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侯府來人接不祥女

第2章 侯府來人接不祥女

順德二十一年的春天珊珊來遲,但這不妨礙人們賞春的熱情,定遠侯府就辦了一場盛大的賞春宴。

奇花異草競相開放,到處一片欣欣向榮,遊人都穿著新做的華麗春裝從中游弋,處處都是一道美麗的風景。

容家老夫人容傅氏最喜歡這樣的場合,畢竟人人都得奉承她,這讓她覺得自己能再多活幾年,老臉上滿是光采。

正與幾位老姐妹聊著京中的趣事,斜眼看到坐在一邊的大兒媳婦容葉氏聽到下人稟報后,眉尖蹙了蹙,她的臉色當即沉了下來,這是要觸誰的楣頭?沒見到還有客人?

容葉氏光顧著剛聽來的消息,沒有瞧到婆母的臉色冷了下來,反倒是坐在另一邊的四兒媳婦容李氏看到了容傅氏臉上的不悅,微微垂眸,希望大嫂惹怒這老祖宗,那就有好戲看了。

容傅氏礙著場合不好作聲,好在這老大家的也趕緊補救,悄然湊到她耳邊低語了幾句,一旁坐著的容李氏仗著老夫人對四房的偏愛悄悄偏著身子想要偷聽一二,可惜這大嫂的聲音實在是小,她什麼也沒聽到,嘴不由得撇了撇,眸子掩下嫉妒與嘲弄,有什麼了不起的?

就算仗著有個當太子妃的女兒撐腰掌了侯府的中饋,這老大一家依舊染指不了侯爵之位,最終還不是讓二房襲爵了。要怪就只能怪這老夫人是妾扶正的,生大兒子生早了,嫡子之名有點名不正言不順,襲爵之時恐會被聖人降爵承襲,為穩妥起見,嫡出之名無可動搖的二兒子繼承了爵位。

容李氏是四房,爵位如何也輪不到她家,所以對於大房和二房多年來的鬥法只是作壁上觀。

容傅氏聽了大兒媳婦的耳語稟告,臉色未變,但眸子卻沉了下來,很快就以更衣為名與大兒媳婦先行離開。

容李氏想要跟上去,被大嫂一個眼光掃過來,她就坐著不動了,心裡暗自不爽,好一會兒,看到二嫂容金氏正姍姍走來,她起身笑著迎了上去。

「二嫂怎生來得這麼遲?婆母與大嫂剛剛去更衣了,只能留下我在這兒陪客。」然後悄悄拉了拉容金氏的衣袖,團扇一遮,悄語一句,「不知大嫂跟婆母說了什麼,兩人匆匆離去。」

容金氏是當今的定遠侯夫人,偏偏府中大權又落在大房手裡,消息並不靈通,一聽這話臉色幾乎綳不住,好在還記得有幾位其他府邸的老夫人在,她還能維持著風度地上前一一見禮,直說自己來遲了該罰。

端得落落大方,幾位老夫人對容金氏頗多讚揚。

對於定遠侯府混亂家事幾人都知之甚詳,不過清官難斷家務事,沒人會自討沒趣地插手別人的家事。

明媚的初春太陽照不到的地方里,容傅氏端坐在首位,眼帘微微垂著半遮住那渾濁的眼珠子,緊繃的神色看得出來正大怒著,一旁的心腹朱嬤嬤忙給她撫背,細聲勸慰,怕她氣壞了身體。

