畢業生臉上笑容耀眼。

一頭白髮,身子骨卻硬朗的老校長面帶微笑走上講台,聚光燈的光芒也隨著老校長的腳步開始向講台中心的話筒靠攏。

站定,頓時掌聲四起,老校長則輕輕地揮下手,示意大家安靜。帶到掌聲停息之後,老校長那滄桑卻充滿活力的嗓音,開始隨著話筒在整個會場擴散開來。

「親愛的同學們,敬愛的老師們,今天我們齊聚一堂,來共同歡送我們的畢業生。」

「不少同學都在我們學校讀滿了六年,我相信大家對我們學校都是有感情,而的確學校就是你們的家,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我是對你們所有人負責的家長」

說到這,台下有些女同學開始悄悄的擦拭著眼淚。

「但孩子們長大了,終究是要離開家的,畢竟離不開巢穴的幼鳥,始終無法展翅高翔。我相信你們會見識到更為廣闊的天空,去理解到更為高深的知識,將體會到更為絢爛的人生。」

「而市一中永遠都是你們的家,永遠是你們精神的歸宿!」

掌聲更加猛烈的襲來,如同一波一波的浪潮,不少學生們都拚命的鼓掌,來掩飾自己眼角的那抹殷紅。

「哎呀媽呀,終於講完了,每年翻來覆去都是這麼幾句,校長能不能有點新意。」不少老師跟著鼓掌,心裡暗想道。

老校長享受著學生們的鼓掌,好一會兒,等到氣氛開始下轉的時候,又繼續開口說道:「高三的學生總會對校園有太多的不舍,接下來讓我們有請高三的學生代表來傾訴他對學校的情感」

就在這時,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望向了坐在第一排的那個身影,那是一個少年,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幾近過眉的黑髮劉海下閃爍著一雙靈動的灰眸。

少年感受到了同學們與老師們的目光,較為白皙的臉上也不由浮出了紅暈。

「接下來讓我們有請學生會會長,江恆,來為大家演講。」

江恆,慢慢的閉上了眼,深呼吸了一口氣,撫平下內心的緊張,隨即睜開眼,在大家的注視下站起身,穩步地走向校長,笑容中帶著自信。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了解,江恆同學不僅平時學習刻苦,團結同學,積極響應學校工作。而且就在三天前,他協助警察制服了一個搶包的盜賊,我認為這份精神與友情值得在座的所有人學習。」

這令台下產生了一些小騷動,但很快就被老師們平息。

江恆從容不迫的走到校長身邊,從他手中接過話筒,面朝全校師生。

等到校長走下台後,悄悄咽下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話語聽上去很平靜。

「大家好,我是來自高三一班的江恆,今天我……」

突然,一道白光從江恆的腳下閃過,緊接著,整個世界彷彿都安靜了下來。

江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只感覺到自己很輕很輕,就好像飛了起來,如同一片羽毛般飄學在天空,一種很奇異的感覺。

向下望去,他的眼中,一切都變成了靜止的黑白,有驚慌失措的學生,有努力維持秩序的老師,還有——

——在殘破不堪的講台上,一句被烈焰所包裹住的屍體,正是自己!……

萊茵帝國,從碧岩城到夏爾鎮的一條小路上,一輛外表樸素而又不失風雅的馬車正在緩緩前行。

但車內有著與車外截然不同的景象,裝飾簡約卻又處處透露出奢華,讓人一眼望去就覺得很名貴的獸皮坐墊被鋪在了座位上,地板上布滿了紫色條紋,點點紫光就在條紋之中涌動,而它上面,鋪著某種不知名但類似天鵝雪絨毛的地毯,頭頂的魔晶吊燈照亮了一切,一切都顯得不平凡。

此時,一名坐在坐墊上,正用一隻手支撐著腦袋歪著頭打盹的少年,猛然驚醒!口中喘著粗氣,慢慢坐直身子,感受到手心滲出的汗與狂跳不已的心臟后,才開始打量眼前熟悉的場景。

這時,一隻手帕被遞了過來,「少爺,怎麼了?又做噩夢了嗎?」

對面坐著一位少女,看上去也就十八歲的樣子,黑色潤滑的長發,如同瀑布一般披散在她身穿的粉白色女僕服上,晶藍的眼瞳中流露出對面前少年的擔憂。

江恆這才回過神來,慢慢地舒了一口氣,聽到少女關懷的話,他笑著接過手帕,擦拭著頭上的汗。「謝謝,梅莎,放心吧,我沒事,只是,剛剛夢到了些不好的東西。就,就做了個噩夢,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江恆的心裡,可沒有他的話聽上去那麼令人平靜,「這是最後一次了嗎?」

