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萬言不如一茶
第四百三十三章萬言不如一茶
道元君的目光在兩位老友身上來回移動，像是沒有看見劍老的深思、王衡長老的焦急，宛如幾人在山門中論道品酒一樣。
「錚」
輕鳴中，劍眉翹起的劍老頭頂有銳金之氣呈劍形冒起半頭。
「咔」
破裂的聲音中，急匆匆想要出手幫助道元君加強神念的王衡長老捏碎了手中的一片玉闕。
絲毫沒有因為兩位老友即將爆發的狀態而驚慌，道元君圓臉上的眼睛笑到迷起，揮手聚攏身邊擠擠攘攘的「雲朵」霧氣凝成一套配備了三張乳白色蒲團的座椅，還有相應的茶具。
抬足邁步，上身不動、道袍不起，幾步行雲流水般的跨越之後，道元君盤腿坐與矮几旁，拿起與座、桌同色的茶壺倒滿了三杯「茶水」，微笑著伸手請兩位老友入座。
茶杯中熟悉的東西吸引了劍老和王衡長老的注意力，把他們從惱火中扯了回來。
劍老當先、王衡長老隨後，兩人相繼落座，滿飲杯中之物后，四道目光緊鎖在道元君的臉上，像是不給一個合理的解釋和答案，就要把眼前這張略胖的圓臉揪扯幾下，薅下幾條肥肉、煉點油，炒幾盤菜，一樣。
再次續滿茶杯，見兩位老友氣勻神息了，道元君才施施然的開口「訓誡」道：
「你們啊，就是太過毛躁～」
半句話音未落，眼看與道元君對座的兩位就又要準備拔劍、掏包，情急之下，道元君不得不收起淡然，從臉上擠出幾份不從心的焦急出來應付老友，口中也一併討饒起來。
「誒誒，別動手，撒了茶水可就可惜了，我說，我說，都不用慌，這裡沒事，我已經找到這個結界夾層空間的關竅了。」
「說！」
惜言如金，整齊劃一的回斥中，道元君開始了講述：
「誒～，你們能在這個結界中看多遠?」
先是賣了一個關子，道元君沒有一上來就進入話題。
這是道元君的老習慣，當然也是在局面能夠被掌控時的一種自信表現。
見道元君擺出這幅姿態，劍老和王衡長老才真的放下心來：這局，妥了。
沒有接茬，也不用道元君幫他們續杯，一口喝乾杯中之後以後，王衡長老反客為主的拿起茶壺，與劍老兩人自斟自飲起來。
「誒……，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啊～。」
神色鬱悶中，有些埋怨兩位老友不給面子，沒接話題，讓自己談性大減的道元君沒有死等有人接茬。
他知道，後面的顯擺中，在沒有後輩徒子徒孫們在近前的情況下，是不會有人給自己交好捧場的了，只能依靠自己一個人把乾巴巴的東西演繹的美輪美奐了。
對於這個，面對多了，習慣被人落面子的道元君還是不太計較的。
沒人捧場，自己一個人也能把氣氛炒起來。
遇上熟人喜歡顯擺和話癆的特性是道元君少有的幾個不願意改掉的缺點。
用他的話來說，這就是釋放自我、與人拉進關係的最好手段。
「啪——！」
一塊不知道什麼時候拿出來的黑色「驚堂木」清脆的拍在「雲桌」上，提神的聲響傳入了兩位聽眾的耳中，大戲講解，開始了：
「話說，當我們進入到雲中秘境的那一刻，我…………。」
在藍星上某個奇異的空間裡面，無盡的雲霧海洋中，飄蕩著一隻辨不明方向、認不準時間的細長飛舟。
而在這支飛舟整潔空擋的前甲板上，則有幾人圍座成一團，正熱鬧的講述著什麼。
眉飛色舞，順帶著手舞足蹈，還有輔助在幾人身邊幻化出的幾副投影，讓人遠遠看著圍座在飛舟甲板上、蒲團雲桌邊，飲茶探討的三人湊成了一幅應該算是熱鬧的畫面。
拉近之後，有隱約的聲音傳出：
「也就是說，你進來沒多久就發現了這東西，然後感覺太麻煩，就一直沒去理會，直到我們陷進了空間和時間規則的糾纏之中后才想起來要細看?」
有個咬牙切齒的聲音在強忍著怒火提問。
「嗯～。」
另外一個聲音有些底氣不足的唯唯諾諾。
「那你一開始為什麼不說?」第一個聲音追問
「你們沒問。」后一個聲音低聲回答
「我們不問你就不說?」第一個聲音高昂
「額，怕說了麻煩～」回答的那個聲音語氣中帶著嫌棄。
「你不說就沒麻煩?」追問的聲音感覺自己要爆了。
「說了以後會更麻煩的，你看、你看，小綠，你要爆血管了誒～。」
「噗～」
漂浮在奇異雲霧海洋上的飛舟前甲板上，圍座在雲桌旁邊，圓臉道士對面，一位髮髻上插著根梢頭泛綠的枯枝的老者額頭上噴出一道血線，在霧中染出了一片粉紅。
「小金，小金，小綠又爆血管了，你快幫忙按按。」
身形不動，手下快速轉移著雲桌上的茶具，圓臉道士靈動的躲開了血線攻擊，並且嘴裡還沒閑著的吆喝著什麼。
「小懶，你就少說幾句吧，小綠幾千年難得發一次火的好脾氣都讓你氣的爆血管了，真不明白你是不是修的上元門心法。」
圓臉道士對面的另外一位星目劍眉的老者說話了。
語氣中帶著濃濃的無奈和糟心，他就是圓臉道士口中的小金。
「小金啊，不是我說你，你一個劍修，脾氣居然不爆，難道你們最近流行棄劍靠嘴，不掄劍砍人，靠舌頭膈應人了?」
趁著小綠給自己腦門上貼十字蹦止血，強忍著平心靜氣、沒有繼續與自己對話找氣受的功夫，圓臉的小懶又懟上了小金。
然後他又成功收穫了一隻額頭上青筋直冒的怒目者。
這是天生的本領，小懶覺得自己很難控制。
「額，那啥，我不是說你太面，只是覺得你最近幾千年越來越硬不起來了。」
死靜尷尬的氣氛中，小懶總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於是又一次話不經腦子的張口就來了上面的那句。
「錚。」
一把利劍出鞘。
一道流光突破了空間的桎梏閃現。
一支利刃出現在了圓臉小懶的頸項之間。
「額，我……」
言出一半被打斷。
「不要再說了，喝茶。」
第一次感覺自己不能保持手腳穩定的劍眉老者，在確定圓臉小懶沒有繼續說話的打算之後，手臂顫抖著收回來本命靈劍，在看了一眼身邊裝死給自己加血的老友之後，提議什麼都不用說了，喝茶。
一切無言，都在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