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飛了
大門再次打開,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陣陰冷的寒風迎面吹來,客廳的燈光照出去,樓道裡面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沒有像前幾次一樣再看到李荷的身影。
面對這個正常現象,我反而不正常起來,竟然有些不甘的探身走到門外去。
此時,頭頂那隻時常有故障的感應燈此刻似乎徹底壞了,不管我怎樣跺腳,它始終都沒有再次亮起來。
有風從樓道轉角處吹過來,那邊是個小窗戶,原先的玻璃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沒了,在黑暗的映襯下,只剩下一個猙獰的窗框。
借著窗框外面透過來的微弱亮光,我仔仔細細的四下張望了一番,依舊沒看到任何人或者不幹凈的身影。
站在空蕩蕩的樓道里,我忽然有種極度強烈的恍惚感,彷彿四周的一切都變得虛幻起來。
我這是怎麼了?
難道說,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幻覺?或者是,壓根兒就沒有人敲門,也根本沒有很多個李荷?
難道這一切都是我酒後產生的幻覺?
可能是酒精的原因,讓我的太陽穴兩側陣陣作痛,我也只好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這件事情,決定先回卧室去看看。
也許,這一切真的是我酒後過度思念老婆而產生的幻覺!
再次回到屋裡,穿過客廳,再次輕輕推開了卧室的門。
一陣更冷的風迎面吹過來,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卧室里怎麼會有這麼冷的風?
隨即我就發現,原來是飄窗被打開了。
可是,此時此刻,飄窗的窗台上站著一個人,是我老婆,李荷。
她背對著我,定定地站在飄窗上面,黑色的長發在風中凌亂地飛舞著。
這一幕,讓我永生難忘!
就在零點零一秒之內,我似乎就明白了她的意圖,但是衝過去的指令卻在兩秒之後才從大腦傳達到了我的雙腿。
而恰恰就在這兩秒之間,李荷回過頭來,哽咽的對我說了一句話:「忘了我吧,不要找我!」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滿臉都是淚水。
兩秒之後,我開始往飄窗那邊兒衝過去。
而她,卻帶著那滿臉的淚水,乘著寒風飛了出去。
而我,卻傻傻的呆在了飄窗前......
梁子抬手看了看錶,陰陽怪氣的問我:「這就是整件事情的經過?」
我沒有搭理他,閉著眼睛,狠狠的抽了一口煙,並全部吸進了肺里,直到煙氣充滿了我的肺部,才嗆的我吐出了一股濃煙。
這樣抽煙對身體損害很大,但是卻可以將胸腔里的那種壓抑感,猶如排山倒海般地傾斜出來。
我不知道還能和眼前這個最好的哥們再說些什麼,因為他似乎根本就不相信我所說的話,所以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閉眼抽煙。
「你現在在想什麼?」梁子總是習慣這樣問別人,當然也包括問我。
我知道他這種語氣是什麼意思,因為他在問這句話的時候,用的是那種彷彿可以刺穿你內心的眼神。
他的這種眼神有點灼人,我睜開眼睛后就將視線移開,轉移到牆上的掛鐘,說:「快六點了,天都亮了,你先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
「我說阿明,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按你所說的,李荷已經遇害了,昨天正好是第七天,是頭七回魂來找你了。你現在叫我回去?你到底怎麼想的?」
梁子站了起來,走到飄窗邊上,把頭探了出去,四處看了一會,回過頭來繼續問:「你說你看到她從這裡跳下去了,可下面沒看到屍體,也沒看到血......」
「我沒說她跳下去!」我有些忍不住了,也站了起來,打斷了他的話。
「好吧,好吧,咱們按你說的思路走!你是看到她從飄窗往外飛走了,她長翅膀了,是嗎?」
我聽出了他在嘲諷我的意思,幾乎有些歇斯底里的沖他喊道:「她哭了,她飛出去之前哭了,對我說別找她,就是這樣。」
梁子從飄窗旁邊走了回來,又用那種灼人的眼神盯著我,盯了足足有十秒鐘,然後問道:「阿明,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知道他在亂想什麼,於是回道:「之前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就這樣,很簡單!」
「不是這個,我是問失蹤前你們有沒有吵過架?」梁子的眼神繼續緊逼。
「你看過我們吵架么?」我有些生氣,也用同樣的眼神回敬他。
「我沒看過,但我知道你們肯定吵過架。」
「梁子,我告訴你,那都是幾年前的事情了,別再跟我提了!何況失蹤前,你也見過她,你覺得她的氣色怎麼樣?你自己說!」
聽到這句話,梁子終於將視線從我臉上移開了。他嘆了一口氣,用緩和的語氣問道:「阿明,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但是,你今晚上跟我說的事情,我真的沒法相信,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沒法相信,你知道嗎?」
他說完故意頓了一頓,似乎等我辯解,但是我知道,說了也是白說。
他見我沒反應,似乎還想再說點什麼,卻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再說出口。然後,他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點上,同時遞給我一根。
我下意識的接了過來,他幫我點著香煙,然後一言不發地挨著我坐了下來,他開始機械式的一口接一口抽煙。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手指間傳來劇烈的灼痛感,我才發現香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燃完了,而自己卻一直都沒放進嘴裡。
我起身,一邊將煙頭掐進煙灰缸,一邊對梁子說道:「你先回去吧,今晚上就這樣,我也睡一會,睡醒再說吧。」
梁子抽完最後一根煙,也站了起來,拍了拍我的肩膀,用緩和的語氣說道:「阿明,你別想太多,任何事情都會有一個合理解釋的,李荷是失蹤了,但李荷不是死了,所以你現在需要好好睡一覺,也許,也許明天她就回來了。」
我抬起頭看了看他,突然覺得腦子短路這種病竟然可以傳染。
為了附和他這種沙雕想法,我隨即採用一種想笑卻笑不出來的語氣說道:「呵呵,也許吧,也許明天就回來了。」
梁子走出卧室,我下意識的跟著去送他出門。
待我準備關上房門說再見的時候,他好像想起來什麼似的,扭過來頭,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說:「阿明,我知道你肯定有事情瞞著我,你們之間肯定發生過什麼,不過我現在也不逼你,等你想清楚了再來找我!」
我無奈的苦笑一下,心說關於昨晚的事情,我有什麼必要瞞著你?只是目前對於這件事情,你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罷了。
不過也是,說實話,如果不是我親眼看到李荷離奇消失,我自己也不信。
梁子終於走了,我神情麻木的回到卧室,看了看飄窗,還沒有關上。
此時,我已經不想再去關上它了。
因為我的腦海里忽然有了一個可笑的想法:也許,李荷不一會兒就從那個飄窗外面飛回來了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