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國亡

莫離頹然走到林家門前，林嬸正拿著竹籃在打水，可惜最後是一場空，林嬸不放棄，一遍又一遍的打著。

莫離輕聲叫著眼前人：「林嬸嬸，」

林嬸應道：「嗯，是莫離啊，怎麼了？」

轉過身看到莫離的臉，鼻尖微紅，眼睛又是紅腫的，「哎呦，這是，」放下手中的竹籃，以為是因為莫竹殤走了，莫離才哭的，上前安慰道：「竹殤是走了，可等他當上將軍就回來了，到時候就能過上好日子了，小離不哭，」

莫離低下頭抽泣道：「林嬸嬸，我沒事，」走到竹桶邊，拿起水瓢，替林嬸將水打好，「林嬸以後拿這個來打水，可別再忘了，」

林嬸感激道：「誒，這老了什麼事都記不住，多謝你幫我打水了。」

莫離四處觀望，「林伯伯在嗎，我有事找他。」

「在，在的，孩子進來吧，」林嬸溫柔的扶摸著莫離的頭將她帶入屋內，「老頭子，小離有事找你，」

「林伯伯好，」對著正弄著弓箭的老者問候，

老者白髮蒼蒼，臉上的溝痕甚是恐怖，像莫離這樣柔弱的小姑娘見到了怕是魂都飛了，但莫離沒有，只是心裡慌得一批。

「嗯」林伯沉悶一聲回道。

林伯是獵人，常年在山中狩獵，手裡的資產雖不必貪污的里正，但是這是包寨村唯一會買地契的人了，同時林伯的兒子林良跟莫竹殤的關係不錯。

莫離拿出地契，乖巧的放在桌上，「我是來賣地契的，這有四畝地，我打聽過了，一畝地能賣二兩銀子。」

「小離啊，把地賣了，你以後可怎麼辦，不能賣不能賣，快收回去。」林嬸擔憂道。

「我打算去北邊找哥哥，林嬸嬸，我知道您是為我好，可家裡沒人，就我一人根本不可能經營這幾畝地。」

莫離不是男子，別說種田耕地了，就是能不能拿的起鋤頭還是問題。

林嬸沒有繼續攔著了，哀嘆道：「哎！說的也是。」

這時林伯起身一拐一瘸的往裡屋走去，不一會兒，拿著幾十兩銀子出來，放到莫離的懷中，「數數，三十兩，」說完扶著腰艱難的坐回原位，

「您給多了，八兩就夠了，」

林伯看著她語重心長道：「莫離，我知道你不是別人眼中的小姑娘，你讀過書，眼界比別人要廣，又會武功，能保護好自己，如今周雲國大勢已去，亡國是必然的。林某前半生並未求過他人，今日只求你能保犬子安然，如果你也無能為力，那請你帶回他的屍首，他生是包寨人，死要葬在包寨村。」

