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第397賒 小白叫小白
木頭帶著小麻雀和鳳羽，頃刻間顯化真身，變成了一株高達萬丈的梧桐。
或許跟建木相比依然渺小，可在小麻雀面前，已經十分高大。
木頭再也不是當年的木頭，麻雀不再是當初的「小麻雀」。
木頭不會流淚，但它身上的每一片葉子，此時都發出「嗚嗚」的聲音，還不時地有水珠沁出。
越來越多的水珠滴落在石盤上，就彷彿那些都是木頭傷心的眼淚。
「為什麼會是這樣？你得到了鳳羽，修成青鸞，為什麼還是無法成為鳳凰？」
「我不該離開的，不該離開的……或許你可以踩著我的肩膀，自此成凰。」
「就算再不濟，你也不會墜落在這冰涼的石盤上，孤零零的等著我歸來……」
「你說過，鳳曾經棲息過的木頭，等你成凰之後再借你落個腳。」
「你在木頭心目中就是這世間最美的鳳凰，其實只要你願意，任何時候你都可以落腳。」
「你叫我傻木頭，或許我這木頭腦袋，也只是看上去大一些罷了……」
「現在，你就在此落腳，好好歇一歇。」
木頭精心挑選細而柔軟的枝條，將小麻雀嬌小的身體盡量扶起，使得小麻雀看上去仍像棲息在枝頭。
然而。
每當神界的靈氣拂過，小麻雀的身體都會隨風倒下，幾次險些被吹落掉在地上。
任憑木頭想盡一切辦法，不得不承認一隻死去多時的小麻雀，無法再回應木頭心底的期待。
而當年木頭跟小麻雀的約定，如今就像木頭心中解不開的情結，疙疙瘩瘩。
木頭似乎終於想起了建木，猶豫半晌之後才開口。
「從木頭不再向您傾訴開始，已經十萬雨余年了。現在木頭想再一次請您告知，該怎麼做才能彌補我心中的愧疚？」
木頭沒有如年輕時那樣重複相似的問題，而是靜靜地等待著。
它相信建木一定看得到，也一定聽得見自己的呼喚。
老人再次悄無聲息地出現，這一次他手裡沒有枯木拐杖，就這麼將雙手背在身後，略微夠摟著腰。
或許是因為木頭太高而老人太過「渺小」，木頭只顧盯著建木的方向，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前還有這樣一位老人。
「嗯～咳咳……別看了，在這兒呢！」
老人的聲音不大，卻好像雷聲一樣從木頭身上每一根樹枝中間穿過。
聞言，木頭東張西望環顧四周，直到撥開自己樹梢的枝葉才看見老人。
木頭在老人身上看不到絲毫修鍊的痕迹，更不必說看清對方的境界。它不知道，這樣的老人是如何避開自己，離自己如此近的。
「你是……」
「跟我老人家說話沒大沒小的，要用敬語不知道么？還有，你小子對著我啰嗦了近萬年，耳朵都快起繭子了，這麼快就忘了？」
老人發飆的時候，不要說木頭周圍，就連整個神界的靈氣都異常狂躁。
木頭距離最近，縱然身高萬丈，也被老人說話時帶起的靈氣吹得站立不穩。甚至一些脆弱的枝條都被吹折了。
即便如此，木頭也牢牢地護著它身上的小麻雀，以及那根已經不完整的鳳羽。
老人見狀，嘆息一聲，這才收起怒火。
「玉山歸鳥，鳳凰涅槃。你修行也已十數萬年，可曾記起些什麼？」
這句話分明是在問木頭，卻也似在詢問妱兒。
她不知道這句話究竟意味著什麼，難道這就是白澤讓自己重溫舊憶的目的？
木頭猜出了老人身份，卻完全聽不懂老人在說什麼。
「木頭不懂您在說什麼……要記起什麼？從木頭記事之日起，就在這裡了。」
木頭照實回答，它枯燥的記憶里的確不曾知道玉山歸鳥。唯一讓它印象深刻的就是萬鳥朝鳳時遇見的小麻雀。
停頓片刻，木頭將小麻雀送到老人面前，開口問道。
「玉山歸鳥，指的是它嗎？」
「十萬年了，還是個木頭腦袋！我是問你有沒有想起什麼，如果沒有，那便算了。」
「……」
木頭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儘管面前的老人比麻雀大不了多少，但在木頭心目中，建木就是這神界的天。
老人又一次轉身看向建木，他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能像這樣，自己望著自己。為了在自己大限來臨前讓建木開花，老人已經耗費了太多個十萬年。
老人說：「麻雀已經死了，何必抱著它不放呢！」
木頭回：「木頭心中有愧……」
老人問：「是有情，還是有愧？」
木頭回：「對木頭來說，愧就是情，情即是愧。」
老人沉聲道：「難道你還沒有發現，正是這個世界容不下真情么？鳳凰涅槃非它本意，玉山歸鳥實屬無奈……就連這隻麻雀，也是因為時刻思念你，才落得如此下場……」
「既然這世界容不下真情，二者又為何同時存在？」
「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你。但是我可以讓你繼續去尋找答案。」
老人的身影漸漸虛幻。
「有時候，真是羨慕……鳳凰涅槃百世便能重逢，木頭和麻雀尚且此生相遇……而身為建木，只能在歸鳥將情花帶回玉山時，回到出生的地方。
你就將它埋在建木底下吧，雖然今後它不一定記得你，但你卻能兌現諾言，成為它來世落腳的木頭。」
木頭將小麻雀和不鳳羽，一起埋在建木底下。
木頭每天早出晚歸，在建木底下一待就是一整天。
天天如此，年年相同，一晃萬年又萬年。
終有一日，建木開花，木頭是第一個到建木底下去看「情花」的聖主。
此時的妱兒，已經有些分不清它到底是「梧桐」，還是香如玉了。
因為，它知道情花的來歷，也知道情花盛開的地方，就是當年它埋葬小麻雀的位置。
時間匆匆而過，白色小花很容易被人遺忘。
隨著另一個生命降生在昔日神界，小白身邊又多了一個「梧桐」。
「你，你好……我叫梧桐，我不是特意來看你的，啊不，我是被這附近的香氣吸引過來的，然後就遇見了你……，
他偷瞄著白色小花，欣賞著那十片花瓣上的潔白無瑕。心裡在期待小白能回應。
宿命的安排，惺惺相惜。
他們彼此就好像心照不宣，將曾經的相遇忘得一乾二淨。
當梧桐漸漸放下緊張，在小白跟前打開心裡的話匣子。
妱兒的心事又回到了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