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姑侄密談當年之事
對於遠威鏢局的要求,容靜秋短期內並不想理會,於是道,「先拖一拖他。」在她最近的日程里,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
林可達只是轉述別人的要求,在他的私心裡,也是不希望容靜秋與那個遠威鏢局的少當家會面的,畢竟姑娘家的閨譽是很重要的,再怎麼假扮男人仔細一看也是能看出破綻的,所以一聽到容靜秋說暫時不會面,他立即就應了聲「是」。
容靜秋再問了些生意上的細節,林可達都能一一詳細回答,在林可達的講述中,江南地區是比京城還要繁華的地方,那兒就是個銷金窟,尤其江南鹽商有錢,不過是商人地位低不敢過分高調,但私下裡的享受卻是不亞於王侯將相了。
「我們的香料在那兒特別好賣,不管是商戶還是花船娘子,他們都有需求……一到夜晚,江面上來往的都是花船,香飄千里,遠遠就能聞到……鹽商私宅亭台樓閣林立,那是每步一景,精緻絕妙之處常人能以想象,關起門來享受的奢華程度令人咋舌……也就是我們這次生意比前兩次做大了,才得有幸走進去一觀……」
林可達說起江南見聞,不但容靜秋,就連梅兒等人也聽得入了迷,她們最遠能到達的地方就是城裡,江南離她們太遠了。
面色絲毫不動容的唯有柳志軒,他坐得如老僧入定,似乎根本就沒有聽進去林可達的話一般。
容靜秋回過神來看到身邊的侍女似乎都若有所思,這才打了個響指讓她們回魂,然後笑道,「那種銷金窟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之愁?聽聽就罷了,尤其是林大哥你,可不能陷進去不可自拔啊。」
再有錢的鹽商,只要朝廷決定要宰割他們,估計再反抗也要脫好幾層皮,最後能不能全身而退還是未知之數,比起皇權,這些都是虛的。
林可達被容靜秋這麼一叫停,當即就知道自己說得太過了,臉上不由得一紅,他不過是由朋友帶去見識了一番就有些飄了,這定力太差了些,想到自己的不足之處,他的坐姿不由端正了許多。
「姑娘說的是。」他躬身自省道,「其實京城的富貴人家也不少,姑娘真不打算在京城鋪貨嗎?」
雖然江南繁華,但京城也不遑多讓啊,就算利潤上比不過江南,但節約了路費,這也就能持平了。
容靜秋沒想在京城這地界惹人注意,低調點不香嗎?若不是想到大房那倆夫妻在打她的主意,她之前也不想那麼高調去顯示自己心機強勢的一面,希望大伯母覺得她不好掌控從而放棄她那齷齪的計劃。
她搖了搖頭,「暫時先這樣吧。」
林可達見容靜秋堅持,也就不再相勸,想來姑娘對侯府還是有幾分忌憚的,也對,這莊子本來就是侯府的產業,姑娘只是借這隻雞在生蛋,要是哪天這蛋被侯府發現了,很可能就連鍋端了。
容靜秋未出閣就還是侯府的姑娘,聽說侯府的姑娘也就一個月領上二三十兩的月例銀子,聽起來是不少了,絕對夠姑娘家家閑時的消費,但對於容靜秋來說,拿這二三十兩銀子的月例錢真的沒有吸引力。
這麼一想,他心中的火熱立即就褪了下去,江南離得遠,能操作的地方更多,更何況他隱隱有些感覺容靜秋似乎想在江南計劃些什麼。
不過他也跟妹妹林蘭兒一樣,時刻都謹記母親林安氏的教誨,不到他們管的事情千萬不要越界,真有吩咐姑娘會說。
「可達,你可有留意江南的糧價幾何?」柳志軒一開口,就轉移了話題。
林可達一怔,怎麼就轉到這個話題了?
不過為了要回來把見聞講給容靜秋等人聽,他是什麼都看上一看的,糧價什麼的似乎也有關注過,遂將自己知道的一一說出來,最後總結了一句,「江南到底是魚米鄉,糧價比京城要便宜不少。」
柳志軒再繼續發問,林可達也能回答上。
這回輪到容靜秋不作聲了,她只是靜靜地聽,面上若有所思。
梅兒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旦姑娘說正事,就沒有她們打鬧的份,她們能在容靜秋身邊侍候,也是經過了篩選的,那些通不過林安氏訓練的人,通通都不能留下。
竹兒跑了趟廚房,回來后見到姑娘與柳志軒、林可達還在議事,遂只好在梅兒耳邊說了句,「午膳已經備好了。」
梅兒點了點頭,覷到容靜秋談話告一段落了,這才上前稟報。
容靜秋轉頭看了眼沙漏,早已過了午時,「都過了用膳時辰了,梅兒,怎不早提醒我?」
「看姑娘說得興起,不好打斷。」梅兒有幾分耿直地回了一句。
容靜秋笑了笑,並不介意她的話,然後讓柳志軒和林可達也趕緊先去用膳。
對於老天爺下不下雨這種事,定遠侯府後宅的女人們是不關注的,她們關注的都是自己那一畝三分地。
老夫人容傅氏得了血經后更虔誠地信佛了,每次從佛堂出來都是一身檀香味,等在外面的傅姨娘一見到她,趕緊上前去攙扶。
待她坐定后,她又接過侍女手中的茶盞奉到自家姑姑的手中,「姑姑可得注重身子才好……」
話才起了個頭,容傅氏就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最近這麼勤快跑她這裡,肯定是有所求,「想說什麼就說吧,你最近來我這寧安堂太勤了。」搞得她那幾個正經兒媳婦臉色都不好看。
傅姨娘面上有些赧意,但還是直接道,「姑姑,真要把三姑娘接回來嗎?」
「當初你進門的時候,我就說得很清楚,不該妄想的不要去想,做為你的姑姑,對於你一些逾矩行為也都睜隻眼閉隻眼,算是為你撐腰。」在容傅氏的心裡,這娘家侄女再親也親不過親生兒子,不可能為了她一人就把侯府給攪得不得安寧,「三姑娘不過是姑娘家家的,如今年紀也大了,給副嫁妝打發出去也礙不到你什麼事?你一個姨娘針對她說出去都讓人笑話。」
這孫女給她抄了血經算是搔到了她的癢處,但根深蒂固的不喜歡還是刻在骨子裡的,也不可能一時間就能轉變態度。
「姑姑,你是知道我的,我……」傅姨娘半蹲下來坐在腳踏上,面上有些發苦。
容靜秋不是兒子,確實不到她該忌憚的地步,可她當年的事情,也怕別人藉此把屎盤子給揭開。
容傅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揮手讓身邊侍候的人都退出去,這才輕抬起這娘家侄女的下頜,一雙渾濁的老眼裡透著精光。
「那個牛鼻子老道,你不是已經讓他消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