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五章 由他們鬧去
陸承言一開始一臉平靜地坐在位子上等,下面百姓的議論都不當回事,但是等的時間越來越久了之後,底下百姓的議論聲逐漸停止,高堂上的陸承言面色逐漸難看起來。
好半晌,「氣喘吁吁」地沈靖走了進來,額間一些薄汗,還有幾滴汗珠。
陸承言望了沈靖的額頭一眼,沈靖立刻抬手擦去額間汗珠,面色有些不太好地望著陸承言,好半晌一句話都沒說。
沈靖的確是沒開口,但是那表情,還有那略顯狼狽的樣子,底下的百姓看得清清楚楚,當下心中的憤怒又盛了幾分。
「怎麼,這是看不起我們這些普通百姓?」一老者怒道。
「大家都是百姓,還有誰高貴不成!」陸承言猛地發火,一拍驚堂木,咬牙望著底下。
底下百姓們瞬間噤聲。
「退堂!」陸承言怒喝一聲,直接丟了驚堂木,大步走向了後面。
沈靖一臉慌張,只好望著底下的百姓道:「你們說的什麼族譜,什麼請祠堂,都是你們之間的事情。大家都是百姓,沒有誰比較高貴,更沒有誰可以給你們定罪,一切都要按照大涼的律法來。」
說到後面,沈靖搖著頭,一副想不明白的樣子望著眾人接著開口道:「他們沒資格胡亂定罪,只有官府有。」
「師爺說的是,他們沒有資格!」
「對,大家都是百姓,他們又不是當官的,他們憑什麼?」
「就是說!」
「那些人都不是好東西!」
「……」
沈靖見底下情況差不多了,便接著開口道:「所以啊,這些都是些私事,你們私底下解決就行,沒必要鬧到官府來,鬧到官府來大人也不好處理。」
劉義適時嘆了一口氣道:「大人親自立的路標都能給拆了,估計大人也是不想與之計較,畢竟那錢老也是現在唯一主持祭祀活動的人。」
沈靖好奇問了一句道:「只有他可以主持嗎?為何呢?他歲數大?」
「……也不是。」劉義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那換個人不就行了。」沈靖說道,「不就是需要一個德高望重的人主持嗎?難道主持祭祀活動是什麼官職嗎,還不能換人?」
沈靖是真的有些不明白了,那個人又沒有百姓的擁護,也不是說多德高望重,怎麼著就非他不可了呢。
沈靖這話說得所有人一愣,就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沈靖便轉身離開了。
劉義望著剩下的眾人說道:「都走吧,這件事估計大人是不會管,也管不了了。」
「這事也不需要大人管!」
「對!」
劉義心思一動,跟著這群百姓一起走出了府衙。
後面,陸承言正靠在椅背上喝茶,容輕輕幫他揉著太陽穴。
「成了。」沈靖大步走來說道。
容輕輕鬆開了手,望著沈靖問道:「百姓反應如何?」
「相當好。」沈靖說道。
陸承言有些疲憊地坐直的身子,揉了揉眉心,說道:「真的太吵鬧了。」
沈靖深有同感。
「現在應該都走了。」容輕輕說道。
「現在百姓的憤怒應該是達到一個高峰了,我們還要不要推波助瀾一番?」沈靖問道。
陸承言直接搖頭。
「不必。」
容輕輕笑道:「確實不必,他們自己會給自己挖坑的。」
「我就是擔心這次雷聲大雨點小。」沈靖說道,最好這次一次性解決最好,那幫人實在是太討厭了,他永遠忘不了這些人說著什麼規矩,攔著他們說不行,就是不幫他們找人修建城牆。
陸承言肯定地開口道:「不會的,我確信。」
「我看下面的情況,百姓如果要換人主持一些活動的話,估計對他們會是一個打擊。」沈靖說道。
「若他們想要換人,以錢老為首的人必定會抬出祖宗規矩之類的。」容輕輕說道。
沈靖聞言,眉頭一皺。
陸承言卻是哈哈大笑一聲道:「就期待著他們說規矩。」
「一旦說規矩,必定會引起更大的反抗,我們且等著看才好。」容輕輕說著,望著陸承言道:「後面還需要我們做些什麼嗎?」
陸承言搖了搖頭道:「我覺得不用了,我們只準備好去和安縣就行。」
「真的不用做什麼嗎?」沈靖有些不放心地說道。
容輕輕望了一眼陸承言,而後才看著沈靖道:「我們不可能一舉將他們完全打垮,因為他們在這林源縣不知已經多少年了,關係錯綜複雜,根系四通八達,一次性連根拔起根本不現實。」
「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瓦解百姓對他們的信任,不過不需要我們,百姓對他們也是積怨已久了,這倒是我不曾想到的。」陸承言說的認真,他是真沒想到會引起這麼大的反應。
容輕輕冷嗤了一聲,說道:「看來他們做的實事並沒有多少,拿著祖宗規矩說事倒是不少,這也只能說他們是自作孽不可活。」
沈靖想了一下后,便明白了,當下便道:「那就不管這些人了,任由他們鬧去吧。」
「我們插手的話反而不好,他們自己估計能找出一個折中的辦法。」容輕輕說著,轉頭笑望陸承言,伸出了手。
陸承言抓住那隻手借了點力,一下子站了起來。
「縣老爺被氣了一通,說要外出幾天,若無要事不可打擾。縣老爺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一切事務由沈師爺負責。」容輕輕笑著說道。
沈靖苦笑一聲,不禁扶額道:「我竟然要留下嗎?」
「那幫人若是再鬧,你就說縣老爺不在,百姓的事情百姓自己處理,縣老爺已經放權。另外……路標一事不能耽擱,須得儘快恢復。」陸承言微微挑了一下眉頭,眼裡滿含深意。
「立路標……這是明目張胆地站在了百姓這頭啊。」容輕輕輕笑了一聲,道:「不錯,百姓有縣老爺做後盾,更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沈靖眸光一亮,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陸承言認真地點了一下頭道:「就是如此,所以沈師爺能避則避。」
「我明白了。」沈靖笑著,忽然施了一禮道:「請大人和夫人好好出去散散心,府衙有我。」
「那就辛苦你了。」容輕輕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