容葉氏有些為難地看了眼坐在另一邊的丈夫,然後又勸說,「婆母息怒,這都是太子妃的意思,娘娘那邊……」說到這裡,一時悲痛,她忍不住抽出帕子哭了出來。

哭哭哭,就知道哭,容澄不悅地看著髮妻在那兒聳動著肩膀哭得不能自已,他不能襲爵搞不好就是她帶衰的,不悅歸不悅,勸還是要勸的,「娘,莫誤了太子妃的大事。」

容傅氏抬眸看了眼大兒子,這兒子出生時,她坐穩了容家貴妾的位置,只可惜那時候還是那賤人占著正妻之位,她的兒子才沒能成為嫡子,後來更是被丈夫放棄了。

微微嘆息一聲,愧疚之心佔了上風,她妥協了,「想接就去接吧。」隨後又是不甘心,「反正我這把老骨頭也沒幾天活頭了,被她克著就克著了……」

「娘,你這是折煞了兒子啊。」容澄適時地跪了下來。

容葉氏不敢坐著,也跟著起身跪下。

賞春宴辦得虎頭蛇尾的,容金氏把貴客一一送走,天色早已暗了下來,她正要轉身到廚房去看一看給婆母熬的補品,就看到老夫人身邊的侍女珍珠匆匆尋來,「二夫人,老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容金氏不解,但還是沉下心思,徑自帶著人往老夫人住的寧安堂走去。

她趕到時,正好看到丈夫容漳也匆匆趕來,夫妻倆對視一眼,均不知道容傅氏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哪知,等容金氏剛走進去,就聽到容傅氏吩咐道,「你來得正好,我剛吩咐朱嬤嬤到莊子去接三姑娘回來,你是她親娘,也派個人一塊兒跟去吧。」

這消息讓夫妻倆一怔,容漳是蹙眉不悅,容金氏卻是掩不住臉上的喜色,怕丈夫這大孝子出言反對,她忙應聲,「是,兒媳這就去吩咐下人。」轉身就急急地退了出去,準備與大嫂好生商量一番。

京城外,有好一段路都是黃泥地,天旱久未下雨,馬車經過時都會揚起一陣塵土。

不遠處的小山崗上,一個穿著黑衣服的少年郎騎在馬上看著那經過的兩輛馬車揚起的煙塵滾滾,滿眼都是興趣。

「主子,主子,小的剛看清楚了,這好像是定遠侯府的馬車……」不遠處騎著馬做家丁狀打扮的少年急匆匆奔來。

「定遠侯府?」

聽到這四個字,守在黑衣少年附近的幾個同樣年紀的家丁忍不住竊竊私語了幾句,然後齊刷刷的目光看向自家主子。

黑衣少年突然拉出一條黑巾蒙住鼻子嘴巴,看了眼那穿著家丁狀的少年道:「你就不要去了,其他人也蒙上臉跟我上去瞧瞧。」

「主子,那是定遠侯府的馬車……」

顯然是有顧慮,對侯府頗有幾分忌憚,萬一衝撞了什麼大人物那就真的吃不了兜著走。

「怕什麼?」黑衣少年笑睨了幾人一眼,「放心吧,那馬車並不華麗,顯然裡面也不會坐著侯府主子,怕什麼衝撞?」

聽到這樣的話,幾人這才眉開眼笑起來,他們能跟在主子身邊本身就是個調皮淘氣的人,再想到定遠侯府的下人每每出現時都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就更想給這坐在馬車裡的人一點顏色看看。

朱嬤嬤是容傅氏身邊得用的親信,自然是單獨坐了一輛馬車,後面一輛坐著的是大夫人派來的如嬤嬤和二夫人派來的花嬤嬤,這兩人她都不會放在眼裡,侯府說得好聽是大夫人在掌中饋,但還是老夫人說了算。

這莊子在她眼裡也不過是鄉下地方,仗著老夫人的勢,她也擺足了架子,一個人坐在馬車裡吃著別人孝敬來的小點心,再喝上一壺好茶,權當自己是侯府的主子。

只是,剛吃了塊小點心,就聽到馬車外震天響的馬蹄聲,而且因為馬蹄圍著馬車奔跑,煙塵比之前要大得多,頓時就將她桌上的小點心都鋪上了一層黃土。

她頓時大怒,這附近的一大片土地都是屬於定遠侯府的,是誰這麼放肆在這兒戲弄她?

