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爺爺?
當我再度能控制自己身體,能看到東西,能聽到聲音的時候已經到了兩村中間的山坡上。
「小炎,你怎麼跑這來了?」
我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了爺爺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聽到這聲音我想起剛才全身失控的怪異,頓時慌了神,回頭想看一個究竟,可卻什麼也沒看到。
剛回頭我就知道後悔了,爺爺曾說過,走夜路不能回頭,因為人身上有三把火,分別在人的天靈蓋和雙肩,這是人的「三味真火」,可以防止鬼怪上身作亂。走夜路的時候猛的回頭,你往哪邊回頭,那邊的「三味真火」就會熄滅,正常情況第二天太陽生氣就會重新點燃。
我不敢再多停留,繼續朝著村子里跑,這小山坡雖然不大,可樹卻不少,密密麻麻的。
我一不小心,居然被凸起的樹根給絆倒,我正想爬起來,身後又響起爺爺的聲音:「小炎,你等等我。」
聲音由遠而近,我也感覺到身後有一股寒氣緊逼過來。
我想起舌尖血,舌尖血是人身體上的至陽精血,即便是普通人的舌尖血也是孤魂野鬼的剋星。
若是平時讓我咬自己的舌頭,怎麼也是下不去口,現在被逼急了,一口咬的太狠,痛的我整個人都打了一個激靈,不過血也流了不少,感覺整個嘴裡都是血腥味。
這時候我也管不了能不能回頭,打算回頭噴那東西一臉舌尖血再說。
我一回頭,只見一張蒼白的臉,滿臉褶皺,嘴角帶著冷笑,眼中含著怨氣,直勾勾的盯著我,這張臉正是我爺爺的臉。
我當時第一次遇到這種事,看到那張無比真實,又無比熟悉的臉時,那一口血差點就沒噴出去。
就在我猶豫的那片刻,它猛的張開嘴,大嘴直接咧到耳根子,猶如張開的蛤蟆嘴,還有一股噁心的腥臭,我頓時清醒過來,一口舌尖血大多都噴進了它的嘴裡,還有少部分噴在它臉上。
我轉身就往村裡跑,路上我遇到一行人,居然又是我爺爺,還有李雄、李泰源、張越他們的父母。
爺爺他們似乎也看到我了,朝著我跑了過來,我當時慌了,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我爺爺,就想要跑,卻發現自己居然動彈不得,這讓我更害怕,有種死到臨頭的感覺。
「小炎,李雄他們三個人呢?」爺爺他們剛到我身邊就問。
我現在只想跑,一點都不想說話,可我的嘴裡卻說:「跟我來!」
我的身體開始掉頭往劉家村的方向跑,這具身體還屬於我控制的估計只有眼睛和腦袋。
到了地方以後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還能隱約的看到劉家村幾戶還未睡覺人家的燈火,根本就沒有我們那時候看到燈火通明的情況。
幾家人的男人四周找了一遍,什麼也沒發現,女人在爺爺身旁幫忙。
「大家把東西放好。」爺爺指揮著大家將帶來的吃食擺放好,有魚、肉、餅乾、蘋果等等,又擺了三杯酒,三杯茶。
然後又燒上紙錢,插上香。
「在場的都是鄉里鄉親,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我們百年之後說不定還得進一個祠堂,如果這幾個孩子有什麼不懂的地方衝撞了各位,我們現在也好酒好菜給各位賠個不是,請各位抬個貴手,放了那三個孩子。」
爺爺說完,四周還是一片寂靜,連炎熱夏天裡那些喜歡折騰的夏蟲鳴叫聲都聽不到,靜的嚇人。
李雄他媽急了,就朝著我爺爺跪下,道:「富貴叔啊,您一定要想想辦法,找到我家娃啊!」
其他人也要跟著跪下,爺爺馬上用手示意他們別動,然後扶起李雄他媽,道:「先別著急,我在跟他們說兩句,實在不行,我也就不顧那點情分了。」
爺爺又上了三炷香,聲音已經不如剛才那般急促,反而平靜的蹲在香前,道:「在場的想來也都知道我李富貴,多少有些本領,各位賣我個面子,改日我請大夥喝酒,若是今日這面子不賣,我也只能顧活的顧不了死的。」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這個小土包側面的水田裡傳出一陣響動聲,大家急忙跑過去,只見李雄、李泰源、張越三人全部臉埋在田裡,這裡原本種了稻穀的,此時卻全都不見了。
三家的男人紛紛跳下去,將三人給抬了上來。
只見三人肚子全都是鼓得像蛤蟆一樣。
「他們就在那,你剛才瞎了?」李泰源的母親比較潑辣,張嘴就罵自己丈夫。
「剛才那裡我們三個一起看的,根本就沒有,全種了穀子,現在那些穀子也不見了」
