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番外：他許是在那裡等我（19）

楊莉選擇離開顧時御的生活，也是不想再用自己的餘生來折磨著顧時御。

她不想顧時御因為責任而留在她的身邊。

也不想他是因為惦記那個她構造出來的那個莉莉，而讓他一直誤解自己喜歡的人是她，她知道顧時御和自己是有愛的。

但是那一種愛也許是失望了。

因為她本來就不該是他喜歡的人，楊莉看得比顧時御還要清楚，她知道他喜歡的是那個舞台上熠熠生姿的自己，是那個《上海小姐》里「毋寧死，也要愛」的莉莉。

……

方吉雅認真的聽完顧時御的故事，唇角勾著很是溫和的理解，她見著顧時御講述時雖然面色淡定，但是聲音明顯有了些許變化。

這顯然是一段很是難以讓他提起的往事。

顧時御也應該是很多年都沒有同別人，道出來心裡懷揣的歉疚和自責，方吉雅看著他如此信任自己，也表示出謝意，「感謝您對我的信任。」

「也許只有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聽我講述這些事情。」

「有些事情確實不合適壓在心裡，這時間一久，就會變得難以癒合。」

「嗯。」

顧時御聽著方吉雅的認同，抬頭看了一眼她，眼神溫柔中帶著平靜的欣賞。

他唇角微微上揚，禮貌的當真舒服，「方小姐，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孩，我祝福你早日能尋到自己的幸福。」