不知道從多久前開始的,也許是從自己記事開始,甚至也有可能是更早的時候,每次睡覺,每次做夢,都會夢到他,另一個自己。

夢到名為地球的行星,華夏人民共和國之中一個也叫江恆的自己,他的一切,生活,親人,經歷……是那麼熟悉,卻又那麼陌生,就好像夢中的自己在另一個世界生活,白天自己這邊的一天,晚上那邊的一天,自己如果這邊過幾歲生日,那邊也是相同的,過著幾歲生日,兩段人生,同一個人。

這個是江恆自己的秘密,從未給任何人說過,無論是父母,還是梅莎。

在知道江恆沒有什麼事後,梅莎這才放下心來笑著調侃道:「該不會是少爺你太緊張了吧?畢竟這可是你從帝國皇家軍事學院畢業以來,第一次正式就職。」

江恆放下手帕,若有所思,「你這麼一說,其實我還真有些緊張,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幹好,這第一份工作。」

「好啦,少爺,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干好的,只是…」隨即少女換上了一副惋惜的語氣,「可是少爺您的第一次就任居然在夏爾鎮這種地圖上都快找不到的偏僻地方當治安官,我覺得真是太屈才了,老爺原本是想直接把你調到軍部去的,聽到少爺你竟然要去這個地方當治安官,他可是差點沒氣個半死。」

江恆維持著笑容,「我老爹還是疼我,尊重我的想法,軍部那種地方我才待不下去,況且」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我們在那還有其他的目的,不是嗎?」

梅莎嘆了口氣,「唉,好,好,都聽你的,只不過說到老爺疼你」她彷彿想起什麼,從車的座位底下拿出了一個半人高的黑色袋子,伸手遞給了江恆,「老爺讓我轉交給你的。」

「這是什麼?」江恆好奇地接了過去,打開往裡探看了一下,緊接著臉色大變,立刻把袋口抓緊,嚴肅地問道,「它們為什麼在這裡?我竟然完全沒有感覺到!」

梅莎笑著說:「還不是這特製的儲囊的功勞,老爺可是花了大價錢定做的。」

江恆將囊口扎得嚴嚴實實,「我老爸竟然會允許我帶著它們,我還真沒想到。」

「對了,夫人也有東西讓我轉交給你,」梅莎接著又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根吊墜,鏈身透體晶瑩,由秘銀包裹,只是原本應該放置寶石的位置,被鑲嵌進了一顆黑色的珠子。

江恆看到它以後,略有感慨:「還是我老媽想的周到,難怪老爸的私房錢總會被發現。」他邊說著,邊接過吊墜戴在頸上。

頓時,江恆整個人的氣息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遊走在他身邊的魔源,彷彿遇到了泄口的洪水一般,向江恆的身體湧入。

他的胸口,上面的一個徽章,一根羽毛的標誌,慢慢的由紅色變為了白色。

「這樣的話,」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準備工作也就差不多了吧。」

梅莎從上衣口袋中拿出一隻懷錶,看了一眼。「是的,而且我們距離目的地也就不到一個小時了。」

江恆掀開車簾,打開車窗,任由微風吹拂著他那較為白皙的臉龐。

車外呈現出了密林的景色,道路兩旁的樹木較為密集,普遍不高,但姿態各異,其中數只鳥兒在那兒築巢,歌唱,綠葉在和煦的陽光撫慰下顯得生機勃勃,仔細一點,還可以看見其中有一些小獸在那兒遊走,嬉戲。

江恆又將一隻手肘撐在車邊,手掌支著耳邊望著車外的一切,「還真,有點期待呀。」

語氣平緩,聽上去就好像在欣賞窗外的景色隨口發出的感慨一般。

但,「剛才那個夢是最後一次了嗎?應該是吧,那邊的故事,好像結束了。」

江恆漫不經心的想著,眼角再次掠過樹林。

其中有什麼他不知道,也看不見,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身邊絕對有些不平凡的事物。關上車窗,拉上車簾,整輛車就恢復到之前的樣子,緩緩前行。

應該誰也不會注意到,一縷清風拂過,一片枯葉,悄然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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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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