但願戰爭早點結束吧！周雲國是掙不了多久的，如今我年事已高無能為力，可我不能眼看良兒送死，莫離跟雲蘇的關係，是唯一的希望，但願能如我所想。

林伯揚頭望著屋頂閉上雙目。

莫離抱緊銀兩，「林伯，我會帶他回來的，」說完轉身遠去。

林伯的錢正是我所需的，現在唯有希望林良能活到我找到他的那一刻。

伴著秋風細雨，少女踏上征程。

平州郡

「快跑啊，南吉人來了，」街上的人跌跌撞撞猛跑，惶恐不安的聲音傳遍市井，人們死命抱著珠寶錢財往平州西門逃去，

逃不了的人，留給他們的命運是等待死亡，「啊——」

「求求你，別殺我，放過我吧，饒命啊。」哀求的聲音也最終被劍刃掩埋。

血染的風采都盡在莫離的眼中，平州郡屍骸遍地，南吉軍隊踩踏著他們堂而皇之的進來，莫離最後跟著逃離的人群離開了。

芸芸眾生，周而復始，滄海桑田，而今唯有亡靈獨存守望故土。

不到四天，周雲國滅亡的消息傳遍諸國，同時南吉國四皇子裴承澤僅憑十六歲登上帝位，遷移帝都至青墨城。

殘存的人煙隨著河流綿延而去，人們相互扶著，擁擠行走，隨著夜幕降臨，暗紅的夕陽淡去。

幾堆篝火被點燃，人們圍在旁邊，一名大師坐在正中前祈禱。

靠左邊的人低聲聊到，

「我們還要走嗎？」

「國亡了，南吉人容不下我們這些人的，留在哪裡只會被拉去當奴隸。」

「當奴隸，生不如死啊，」

「南吉人口本就多，現在這幫畜生已經完全佔領周雲國了，各處把控嚴防，很難回去了。」

旁邊的幾名女子聽到他們的對話相互依偎低聲哭泣，不一會兒，越來越多的人流下眼淚，他們的家園被佔領了。

曾經意氣風發的書生夢想著入朝為官，胸懷遠大的壯士想著進軍營報效國家，裝金帶銀的商人想著商號名遍全國，風貌靚麗的歌女想著紅遍大江南北，而想睡覺做夢的周雲人，發現床被人毀了，而他們打不過敵人，只能像老鼠般四處流竄。

離篝火較遠的一個女子拾著破爛的衣裳，將自己包裹起來，寒冷的氣息浸入體內，她拚命的揉搓手臂使身體暖和一些，眼角的淚還是溢不住。

此人正是——榮莓！

因為里正斂財貪污，名聲很差，導致災難來臨時，眾人都排擠他，亡國不久人們將他送到南吉人手中，榮莓將錢財都給了那些平民因而活了下來，但是沒人會善待她，甚至欺壓侮辱她，逃難的這四天，但凡她離開退伍，不一會兒就會有幾名猥瑣的男子跟上來，她的身上傷痕纍纍，全是欺辱后的痕迹，她拚命的想要逃離，上天似乎在和她開玩笑一般，給她一次又一次的希望，但是中途都會被抓回來，等待的還是殘忍的凌辱。

現在生不如死的感覺讓她陷入了絕望，

當初我要是和爹爹一起死，就不用受這麼多苦，為什麼要給他們錢？為什麼要活下來？為什麼，為什麼，啊！！

除了在心底吶喊，她無能為力，不知不覺意識開始模糊，她沉睡了。

榮莓的手心有股奇異淡淡的光芒散去，脖子後面的印記消失。

明媚的陽光悄然照到正在熟睡的人，清晨的來臨讓寒冷入骨的感覺慢慢消失，

一名壯年大喊道：「起來，都起來了，我們該繼續趕路了，大師說了，上天不會讓我們滅絕的，只要循著這條河走，我們就能活下去。」

一群人恍恍獃獃迷迷糊糊的睜眼，慢悠悠的起身，那名壯年走到榮莓旁邊，「快起來，臭婆娘，」說完狠狠拽著榮莓的頭髮，將她拉起來。

「啊～，疼，快放開！！」榮莓握住揪著頭髮的手，死命的掙扎，「今天豁出去了，」隨即抬腳往壯年的胯下踹去，

「啊！」

那名男子放開手，緊緊捂住胯下，「臭婆娘你想死嗎？」忍不了疼痛最終倒在地上，臉都青了。

而榮莓趁著他們還不是很清醒，抓住時機拚命往後面的山丘跑。

「快看，那臭娘們跑了，」

「愣著幹嘛，趕緊追啊，」

一堆人緊跟其後，「在前面呢，快點。」

榮莓回頭望了一眼，加快了速度，

不行，不能被抓回去，這次要是被抓回去就會被打死的，

對生的渴望激發了榮莓的肉體，拼盡所有的力氣跑出追逐人的視野。

追的人氣喘吁吁停了下來，「呼嗤，呼嗤，那，那女的，怎麼跑這麼快，呼嗤，累死老子了，」

一個附和的聲音響起「是啊，是啊，都別追了，那女的也沒什麼用，回去吧。」

榮莓還在不斷的奔跑，生怕那幫人下一秒會追來，忽然一個散影出現，

砰！！

「啊，」，「哎呀」

兩人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