「謝謝顧先生的話，不過阿雅這輩子可能沒有這個福氣。」

「為什麼？」

「我等的那個人，也許早就不在原地等我了。」

方吉雅開口的本來該是一句傷感的話，但是在她平靜、溫和的臉上道出來，當真覺得這句話在她心裡已然沒有傷痛。

任何錐心的回憶都好像再也傷不到她絲毫，可是聽者明白這不過是說者的堅強。

顧時御再次看向方吉雅溫婉的面容，眼神里投射而出的是別樣的歡喜。

他在初次見到方吉雅的時候，心中就有一種意外和詫異，不只是覺得方吉雅的氣質同楊莉長得很是相似，最讓他覺得難以置信的是他有一種強烈的感覺。

顧時御很篤定方吉雅和自己是一類人。

「也許，他一直在原地等你，只是差了些許的運氣！」

「五年了，我等了他五年，可是他一直都沒有出現，或者他是出現過的，只是他依舊是在避讓我，不想與我再見。」

方吉雅沒有同顧時御，講起來自己的故事，顧時御也很是禮貌的尊重方吉雅的避而不談，其實他也早就從外人的口中，知道了她那個故事多少有點心疼。

兩個人轉移了一些話題，討論著當代舞蹈界的一些奇聞軼事。

顧時御對方吉雅晚上奪冠的那支舞蹈開始點評，他這人對舞蹈頗有些說得上入門的研究，也是能將話語出口時，講得很是頭頭是道，引起對方的興趣盎然。

方吉雅很喜歡能同別人聊這些，畢竟一個能讀懂自己舞蹈的人不少，但是能走近她構造的舞蹈世界的人卻不多。

她覺得和顧時御坐在一起交流，就像是兩個久別重逢恨相識之晚的朋友。

兩個人談到了凌晨四點才散場。

顧時御陪著方吉雅一同走在蘇黎世的長街上。

路上很安靜，由著昏黃的路燈照拂，整條路的風景都開始讓人將心安定下來。

這時天上飄下了白茫茫的雪花，兩個人抬頭時都感到一些意外，分明是人間四月天，卻有雪景籠罩著整個城市上空。

瓣瓣雪花飄在稀薄的空氣間，由著路燈光影的投射，多多雪花格外的迷人。

方吉雅伸出手去捧著落到自己手中的雪花，雖然雪花很快融化成水，但是她嘴角卻揚起了很是恬淡的笑容，恰似一窩江水般溫柔。

顧時御雙手插兜，看著身前的方吉雅那天真浪漫的樣子。

這一刻他不再是把她當作別人的影子，他是純然開始只注意她這個人，想要看見她心裡寫了什麼？

他不知不覺的感覺到眼前的這個女人，有他不了解的許多美好的一面。

方吉雅像是墮入人間的精靈，笑靨生花，一顰一簇都是格外的動人。

她的雙眸里雖然承載了很多的故事，但是給人又是以極其美好的溫柔展現，能讓人不自覺的因為她的快樂而怡然。

也許精靈也不都是快樂的……

有些人就因為精靈眼裡裝著的故事，更多添了一分讓人喜歡的悸動，而方吉雅正是如此，也許她的美足以動人，可是她心裡的故事卻能讓人不自意的想要飛蛾撲火。

明明知道前方很遠，路很長，都想要跟著她走到盡頭看一看那裡是否有風華。

方吉雅回頭看向身後的顧時御，見著他回以自己一個禮貌的微笑，他滿臉溫柔的看著她在雪景中欣悅的展露神采。

她嘴角勾著明媚的粲然，道：「蘇黎世的天，好是讓我意外！」

「你說，這是不是代表著我們很有緣？」

「也許。」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聽者也許覺得會是很平淡，但是有心人聽了，那就會知道這句話里有著微微的鬆動。

