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誰那麼不開眼，會對這姑娘起意？

一

兩人從酒店出來，面無表情地告別，一個人朝東，一個人朝西，誰也沒回頭，漸行漸遠，各自散去。

今天中午的飯局，江小虞為讓父母開心才來的。只要爸爸媽媽高興，小虞覺得，自己怎樣都無所謂。

午餐時裝淑女，淺笑倩兮，幾乎沒怎麼動筷子，她吃得很少。天色已不早了，這會兒，江小虞已經飢腸轆轆了。她蹩進街邊的小飯店，向服務員要了一碗牛肉麵。

周末的小店人不多，裡面坐著一對小情侶，低著頭悄悄地說著話。女孩柔情蜜意地望著對面的男孩，她拿筷子夾一口菜送到男孩嘴邊。男孩張嘴慢慢地嚼，臉上洋溢著滿滿的幸福。夜色朦朧，忽明忽暗的光線，生出一種別樣的情愫。

熱騰騰的一大碗牛肉麵送上桌來。「虞兒，多吃點，吃飽就暖和了！」那句溫暖而磁性的男中音在耳旁回想，江小虞眼裡起了一層朦朧的霧。

「瘋了，不能想，不要想！」她用筷子夾一大口麵條，送進嘴裡狠狠地嚼著，彷彿做了一場不切實際的夢。

江小虞吃飽了，渾身又有了力氣。她一個人溜達著，慢慢朝家走去。她推開家門，爸媽都熱切地問，「小虞，和志輝聊得挺好？你和他一起吃的飯？」

還沒等她說話呢，媽媽的話匣子打開了，看到好的要主動出擊，有機會要抓住，沒機會創造機會，回去和志輝多聯繫、多走動，以後就慢慢有感情的。

難得媽媽這麼開心，小虞只覺得有趣。她沒有反駁，很認真地聽著，一個勁地點頭稱是。

二

周日吃完早飯，小虞辭別家人返回省城。她背著來時的帆布兜，坐兩個多小時的汽車，回到單位的職工宿舍。

這是二十世紀初，北方的某國有大企業。南方沿海城市日新月異，這裡還如死水一潭。碩大的廠區，一棟棟整齊規劃的廠房，告示著那個年代的繁榮，工人老大哥的光榮歲月。

斑駁的廠房裡，各種類型的機器，還有的在運轉著，大多數都靜默著沒有聲響。機器老化，設備急需更新，卻沒有資金。嚴重落後的局面，技術薄弱，整體運行幾乎停滯。

廠區東北角是生活區，有職工食堂、水房、澡堂等等配置。生活區里有一棟老舊的蘇式三層樓。一樓是職工活動室和車庫，二樓是男生寢室，三樓是女生寢室。

大型國有企業有其人性化的一面。很多外地大學生，願意到這種國有企業，多是因有個容身之所。一些貧困學生，沒辦法找到更好的單位，選擇這裡做大城市的落腳點。

江小虞穿過廠區，走到宿舍樓樓道，上了三樓女宿舍。她穿過長長的走廊，在「321」房前停住腳步。她從背包里掏出鑰匙，打開房門推門走進去。

房間是狹長而規整的。左邊是小虞的床和衣櫃，中間擺了一張大書桌。床上被褥整整齊齊，衣櫃旁邊的簡易書櫥，擺滿了各種書籍。書籍雜物井井有條。書桌的另一邊，擺著同樣的床和衣櫃。床前照著厚厚的幔簾，被褥沒疊漏出一角耷拉著，衣服胡亂地搭在椅背上。

屋子的左側和右側，是截然不同的風景。一股難聞的氣味撲面而來，江小虞趕緊打開窗戶，讓窗外的空氣透進來。江小虞掃視了一遍，難道我不在的時候，華姐又在屋裡方便？

三

江小虞畢業到這個廠，分配和袁華姐住一個屋。袁華姐三十五歲，未婚無男朋友，沒錢買房，只能擠在這大學生宿舍。

華姐名牌大學畢業，眼光叼，挑來挑去，韶華漸去，高不成低不就，硬把自己混成了老姑娘。老姑娘也罷了，脾氣還不好，穿著隨意，也沒有朋友，下班只貓在屋裡。

華姐不僅隨意，還很邋遢。廁所在走廊另一頭，她晚上懶得去，在床前放個便盆，隨意在屋裡方便。那一屋子的氣味，實在難以忍受。

江小虞以健康為由，希望她改進一下，注意造成影響。對方看看她，白白眼睛說，「大晚上的，萬一碰上流氓，得不償失，安全第一吧！」

簡直！這副蒸不熟，煮不透的模樣，有誰那麼不開眼，會對這姑娘起意？小虞氣得牙根癢，最後實在受不了了，她和管理員阿姨反應。

阿姨說，「哎，老姑娘，讓著她點，誰都不想和她同住，可宿舍的床位很緊張。條件好的，自己租房住吧，或者快找對象，結婚嫁人不就搬出去了？」

這話把江小虞堵得夠嗆，人善被人欺，人窮志短，沒辦法，先將就吧！江小虞這麼一鬧，袁華也怕影響自己，畢竟姑娘家家的，臉面還是要的。自此後，袁華收斂了不少。只是，江小虞不再宿舍時，就只能由著她了。

一個人獨身久了，人是不是會變傻，隨意地處事，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江小虞很怕自己也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