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開業大吉

文元堂旁邊，出現了一家嶄新的鋪面，今日張燈結綵，熱鬧非凡，老闆娘謝姜特意打扮了一番，顯得光彩照人，站在門前笑靨如花，在一聲熱鬧的鞭炮聲中，扯下了蓋在匾額上的大紅綢布，露出了店鋪的名字。

好再來！

眾人一聲驚呼，原來這牌匾不是用墨筆寫就，竟是用紅紙剪成，遠看是三個大字，筆走龍蛇，遒勁有力，近看字中居然還有花鳥魚蟲，無不栩栩如生，組合成字，居然是渾然天成，沒有一點生澀凝滯不和諧處，這般手藝，當真是巧奪天工。

「本店今日開業大吉，所有剪紙買一送一，送完為止，請各位鄉親多多捧場啊！」

眾人都愛趕這熱鬧，唿哨一聲全湧進去了，謝姜攔阻不及，險些釀成事故，好不容易才維持好了秩序，熱鬧可見一斑。

眾人來到店中，又是驚叫連連，果然大開眼界，如入洞天福地，所見有百花齊放，有百鳥爭鳴，還有百福圖百壽圖福壽雙全更添喜氣，又有金滿堂銀滿堂兒孫滿堂其樂融融，大至金陵繁會，小有飛禽走獸，當真是包羅萬象，叫人眼花繚亂。

謝姜此時正陪著兩位公主在雅室中欣賞新出的圖樣。

大王一邊翻看，一邊嘖嘖稱嘆：「令姜啊，你把剪紙這門手藝真是玩出花來了，我原來還以為你就是開了一家店，專門給人剪喜字兒的呢，來了一看才知道，原來小小的剪紙裡面，也是別有乾坤，與琴棋書畫一般，皆可稱『藝』啊。」

謝姜笑道：「這也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其實我一個人哪裡有這麼多奇思妙想，是那些剪紙藝人們，她們本來就技藝精湛，只是單絲不成線，獨木不成林，如今有湊在一塊兒，相互交流，切磋技藝，這才有了這許多奇思妙想。」

大王不由得感慨道：「你把一幫女流聚集在一起，就能做成這麼大的事情，可比我們整日窩在紫禁城裡強多了。你在剪紙上花費了這許多心思，不用我們來捧場，生意都能紅紅火火。」

謝姜笑道：「這只是開始，大家圖個新鮮罷了，生意要長久做下去，可得花心思呢，你們不捧場怎麼能行，我還指望著兩位公主給我好好宣傳宣傳，廣而告之呢。」

大王無奈的搖搖頭：「你看你，現在完全是一副生意人的嘴臉，姐妹的情誼放到了哪裡？或許我該上稱稱一下，找你按斤兩付錢。」

謝姜笑道：「那我可付不起，兩位公主的情誼千金不換吶。」

大王想了一下，說道：「這樣吧，你和如是聯繫一下，準備一下式樣，我打算給紫禁城換換臉，整個兒貼一遍。」說著大手一揮，頗有些豪氣干雲的味道。

謝姜倒吸了一口涼氣，要不人家是公主呢，有些擔心道：「這不太合適吧。」

「那有什麼的。」大王不以為意：「紫禁城年年都一樣，我都待得有點兒不耐煩了，就當是為我出嫁提前裝裱一番，一舉兩得嘛。」

「不只是你那邊的原因。」謝姜臉色蒼白：「紫禁城那麼大，我們恐怕累死也做不完吶。」

「做不完就慢慢做，新娘子都沒說什麼，誰有意見？」

這絕對是天大的人情，正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公主出嫁都用好再來的剪紙，還有比這更好的廣告嗎？從現在起，這個招牌最起碼能活百年，以後還要被人拿出來常擦常新。

謝姜一時間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當然，要是讓張文若知道了，准得找根繩兒上吊去。

這時候小王驚呼了一聲，像是發現了什麼珍奇寶貝：「姐，你快來看這張，這個女的長得好像如是啊。」

大王聞言，接過剪紙一看，只見一女子的側顏，眉如遠山含黛目似秋水橫波，幽艷秀髮，如芙蓉出水，自然娟娟，有詞曰：我見青山多嫵媚，青山見我應如是。

「還真像。」大王看著謝姜問道：「這是哪位高手匠人的傑作，我想見一見。」

謝姜心中一突，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如是是宮中近侍，與外人交通，若真論起來是重罪，即便公主大度不追究責任，恐怕日後也要疏遠她了，而且文若恐怕要有麻煩。

