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娘子,你怎麼出來了?」
「快回去吧,雨大。」
又跑了小段路,回到家,陳澄將閨女放在床上,將衣服拿下,發現閨女的額頭有些紅,摸著有些許燙人。
「孩子發燒了!」
「那我去燒點熱水。」
「好好好,你也小心一點,別燙著了。」
陳澄準備將閨女身上溫透了的衣服脫下,發現她那雙被雨水打得紅中泛白的小手還死死抓著籃子不放,不禁感慨,溫柔的在閨女耳邊說了聲把籃子給爹爹后,輕輕地將籃子取走,將衣物脫下,蓋上被子。
等了一會兒,妻子將熱水和毛巾拿了過來,「相公,你也去換一條褲子吧,會著涼的,孩子我來照顧就是了。」
陳澄光著膀子,看著濕透了的褲子,又看了看閨女,點點頭,出去換衣物了。等他進屋時,閨女的額頭上已經蓋著一塊熱毛巾。
陳澄立刻檢查了一遍門窗有沒有關好后,才搓了搓發冷的手,往雙手哈了口熱氣,「這雨還在下,外面冷得很,閨女好些了嗎?」
妻子搖搖頭,擔憂的說道:「燒一點也沒退,手心也還是燙的。」
「娘子,你先休息吧,我來照顧。」陳澄有些愧疚,認為是自己害得閨女發燒了,如果之前不嫌太晚,閨女也不會受凍了。
「喀,喀喀喀,娘,我冷!」
閨女縮成一團,虛弱的說道。
「娘給你抱抱就不冷了……鈴兒乖,睡吧!」妻子將閨女抱起來,心痛肉痛的,邊晃著閨女邊輕輕拍著閨女的後背,「昂昂昂,睡吧睡吧,昂昂昂……」
這種情況下,陳澄怎麼可能睡得去,過去將炕燒起來,希望能讓房間暖和一點。
一夜過去了,兩人都沒有怎麼睡,閨女後來又咳了好幾次,之後慢慢的燒退了一點點,咳嗽的聲音也小聲了一點,兩人才放心下來一點點。
「天又快明了,我要趕著出船了。」陳澄看看窗外,雨已經停了,他擔憂的看著娘倆,可不早點出船,魚可就很難撈了,再加上昨天的雨,陳澄不想錯過這次機會。
「我給你準備早點吧。」妻子疲倦的放下閨女,向陳澄說道。可陳澄哪裡捨得讓現在的妻子受累,趕忙說道:「你歇歇吧,我隨便吃點東西就行了。」
一晩上大部分時間都是她在照顧孩子,再加上姑娘家的身子弱,支撐到現在已經是她的極限了,聽到陳澄的話后她也不再堅持,很是勞累的說了句路上注意安全,便上床歇息了。
出船后的陳澄也是心不在焉,心裡一直挂念著家中的妻女,打漁的時候還差點從船上摔下來。不過,因為昨晚上的雨,魚都是一堆一堆的,可謂收穫頗豐,太陽還未大熱,陳澄便有一船魚了。
「回家了,該回去了。」。
陳澄看著船上的魚,喜上眉梢的自言自語道。
可惜,正當陳澄高興的拎著一部分魚回家時,家裡傳來了一陣陣的啼哭聲。
「怎麼了!」陳澄衝進家門,看見妻子正抱著不停咳嗽啼哭的閨女,焦急的看向陳澄,「這可怎麼辦啊,之前還好好的,就在剛才鈴兒的燒又上來了,家裡又沒有多少富餘,根本不夠看病的啊!」
因為昨晚未睡,早晨睡得昏昏沉沉的,直到閨女哭鬧才知燒又上來了,她根本不知道閨女從什麼時候開始燒又上來了。
說著,淚光閃爍,憐惜憐惜……
「這時候還談什麼錢不錢的,都是鄉里鄉親的,看他敢為難我一文子不!」陳澄心裡雖然也是發虛,但他可不能急,他一急家可就亂了,所以在妻子面前他只能裝作自有辦法。
「孩子給我,我去找陳大夫。」
醫館內,陳大夫放下把脈的手,搖搖頭道:「這燒可是昨天發的?」
「是的,昨晚燒退了點,所以……」陳澄回道。
陳大夫暗暗嘆了口氣,他並沒有說如果昨晚上就送來可能就不用像現在這般煩惱了,畢竟此話說出來只會徒增陳澄夫婦倆的自責感。
然而心細的陳夫人在從陳大夫嘆氣中便知大概,暗自神傷,只有心大的陳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這燒難退嗎?」
「哎,孩子是受了風寒,我先給你們抓點葯,你們回去后按我的方法去煮,孩子的命能不能救回,全看造化了。」
這句話的內意是什麼,連陳澄都明白。
「那錢是……」陳夫人為難的問道。
「行了,都鄉里鄉親的,等有錢了再付我吧。」
「謝謝陳大夫,謝謝陳大夫!」讓陳澄沒想到的是,陳大夫真如他嘴上倔說的,不為難他一文錢,他們夫婦倆都沒讀過什麼書,大字不識一個,只能不停的說謝謝,以表感激之情。
回到家后,兩人是一點都沒閑過,煮葯的煮葯,照顧女兒的照顧女兒,晚上更是又一次未合眼。到了第二天,女兒的燒只是退了一點點,或也可以說沒退。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應該自己來送飯的,為什麼讓鈴兒來送,嗚嗚嗚……相公,要是鈴兒有個什麼意外,我可怎麼活啊!」
妻子抱著陳澄,無助的哭著,哭得撕心裂肺,梨花帶雨,而陳澄只能無能的抱住妻子,什麼也說不出口。
然而,陳澄還是要出去打漁,不然家是維持不下下的。在船上,陳澄無精打採的,見人也沒心情打招呼,村裡人也知道了他家的情況,沒有太多言語,能不靠近陳澄就不靠近陳澄。
「陳澄啊,我聽說梧桐鎮那的菩薩廟很靈的,要不你去那試試運氣吧,可能趕上人家菩薩顯靈了呢?」
這時,遠處一村裡的人向陳澄說道,陳澄似是見到了希望的曙光,可是又轉念一想,梧桐鎮這麼遠,他去的幾天娘子和閨女誰來照顧?
「算了,梧桐鎮太遠了,不太方便!」
「什麼方不方便的,你在這又有什麼用呢?你自己想想看,你能幫到你家夫人什麼?不如早些去求求那菩薩,沒準你閨女的病就好了!」
「我再考慮考慮。」
來者搖搖頭,划著船走了,然而這句話卻在陳澄心中埋下了顆種子,遲早要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