爺爺一邊檢查李雄三人的情況,一邊說,道:「先不吵了,這三個孩子被鬼迷了心智,吃了很多土,現在要趕緊讓他們吐出來。」
說著爺爺就拿出三張符,念了一段咒語,分別貼在三人印堂處。
符紙剛貼上,三人便醒了,一個個不停的嘔吐,吐出來的全是黑黑的土,看得我心裡一陣發毛,我有一種想逃的衝動,卻根本動彈不得。
直到爺爺說沒事,三家人的男人才將自己孩子背起往回走,我也不由自主的跟在後面。
爺爺一個人在後面又嘮叨了一陣才跟上來。
爺爺跟上來以後,我徹底失去了知覺,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我掐了自己一把,不是做夢,昨天晚上的那些事讓我有些分不清是真的還是夢。
「哪個天殺的,也不怕遭報應。」
外面傳來爺爺的怒吼聲,爺爺很少發火,更別說像這樣怒吼,我急忙沖了出去。
「爺爺,怎麼了?」
爺爺手上還提著「上祭」用的法器,看樣子剛給別人做完白事回來,眼睛卻看著堂屋的神龕,道:「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殺的做的好事」
我順著爺爺的目光看出,神龕上面原本是有一個牌位,那是我六歲那年放上去的,一直沒動過。
「牌位呢?」我問爺爺。
「被誰偷走了。」爺爺氣急敗壞的說,道:「你天生陰陽眼,我當年封了你的陰陽眼,六歲的時候被沖了,我只好又給你封上,本來我打算給你請一個本命佛,剛好我年輕時救過一隻狐狸,不知道她在哪知道我想請本命佛,就跑來自薦說她可以保你平安,後來她就一直守在身邊。」
我瞬間就懵了,原來我身邊真的一直跟了東西,居然還是一隻狐狸精。
「你在家做飯,我晚些回來吃飯。」爺爺說完,把「上祭」用的東西遞給我就出門去了。
一直到黃昏爺爺才回來,匆匆扒拉了兩碗飯,進房間拿出一盞油燈,看著像老物件,下有底座,上面是蓮花的形狀;一把似劍非劍的物件,有柄,「劍身」部分無刃、無尖,像是尺子;還有一根棍子,類似農村裡的燒火棍。
爺爺給油燈填上香油,點燃。
我正奇怪,爺爺把那一柄怪劍交給我,道:「小狐狸是為了保護你才被人惦記上,一定不能讓她出事,等下我再出去找一圈。」
說著爺爺指了指那油燈,道:「我出去后,你把門關好,這燈風吹不滅,它如果劇烈搖晃、忽明忽暗或者滅了就是有鬼怪靠近,你拿著這尺子狠狠打,這尺子名為量天尺,是個寶物,就是普通人拿著它,一般鬼物也受不了三下打。」
我接過尺子,還挺沉的,明顯比鐵要重傷許多,摸起來又像木製的。
「爺爺,早點回來,找不到就明天去。」
爺爺點點頭,沒有說話,拿著那根燒火棍和一個電筒就匆匆出門去了。
我按照爺爺吩咐,將門栓好,看看時間已經半夜十一點多,卻沒有一點困意。
我坐在桌子前,看著桌子上的油燈,想著昨天晚上的事。
昨天晚上是真的還是做夢?
爺爺中午才回來,那昨天晚上的事如果是真的,昨天晚上的爺爺是誰?
難道爺爺處理好這邊的事以後又去了辦白事的人家裡?
「汪汪汪……」
「汪汪……」
就在我胡思亂想見,外面一陣狗吠聲將我的思路打斷,緊接著是成片的犬吠聲,好像整個村的狗都在叫。
我心裡一陣發毛,我從來還沒遇到過這種事,就算有人經過也就周圍那幾家人的狗會叫,可這似乎整個村的狗都在叫。
經常聽人說狗能看到鬼,莫不是我們村裡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剛想到這,桌子上的油燈便不停的晃動,而且越來越劇烈,已經有快要熄滅的勢頭。
想起爺爺的交代,我心中就是一寒,看樣子還真有什麼鬼怪來了。
「小炎,開門,我回來了」是爺爺的聲音,可桌子上劇烈搖晃的油燈在警告著我,是鬼怪。
我沒說話,想看看對方的反應。
「小炎,快點開門,牌位找到了。」
爺爺的聲音在外面催促,我拿著量天尺,小心翼翼走到窗子旁,透過窗戶的玻璃想看清楚。
就在我偷偷透過玻璃窗朝著大門方向看的時候,窗戶外猛地伸出一個人頭,我嚇的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定下神,燈光透過,能看清外面的人果然是我爺爺,為了以防萬一,我還特意看了下地上拉得長長的影子。
我想著有影子,那就應該不會是鬼物,可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沒放下量天尺,隨時準備應付意外。
「就開門。」我應了聲,便去開門。
門一打開,迎面就撲來一陣陰森森的涼風。
我當時心中就知道壞了,雙手想將剛打開的大門給關上,然而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