「當然是我剪的了，怎麼樣，還挺像吧？」謝姜笑著說道。

「是挺像。」小王不高興道：「令姜姐姐真是的，怎麼只剪了如是的，沒有剪我們的呢？」

謝姜笑著答道：「兩位公主天姿國色，恐怕再高明的技藝，也無法將之落在紙上，何必貽笑大方呢。」

「妹妹真會說話。」大王笑著贊了一句，然後問道：「我想把它帶回去，送給如是，你覺得怎麼樣？」

謝姜歡喜道：「那可太好了，就是希望如是不要嫌棄我給她剪得太丑了。」

「怎麼會，從眉眼裡就可以看出來，妹妹是用了心的。」大王說著把那張剪紙抽了出來，交給一旁的侍女，讓她找人去裝裱。

謝姜心裡頭暗罵張文若，這小子賊心不死，嘴上說不可能，手上一點兒沒耽誤，差點兒把老娘也給坑了。

所幸大王也只是提了一嘴，未必便真放在心上，看了一會兒剪紙圖樣，正好看到了店名的小樣，忍不住笑道：「妹妹這間剪紙鋪子什麼都好，只是這店名起得……怎麼像街頭巷尾的茶館酒肆，至少也該文雅一些。」

謝姜笑著答道：「剪紙鋪子想要長久的做下去，還是要靠民間口口相傳，起一個朗朗上口的名字，也討一個好彩頭嘛。」

「這個名字是你想出來的嗎？」大王突然問道。

「不是，是我手下的一個剪紙藝人。」

「哦，叫什麼名字啊？」大王突然開始刨根問題起來了。

謝姜臉上的表情有點兒不太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還是和盤托出了。

「張文若。」

大王一聽這個名字就覺得有點熟悉，回想了一下，有些不確定的問道：「是那個武夫嗎？」

謝姜點點頭。

「他現在在你的手下？」

謝姜又點點頭。

「做剪紙藝人？」

謝姜還是只能點點頭。

大王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我這回才真服了，你這個剪紙鋪真是卧虎藏龍啊，連武夫都給你打下手，怪不得有如此的鬼斧神工啊。」

這回謝姜也拉不下臉了，只能解釋道：「他只是暫時做這個，愛好而已，愛好而已。」

好半天，大王止住了笑，對她言道：「憑他跟李昊那般過命的交情，沒有跟去西域，我已經很吃驚了。現在留在江南，恐怕沒人會想用他呀，他這個暫時怕是要成為永遠，愛好也要變成生計了。」

「公主有辦法嗎？」謝姜問道。

「你認真的？」大王的臉色嚴肅了起來。

謝姜點頭道：「我看他每日里剪紙打樣，雖是自得其樂，但終究不如在武夫修鍊上花的功夫，頂高溫冒酷暑，披星戴月，樂此不疲啊。這般刻苦用功，若是只用來剪紙，確實是屈才了，術業有專攻，武夫終究還是要為國效力，才不負這一身業藝。公主如能為國舉才，給他薦一個去處，也勝過在這筆剪之間打轉啊。」

「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大王想了一下道，「如你所言，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方今正是用武之時，這樣吧，我寫一封舉薦信，叫他投到我兄長的門下，應該不是問題。」

「那可太好了。」謝姜喜道：「有長公主青睞，文若的前程也就有了保證啊。」

「也別高興的太早了。」大王自嘲道：「我是待嫁的女兒，馬上要潑出去的水，也就在太子那裡還有點面子罷了，有權不用，過期作廢啊。」

說著命人去取筆墨紙硯來，執筆在手，卻遲遲下不了筆，轉過來對謝姜言道：「我這還是第一次給人寫薦書，一時竟不知道該寫什麼好呢。」

謝姜道：「公主只要肯寫，便是天大的面子，寫什麼還真不打緊。」

小王忙舉手自薦道：「我來，我會寫，我在太子哥哥那裡見過，一大堆呀，就是把人一頓猛誇，誇到天上去就好。」

大王笑道：「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方法，但最好還是實事求是吧。」說完下筆如飛，立時寫就，等了一會兒晾乾，便取過信封來，把信塞了進去，寫了封面，又封了口，交給了謝姜。

「我替張文若謝過公主的大恩。」

大王擺擺手：「希望他在太子的手下，能為國出力，有所作為，才不枉我這一番筆墨呀。行了，我這人情溫暖都送到你手下去了，時候不早了，我們難得出來一趟，還要去別處逛逛。」

「我陪公主一塊兒去。」謝姜道。

「不用了，你今天開業大吉，怎麼好撇下這一大攤子去陪我們兩個閑人。」

大王領著小王從閣樓上下來，底下正是人潮洶湧，喧囂之極，突然見到兩位天仙從樓梯下凡來，滿場立時鴉雀無聲。

「原來公主真的來這裡了，這回真是來著了。」

「參見公主。」

「參見公主。」

「參見公主！」

參差不齊的喊聲過後，店裡店外便齊刷刷的跪滿了人。

兩位公主在金陵的風評還不錯，尤其是大王，笑靨如花，一副自來熟的樣子，招呼大家道：「父老鄉親們，免禮免禮，都快起來吧。我這回是微服過來看看，打擾鄉親們了，這便要走了。大家不要拘謹，接著看，接著挑，不買也沒關係啊。」

「公主千歲千千歲。」

「公主千歲千千歲！」

「千歲，千歲，大家都千歲！」

大王最受不了這場面，小王也一樣，姐倆一道落荒而逃了，連和謝姜再慢慢話別都顧不上了，當然，臨走前還不忘再幫忙打一波廣告：

「好再來，就是好，本宮以後還會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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