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人道寄奴曾住

第199章 人道寄奴曾住

「咱們這福樂院吶,是個大家庭,裡面幾千兄弟姐妹,還管著多少王孫貴族富商豪賈的錢袋褲腰帶呢。」王婆跟人炫耀道。

「那都住在這一個院子里嗎?」張文若問道。

「哪兒能呢,國朝早有規劃,這金陵十六樓遍布都城內外,都是姐妹們的居所,可以說百花爭艷,各有千秋,每一樓都有當家的花魁,每一樓都有獨特的妙處,還有那秦淮河上兩岸的燈船河房,裡面的女子也是千嬌百媚,姿態萬千,男人到了這兒,真是到了欲界仙都,昇平樂國,什麼煩惱都忘卻了。」

「那……那我能做什麼呢?」張文若一副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紅著臉問道。當然,他本來就沒見過世面。

王婆道:「富樂院中,有南北二院,裡面養著的都是男身。那南院是眾小官養漢之所,裡面的男子,俊秀美逸,梳妝打扮起來,還勝過女兒呢,那些男客愛不釋手。至於北院,就多是你這類的精壯男子,個個龍精虎猛,雄壯不凡,最得那些富婆貴婦的喜歡,能做她們的面首,那可是人財兩得呀。」

媽的,城裡人真會玩兒。

張文若面上無異,反露出期盼的神情:「我倒要看看他們怎樣的雄壯不凡。」

說話間,已經到了地方。富樂院中,南北二院是各自獨立,互不相同的,防備尤其嚴密,既是怕他們彼此,也是怕和那些姐兒們混跡在一起,那不成了內耗嘛。

張文若一路行來,只見南院的那些個男人們個個兒穿紅戴綠,塗脂抹粉,膚色雪白,姿態妖嬈,若不是事先曉得,真箇是雌雄難辨。

至於北院,裡面則是數十個精壯的漢子,正在那裡打熬筋骨。天氣甚炎,這些人在屋裡個個都赤著上身,露出健壯虯結的肌肉來,一塊兒一塊兒的,張文若在他們面前,感覺把自己這正宗的武夫都比下去了。

「這是什麼?」張文若看到旁邊的架子上放著一排瓷瓶兒,裡面散發出熟悉的香味,走過去拿起來打開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

「極品真武丹?」

這一驚可不得了,真武丹是武夫修鍊必須的丹藥,用以吸收天地靈氣,珍貴無比,而且是朝廷管制丹藥,煉製分發從來都有定數,你有錢都沒地兒買去。何況這等極品的真武丹,服食一粒,夠武夫經用一月,張文若從來是聽說過沒見過。可憐他這『波瀾壯闊』的前半生,也只用過一粒上品真武丹,那還是當初他的表哥李闖送給他的,關鍵時刻曾救了命的,可是在這裡,竟是完全的上不得檯面。

「他們就用這個修鍊?可真夠豪奢的。」張文若拎著小瓶子問道,他還是不敢相信。

王婆笑著道:「他們乾的活兒真元損耗很大,真武訣又練得馬馬虎虎,不用這等好丹藥,怎麼架得住那些人如狼似虎啊。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最後也不是我們掏錢。」

這算什麼?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可他跟一幫男妓對比得著嗎?這到底是在侮辱誰?