顧時御有一刻的恍惚，感覺許是自己有些猜中了。

但是他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看向她，視線中折射出更多的滿足。

「你之後會作什麼打算？」

「我想回國了，我已經太久沒有回到那裡去，那個本就是屬於我的地方，同是裝載著我很多回憶的地方。」

「嗯，那裡應該有很多你美好的回憶吧？」

「那裡有我的朋友，親人，有許多正在關心著我的他們，我現在已經做好準備去面對他們了，也收拾好了我所有狼狽的情緒，能坦然接受了。」

顧時御看著方吉雅微笑著輕輕低語，他平靜的看向她，視線里穿透出如水的溫涼，道：「回去之後，我們還能一起再聯繫嗎？」

「如果顧先生在回國之後，想要聯繫我，我隨時歡迎。」

「好的。」

「不過，顧先生到時候要想明白，你是出於什麼身份，什麼目的，什麼心情，應該做什麼樣的準備來見我？」

方吉雅仰起自己笑容不止的面龐，聲音出口時全然是少女似的古靈精怪的捉弄。

她的眼神清淡的有些不像話，但是給人覺得她好像變得親切了許多，快樂了許多，也是因為這種變化，他們彼此的距離好像也縮短了很多。

「放心，到時候我一定不會像現在一樣，不做功課，不尊重人，我一定會認真的對待我們每一次的相見，把你當作我真正的朋友。」

顧時御與方吉雅的視線交觸，兩個人從看似正經的話里，尋找到共同的默契，直接相視而笑，他們都覺得今天的一場深交，給予了他們更為深刻的了解。

方吉雅知道外人眼中的顧時御並不全面。

顧時御也曉得看似堅強外表下的方吉雅，誠然也有可以攻破的缺口。

他們兩個人的過往都不完美。

但是彼此路線的重合，像是填補了對方心裡的缺漏，給予了對方向自己坦誠的勇氣，並且都像是有了些許的機會，可以嘗試著走到一起。

……

鄴城，方家。

方吉雅靜靜的坐在窗檯前，眺望著遠處星河，回想起自己在蘇黎世的那段給予自己難忘的回憶，面露著笑容。

她想到自己明天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嫁給那個比自己年長了二十歲的男人。

心裡的情緒雖不複雜，但也不安和。

她知道他向自己坦誠的東西顯然很多，足以讓她了解全面的他，但是她依舊不知道自己做下的這個決定，是不是正確的。

方吉雅不怕虧欠自己，她怕的是自己對待顧時御顯然是不夠坦誠，說實話他是自己結婚的不二選擇。

但是她答應嫁給他的那瞬間的確是有衝動，是有私心的。

當然這個世界上能找到彼此認同且足夠合適的人本就很難，她就算是有恍惚，但也很明白如果明天他們能夠順利成婚，她一定好好當個顧太太。

她知道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合適自己的人。

他們兩個人除了年齡相差的甚遠以外，他們在生活里的交融，故事中的重疊，彼此間的相投，沒有人能夠比她更懂得她的心是怎麼樣的？

也沒有人比他更為善解人意，和她有著不斷而生的話題。

方吉雅知道她有一百種或者上千種不快樂的原因，那麼顧時御隨之而來的，就能有一百種或者上千種讓她展露笑顏的辦法。

那麼有誰能比得過這麼一個愛自己的男人呢？

她當初告訴顧青安他們彼此間是互不相愛的時候，確實是假的。

因為她真的能很明確的感受到他在意自己。

一個男人在面對自己想要守護的女人時，那個眼神欺騙不了對方，這一場婚姻里，方吉雅很明白她沒有輸，被愛的人永遠不可能是輸家。

這時身後有人敲門，方吉雅平靜的轉頭，笑著看向來人，嘴角微微一笑，清脆的道：「媽，你怎麼又給我做宵夜了？」

自從她回家后，方靜每天晚上就給她變著方子做各種大補湯，好像是覺得她在國外的這五年瘦了好多一樣，定是要彌補她那些缺少的重量。

也是因為方吉雅現在不再從事舞蹈了，她也不需要嚴格的控制自己的身材。

方靜也正好有機會展示自己經常在宋公館那裡偷學來的好手藝。

方吉雅也是知道她出國的五年裡，林染一直很幫著她在照顧方靜。

林染經常以湯婷、宋姨的名義邀請方靜到宋公館一聚，再加上偶爾住在宋公館里的俞婷，她們四個女人正好可以湊一桌麻將。

若是俞婷不在家，還有沈怡做替補，就是沈怡這人的麻將品不是很好，因為打得場次不是很多，她出牌的動作總是磨磨蹭蹭的，老被湯婷、宋姨兩個人暗暗的嫌棄。

方吉雅嗅著遠處湯盅里飄來的香味，很是滿足的露出一臉欣悅，「是鴿子湯？」

「是的，你最愛喝的，這配方還是你湯阿姨教我的，說這個對你滋補，她說回來見到你的時候，就感覺你瘦了太多了，一定要我好好給你補。」

「那太是謝謝湯阿姨了，讓我現在天天都有口福。」

「她對你確實是不錯的，還和我說要是我不會的話，直接把你送到他們那裡去，她和你宋姨一起照顧你，你沈阿姨現在也住在宋公館。」

「珂鳴的身體好多了吧！」

「他去年結婚的時候，就好很多了，可惜你那個時候在洛杉磯有演出，沒有回來，你是不知道那個曾瑤，簡直和小染一個脾性的。」

方靜說著話，嘴角露著很多笑，這些年來她因為收穫了一群好朋友后，也變得時常愛笑，這也是方吉雅肉眼可見的。

從前的她記得方靜一直板著臉，像是這個世界上的人都欠了她。

眼下方靜的變得不再那麼憂鬱了，方吉雅心中也稍微放鬆了些許。

「我上次去宋公館，怎麼沒看見珂鳴？」

「他們倆夫妻也是出了名的愛玩，明明在國外玩足了四年，都回來結婚了，你宋二叔和沈阿姨以為他們兩個人收心了，沒想到結婚沒有一個月，又兩個人跑道國外去了。」

「他們……？」

方吉雅聽著沈珂鳴和曾瑤的事情，也是直接笑了，「我都不知道珂鳴，原來是這麼活潑的人。」

「也是因為遇見像曾瑤那樣子能給他帶去快樂的人吧。」

「我看宋二叔和沈阿姨要操碎心了。」

「那倒是還好，他們從前比較怕珂鳴整天陰鬱，會出什麼事，眼下和曾瑤在一起每一天都像極了一對活寶，他們兩個人也算是非常放心了。」

方靜跟方吉雅說這些話，其實是想用沈珂鳴和曾瑤的故事，告訴方吉雅現在走出來也好，畢竟遇見一個給自己能帶來快樂的人比什麼都重要。

「宋二叔和沈阿姨都不催催他們兩個人，他們也不小了，該準備做爸媽了。」

方靜看著方吉雅搖了搖頭，想起來一件事，就忍不住的笑了起來，「你湯阿姨現在可是討厭你沈阿姨了。」

「因為沈阿姨打麻將動作磨蹭？」

「不，其實是因為有別的原因，才讓她尤為討厭你沈阿姨動作磨蹭。」

「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