馬車夫喝斥的聲音傳來,但外面的人並不買賬,一群少年郎鬼吼鬼叫的聲音讓她心煩,她猛地一把掀開車帘子露出自己一張嚴肅刻薄的老臉,怒斥,「放肆!知道這是誰家的馬車嗎?知道這是誰家的地盤嗎?」

哪知,那為首的黑衣少年看到她出現,兩眼間的笑意似乎更濃了,而且那上下打量她的目光很是無禮,這讓朱嬤嬤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不過看到對方身上穿著的黑衣裳是好料子做的,一時間拿捏不住對方的身份,恐是京里哪家權貴的公子路過此地在這兒調皮。

「我還當坐在馬車裡面的人是誰呢?不過是侯府的下人,譜倒是擺得挺大的啊。」

處於變聲期的少年嗓音一時間有些雌雄難辯,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相當刺耳。

朱嬤嬤是定遠侯府的體面下人,何曾受過別人這樣無禮的對待?

「哪來的野小子在這兒無禮……啊……」

她正要怒喝這少年不知禮數,哪知對方故意上前揮了揮手中的馬鞭,嚇得她趕緊往後退回馬車裡面,生怕被這少年手中的馬鞭給打中。

「有種你就報上名號來,定遠侯府豈會怕了你……」狐假虎威地虛張聲勢。

黑衣少年卻是笑出聲來,輕蔑地開口,「一個下人也能代表定遠侯府?看來這定遠侯府也不咋樣嘛。」

「你,你……」朱嬤嬤氣得說不出話來。

後面馬車裡的如嬤嬤和花嬤嬤也跟著瑟瑟發抖地抱成一團,她們哪裡是這群半大少年的對手?

好在這群少年只是戲耍般地揚起塵土讓她們吃了一身土,其他出格的舉動並沒有,等這群少年過足了癮,又呼嘯著離去了。

朱嬤嬤氣得肝疼,這一趟本來是好差事,但現在已經變了質,看到人走了之後,她才敢大罵出口。

後面馬車裡的如嬤嬤和花嬤嬤對視一眼,兩人都一言不發。

定遠侯府的這座莊子處於京郊處,在中心地帶修了座兩進的宅子,供平日里府里的主子偶爾來住上一住,但自從十多年前侯府三姑娘容靜秋養在這裡,侯府的主子就不喜歡往這兒來小住,畢竟都忌憚著三姑娘那被批不祥的命格。

其實說來這不祥之說也只是克著老夫人容傅氏一人,但老夫人當初大張旗鼓地把剛出生的嬰兒送走,這讓以訛傳訛的人都以為是這三姑娘的命不好。

乃至這三姑娘都已及笄了,婚事至今連個影兒都沒有。

想到這些事情,容靜秋的奶娘林安氏不由得重重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侯府什麼時候才會派人來接三姑娘回去,再耽擱下去,三姑娘的婚事堪憂啊,她該再到夫人面前哭訴一番才好。

正想著心事,結果看到女兒林蘭兒領著個一身塵土的黑衣少年悄然地摸進庭院,她忍不住撫著心臟,忍住要暈倒地上前一把抓住女兒的耳朵,斥道,「說了多少遍了,你就是不聽,叫你不學好……」

「娘,娘,疼,疼……」林蘭兒的眼裡噙著淚,兩眼汪汪地向黑衣少年求救,她娘次次都這樣,不敢斥責主子,只敢拿她出氣。

黑衣少年不好意思地輕咳幾聲,然後才上前解救林蘭兒的耳朵,一把將身材嬌小的林安氏抱住,「奶娘,你就饒了蘭兒吧,她都是聽我的命令行事的……」

與剛才雌雄莫辯的聲音不同,這會兒出口的聲音清脆悅耳,如涓涓溪流透人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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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妃之一品嫡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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