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袍澤祭天
「武凡！
武凡……你死沒死？
沒死就過來搭把手……」
武凡迷迷糊糊之間，好像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然後抖了個機靈，瞬間清醒了不少。
「我居然迷迷糊糊的昏迷了一會……」武凡睜開眼睛打量周圍的戰況后，驚出一身冷汗道。
因為入目之處，全部都是屍體！
這些屍體，有錦衣衛同事的，也有敵人留下的。
就算是張頭，現在也是躺在不遠處，盯著自己不停的呼喊。
而就這麼一會功夫，張頭的聲音明顯虛弱了不少。
很顯然，最終應該是張頭贏了！
但也幸好是張頭贏了，否則以自己剛剛昏迷的狀態，估計就又要再死一次……
戰場真是太殘酷了！
「你小子命真硬！
快過來搭把手。」張頭看到武凡睜開眼睛后，笑著感慨了一句。
總算還有一個活著的！
武凡下意識的邁出了左腳，接著內心就是一喜。
也不知道是因為剛剛昏迷了一段時間的緣故，還是這具身體稍微恢復了一點的緣故。
總之這一腳是成功邁了出去！
雖說依然覺得腳步很沉重，但能行動就比不能行動要強多了。
張頭看到武凡步履蹣跚的的走過來，知道武凡傷勢應該挺重，哪怕他命不久矣，也沒有繼續催促。
「張百戶長，有什麼吩咐？」武凡在行走過程中，原主關於張頭的記憶，又強行插入了一遍。
這讓武凡對張頭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比如平時可以喊張頭，但像這種有事要交代，或者是有遺言要交代的，就要稱呼的正式一點。
「去給他心臟補一刀！」張頭對敵人努了努嘴道。
「這是張頭殺死的，為何要我去補一刀分功？」武凡不解的詢問道。
不管是穿越前的那個世界，還是原主對這個世界的殘缺記憶，功勞都是很重要的。
只見過搶奪功勞的，沒見過主動送功勞的！
尤其是張頭快死了，這功勞對張頭的封蔭很重要。
有了這個功勞，不說張頭的子嗣，可以直接子承父業進入錦衣衛成為百戶長，也肯定可以成為總旗。
可要是把功勞分給了自己，那張頭的子嗣，只能子承父業進入錦衣衛，成為一個普通的力士。
「他還沒死，只是被我打成了重傷。
你去補一刀，就八成功勞都是你的！
我幫你的目的很簡單，就是以此功勞，助你成為百戶長，然後保住飛虎百戶的名號。
哪怕不能成為百戶長，能成為總旗也是好的。
我不能讓飛虎名號，在我的手中消亡，這樣我都沒臉去陰司見飛虎百戶的袍澤們。」張頭艱難的解釋道。
「明白了。
張百戶長放心，只要我不死，我就不會讓飛虎名號消亡！」武凡鄭重的點了點頭道。
武凡穿越前，只是一個普通的社畜，早期為了一日三餐奔波，中期為了房子首付拼搏，沒有當過兵，不理解軍中名號對於張頭是一種什麼情感。
但自己能不死，也是多虧了張頭搏命，何況張頭還把功勞送給了自己，助自己升官發財，能力所能及的事，武凡自然不會拒絕。
說完，武凡在張頭的示意下，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到敵人的身邊。
然後費力的挺直脊樑，把重心由原本用佩刀支撐，改為用雙腿支撐，再緩緩的拔出了佩刀，雙手緊緊握住，刀柄高舉過頭頂。
武凡深呼吸了一下，克服了內心首次殺人的恐懼，閉著眼睛，雙手用力把佩刀往下一插。
「偏離了一點，把佩刀絞一圈吧。」張頭看到后，沒有多想，只當是武凡傷勢太重，已經力有不逮，才會出現這種偏差。
武凡聽后，沒有睜開眼睛，直接就握住刀柄旋轉了一圈。
「很好！」張頭滿意的說道。
隨後張頭原本強行吊住的一口氣，以防備敵人突然暴起傷人，在確認敵人徹底死掉后完全泄掉，導致張頭的生命力也快速的流逝。
「替我們好好活下去……」
武凡就聽到張頭氣若遊絲的說了一句，然後……就沒有瞭然后……
這時武凡想要睜開眼睛去看張頭最後一眼，只是不知道是這具身體經過一系列的活動透支，又失去了行動能力，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導致武凡現在根本無法睜開眼睛。
閉眼狀態的武凡，雙腿無法行動，周圍逐漸寂靜，讓武凡在不知不覺中，又昏迷了過去。
而同樣也在這時，一縷肉眼無法看到的綠色光點，從武凡的體內冒出，直接鑽進了張頭的體內。
…………
一段時間過去，遠處突然出現了一行人，打著火把在以極快的速度趕來。
「頭，飛虎百戶……完了……」眾人走進后，一有著八撇鬍子的男子，打量了一下戰場，便對著與張頭一樣著裝的人說道。
「讓戌、亥兩旗的人四散開來，阻攔後面的人靠近，剩餘人的去看看還有沒有活著的。」為首之人直接吩咐道。
「頭，飛虎百戶完了，那我們還撈不撈好處？」八撇鬍子沉吟了一下，才開口詢問道。
按照慣例，他們過來救援，有功勞就分功勞，有戰利品就分戰利品，全當是跑腿費。
總不能白跑一趟不是？
不過現在飛虎百戶大概已經絕戶，功勞肯定撈不到了，戰利品也都會折算成撫恤金髮放，他就有些不好意思去按慣例撈取好處。
「當然，慣例就是慣例，不能在我手上破例！
這次就撈八成吧。」為首之人沉思了一下道。
「這……不太好吧……數額太多，不好向上面交代。」八撇鬍子楞了一下道。
按照慣例，在沒有功勞的情況下，他們最多就撈三成戰利品，來當做跑腿費。
哪怕加上收屍費，五成已經打頂了。
畢竟袍澤之間，是沒有收屍費這個慣例的……這屬於袍澤之間的義務，撈多撈少，全看百戶長的個人意願，但一般不會超過五成。
因為吃相太難看，手下的人難免兔死狐悲，對整個錦衣衛不利。
何況撈得太多，也確實不好跟上頭交代。
「我們要接下飛虎百戶的案子，八成就當替他們復仇的費用，不多。
至於怎麼向上面交代，還用我教你？」為首之人瞥了八撇鬍子一眼道。
「明白！」八撇鬍子立刻點頭道。
然後就跑開去處理瑣事。
所謂向上面交代的常用手法，自然是以次充好。
就是把他們以前撈的次品，或者他們戰鬥損毀的次品，或者不好出手的物品，來進行替換部分好的戰利品。
「李總旗！
這有個小子沒死，還疑似殺死了敵首！」這時，一個在檢查武凡的人，發現武凡還有鼻息后，立刻對八撇鬍子大喊道。
李總旗立刻跑到武凡身邊，然後伸出左手食指在武凡的鼻子下試了試，發現確有鼻息后，笑罵了句：「這小子不但命硬，而且骨頭也硬！
居然站著昏死過去。」
說完便從武凡身上摸出一個腰牌，記下了武凡所在的旗道：「坎丁酉旗的，回去記得提醒我，把這小子調到我旗下。
你先給他簡單治療一下，千萬別讓他死了！」
隨後又把武凡的腰牌塞了回去，便立刻朝王頭處跑了過去。
這種命硬骨頭也硬的人，一般都是可造之材，他需要跟王頭打聲招呼。
至於所謂的疑似殺死敵首，直接就被他否定了。
因為這小子連個小旗都不是，沒那本事殺死敵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