張文若突然覺得有些可笑,是為自己,又覺得有些可悲,卻是為這幫人,他們不知道自己守著的是怎樣的寶藏,卻把自己畢生的精力,都耗費在那話兒上了。

色字頭上一把刀啊,刀下多少亡魂而不自知。

「小子,你是新來的?怎麼不拜見大哥!」遠遠的一人厲聲喝道。

張文若看時,只見一個二十來歲,白皙美姿,貌比蓮花的青年男子,手裡握著一把摺扇,款步走來,一行一邁當真是別有風情,連王婆這見慣了風景的老虔婆都有些把持不住。

「誰是大哥?」

那男子把手中的摺扇一展一合,瀟洒的往遠處一指,只見窗戶下面的躺椅上,正躺著一個光頭的漢子,三十來歲,也是一身的腱子肉,正閉目養神。

「這是我們北院的頭牌花魁——馮小寶,我們的大哥大。」

「那你又是誰?」

「本公子乃蓮花張六郎,張昌宗。」

張文若突然覺得夏德海口中的『公子』是在罵他了,不過更叫他火大的事情還在這裡。

「你也配姓張?」

「你什麼意思?」

張昌宗斂了蓮花般的笑容,然而下一刻他就明白什麼意思了。

一個老大的拳頭突然打了過來,張昌宗猝不及防,被張文若一拳打倒在地,滿嘴是血,門牙都掉了幾顆,半邊臉都腫了起來。

「你……你怎麼打人?」蓮花六郎,這時候梨花帶雨,趴在地上,真是我見猶憐,恨不得狠狠的再踹上一腳。

「我不都告訴你了,誰他媽讓你姓張的,辱沒了祖宗的門楣!」

「五哥,五哥,快來救我!」張昌宗是個真真正正的小白臉,連花架子都沒有,受了委屈挨了打自然要叫人。

斜地里跑出來一個赤膊的武夫,身材修長挺拔,眉眼與張昌宗倒有幾分相似,也是白皙每姿。

「六弟怎麼了?」

張昌宗捂著臉痛訴道:「五哥,他打我!」

五哥抬頭看時,只見張文若氣勢洶洶沖了過來,追問道:「你也姓張?」

「五哥當心,這廝專打姓張的。」

「放屁,老子是專打不長進的!」

張文若說完,舉拳又打,這個張五郎反應倒快,忙舉臂去擋,不防張文若含怒而發,這一記雷公炮當真是重若千鈞,只聽咔嚓一聲,張五郎筋斷骨折,臉上重重挨了一拳,步他六弟後塵去了。

「快來人吶,有人砸場子!」王婆扯著嗓子尖聲大叫道。

張文若撇了她一眼,這是經過殺伐的,眼神里都有殺氣,把個老虔婆嚇得屁滾尿流,倉黃而逃。

「喲呵,還真有不怕死的。我說兄弟們,咱們這一身本事,也不能光用在女人身上啊,就該實地操演操演,好歹咱也算是武夫啊。」

一個精壯『武夫』大笑著叫嚷道,日日打熬筋骨,叫他們怎能不起爭強好勝之心,只是上頭有嚴規管著,不許生事打架,叫他們也時常暗嘆,以為明珠暗投,英雄無用武之地啊。

謝天謝地,這不,機會來了!

「你們也配叫武夫?」

張文若更是火大,甩手一炮就往那個口出狂言的『武夫』頭上砸去,那『武夫』不驚反喜,也不多想,直接揮拳迎了上去。

不是他託大,實在是兩人體型年紀相差太大,那武夫練得一身好塊子肉,膘肥體壯,年紀也比張文若大了一輪,可以說正當壯年。這般硬碰硬的比拼,那就是以大壓小,以強凌弱,焉有不勝之理。

還真是邪了門了,兩拳相交,以暴制暴,張文若這一拳竟然硬生生的把人家的拳頭給砸斷了,真不知這小豆丁般的身體里,蘊含著多麼巨大的力量。

趁他病要他命,張文若趕上前去,一記窩心腳,把人踹翻在地,一腳踩在臉上,跟著一肘在揳在胸口,砸的人當即彎腰駝背直不起身來,這還算是手下留情了。

「你說你,就這還配叫武夫?年紀都他媽到狗身上去了。」

張文若三拳撂倒了三人,立馬激起了眾怒,再怎麼說他們也是練過真武訣的,還有些男兒氣,不是南院那幫塗脂抹粉的小官象姑可比,一聲呼嘯,立馬群起而攻之,那聲勢當真駭人。

張文若全然不懼,自紅蓮寺后休養了這半個多月,成天里無所事事,早就憋得厲害,正是有勁兒沒處使,有氣兒沒處撒,今日趕上了,正好廝殺,當即抖擻精神,見對方人多勢眾,他一股蠻勁兒也起來了,不退反進,直衝入人群,恰似猛虎入山林,又如豺狼斗虎豹。

這幫『武夫』雖是庭院中養出來,從沒有與人實戰廝殺,但到底有根基在,爛船還有三千釘了,何況這裡是幾十條壯漢,私底下也曾較量過拳腳功夫,焉是易與之輩。

張文若以一敵多,初時趁著對方反應太慢,搶了幾步先手,又撂倒了幾個,後來對面的也回過神來,張文若就漸覺吃力了,雙拳難敵四手,到後來很是吃了幾記悶拳,他也只能咬牙頂住。

那幫傢伙到底沒有經驗,不知道分進合擊的打法,也沒有一擁而上,痛打落水狗的膽氣,是以張文若還能勉力支撐,只是時間長了,終究難支。

此時張文若已經心生退意,畢竟有便宜就占,沒便宜就跑嘛,這時候就不用充什麼英雄好漢了,但是突然轉念一想,我他媽連一幫男妓都打不過,怪不得人家一個通天不願意帶你玩兒呢。

一念及此,張文若心中又羞又惱,熱血上涌,當真是什麼都不管不顧了,紅著一雙眼睛猶如餓狼撲食,見人就打,身上挨了拳腳也恍如未覺,一副搏命的模樣,把這幫『武夫』揍得是膽戰心驚,到最後四散奔逃,潰不成軍。這般狗熊樣子,哪配稱武夫!

「還有不服的嗎?」

張文若一個人立在堂中,昂首挺胸,宛如一個得勝歸來的大將軍。

北院樓外圍滿了聞訊趕來看熱鬧的男男女女,鶯鶯燕燕,一個個指指點點,評頭論足,但就是不敢進來。

北院的大哥馮小寶躺在地上,也是鼻歪眼斜,嘴角鮮血直流。這夥人中,數他實力最強,也最能挨,自然得到了張文若最多的『照顧』,兩隻胳膊都被打斷了,無力的垂在地上。

「快去請六扇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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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夫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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