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寧遠城的主人
這趟重走遷戶路,前半段走的順當,中間沒找准路,倒是比遷戶時,少走了不少里路,後面進山,一路遊山玩水,打獵野炊,更像是老年團自助游。
即將接近樂平地界時,一隊分成了兩隊,牛老太跟著孫女去寧遠,明章媳婦跟著去看外孫,方氏族裡的回鎮上,該忙活啥,還得接著忙活賺錢。
一路直奔寧遠城,距離城門還有至少十里的路程,寧忠已經帶著兄弟們在路旁迎接了。
往前走了幾百米,花兒將軍們抱著孩子,樂呵呵的站在路邊,方悅沖著表嫂們招手,笑的一臉燦爛。
在方悅看來,最有權利驕傲,有權利去仗勢欺人的,就是在朝中挂名的女將軍們!
她們不是男人,沒有強壯的身體,也不是自幼習武,有超越性別的過人之處,她們中大多數是農家女,幼年干農活,幫忙家務,家破人亡后,因為年紀小,胡老太收留在身邊,教的是戰場殺敵揮動大刀。
能一直活到戰爭結束,花兒將軍們經受的磨難,身上的傷疤,不比任何一位兵卒升上來的將軍少。
或許她們不在意,或許她們在夜晚也曾撫摸傷口,感傷那段崢嶸歲月,但現在的幸福,是她們一手拼殺出來了,她們有資格成為將軍,因為曾經她們的戰馬上掛滿了敵軍的頭顱。
朝廷該給她們的勳章,卻因為她們是女人,在成親后,原本的武將官職成了記名,威風凜凜的將軍,成了敕命的朝廷命婦。
不過,她們現在的笑容中,充滿了幸福和甜蜜,曾經的噩夢已經煙消雲散,等到她們年邁時,可以自豪的向兒孫講述自己曾經叱吒風雲的日子。
錢串子和花將軍站在一起,看到車隊過來,快跑著向馬車奔來。
「哎呦!別跑,多大年紀了,還沒個穩當勁兒!」胡老太坐在敞篷馬車裡,笑著向兩人招手。
牛老太揉揉眼睛道:「嘿!咱家串子也當官了哈!」
胡老太得意道:「那可不,人家自己考的舉人功名。」
「不自己去考,這事兒還能讓人替啊!」牛老太懟了一句。
兩人已經跑到近前,胡老太讓馬車停下,伸手拉大花上車,「咱家果子呢?」
錢果兒已經到了金釵之年,被大花將軍限制出門,在家裡裝矜持呢!
「我就說,來接老夫人讓果兒跟著,你偏說年齡的事兒,咱寧遠女子能上陣打仗,還不能出門玩了?」錢串子擠開趕車的親衛,揮著馬鞭嘟囔媳婦。
老夫人和國公爺回來,寧遠文武官員,全城的百姓都出動了,迎接老夫人和國公爺是一方面,主要看看咱的國公夫人。
廖聆挺直脊背坐在馬上,板著臉,被媳婦趕下馬車,暗暗生悶氣。
馬車裡,方悅正在安排,「飛羽,飛紅,等下進城門時,你們聽到有官員拜見,一個掀開車簾,一個坐我側邊,擋一擋車裡的雜物。」
「要一直掀著車簾嗎?」飛紅覺得,要是一直掀著車門帘,不如拆了頂棚。
方悅端正做好,把裙子擺出好看的弧度,「聽見外面說拜見的話,你們掀開帘子,我就這麼一笑,點點頭,聽到廖聆叫起,放下帘子,這事兒就算過了。」
「不是,要是公爺沒叫起,老夫人發話了算不算?」飛紅又問。
飛羽抱這車裡的雜物,往身側和座位下塞,「啰嗦,當然算,叫起了,你就放帘子。」
車外給老夫人,國公爺請安,拜見的話聲不斷,飛紅打起帘子,方悅微微側身,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放空了眼神,朝著車外微微頷首。
「咋還不喊起?」飛紅豎著耳朵聽,馬車已經過了城門,官員跟在車後走呢!帘子放不放下?
方悅笑的臉皮發僵,外面全是老百姓,跪地迎接,有哭著喊老夫人,有人笑著喊國公爺,有人大叫恭喜國公爺,給老夫人道喜了。
這樣怎麼放下帘子?
飛羽抿著唇說話,怕張嘴說話不莊重,「你剛才沒聽到老夫人說,好,好,好!」
「說好,沒說起啊!」飛紅在簾后反駁。
飛羽要坐的渾身發酸,怎麼讓人看著,沒幹啥還覺得渾身難受呢?
「叫起也可能就是抬抬手,你聽見老夫人說好,那就是抬手了,現在咋辦?」
方悅露齒一笑,趁機說話道:「忍著吧!」
廖聆看到了幼年時的玩伴,回身指了一下馬車,「嗨!看見沒,那是我媳婦。」
「給國公爺道喜!」
「嘿嘿,同喜,同喜了!」廖聆傻笑著。
胡老夫人大聲喊:「我廖家娶新媳婦了,咱們同喜同賀,從明日開始,歸來街擺流水席,大家都來吃啊!」
「好!多謝老夫人!」
「大喜事,大家都來喝一杯喜酒!」錢串子揚著馬鞭,大喊了一聲。
牛老太笑著拉了拉胡老太的袖子,「請全城人吃流水席,那要多大席面,不是吃席,是流水一樣的花銀子啊!」
「錦衣還鄉,就該與大伙兒樂呵一場。」胡老太不甚在意道。
「嘖嘖,真有錢,你有銀子,留著給重孫多好,敗家老婆子!」牛老太想想流水席,還是覺得心疼。
大花笑著道:「不能讓老夫人一個出銀錢,咱們都要湊份子。」
牛老太眼珠一轉,可不是,憑胡大妹子在寧遠的威望,誰能白來吃酒,你拎二斤肉,我打一壺酒,流水席湊也能湊起來。
想明白了,牛老太沖著百姓笑的更加意味深長了。
嘿!要不說有錢人好辦事呢!咱們這些老農,啥時候也干不過經歷大場面的老狐狸。
被牛老太心裡贊成老狐狸的胡老太,笑眯了眼睛,看樣子確實在算計什麼事呢!
「你又琢磨啥事兒呢?」牛老太問。
胡老太笑著道:「我尋思吧!趁著這個機會,給曾經戰死沙場的兄弟,在城外建個生祠,享永世香火,你看咋樣?」
又是花錢的事兒,牛老太道:「這事兒你跟聆哥兒,小妞商量去,我是不懂。」
大花將軍忙點頭道:「好啊!方先生曾寫信來,說過修建烈士碑,夫君官階不夠,沒權利給朝廷遞奏摺,這事兒一直擱著沒辦。」
馬車停下,廖聆先來扶著祖母下車,回頭看去,方悅已經下了馬車,向這邊走來了。
飛紅小聲埋怨,「早知道把馬車頂子歇了,像老夫人那樣敞著多帶勁。」
飛羽瞪了她一眼,早拆?早前的時候,公爺和夫人在車裡,拆了頂棚,讓咱看見不該看的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