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絕望
已經是最壞的處境了，還能壞到哪裡去呢？趙宇萬般無奈，戰戰兢兢地靠近紅色按鈕，一咬牙按了下去！
「滴滴滴……」警報聲響起，飛碟果然運轉了！
他趕緊爬下來看下面半透明的艙口，不料下面的農田、樹木都開始變小！
「壞了！這東西在往上飛！你放我下來！開什麼玩笑？！哥還要去應聘呢。還有半個小時就開始了！」大學生攤開雙手，沖著飛碟內部大吼著。
飛碟上方的顯示屏突然亮了，上面有波紋線不斷地閃爍著。
趙宇不明所以，盯著那玩意兒愣了半晌，波紋線瞬間消失了。他突然又想起自己的處境，一個翻身，輕飄飄地又翻轉到艙口，沖著下面手舞足蹈，只盼有誰能看到自己，順便報個警。
「篤篤篤！」艙口外面傳來微弱的敲擊聲，趙宇大喜過望，趕緊使勁兒朝外看去。
一隻全身烏黑的烏鴉，正好奇地停在艙口之外，睜大眼睛朝裡面看著……
「呱！哇！哇哇！」這貨發現了裡面有人，驚奇地大叫著，更像是幸災樂禍。
趙宇氣得大罵起來：「你個傻bird！沒見過飛碟是吧？滾一邊去！」他跳起腳來朝艙口外的烏鴉跺過去。
那烏鴉也被他張牙舞爪的樣子給嚇壞了，「呱呱」叫了兩聲揚長而去。
「回來！回來！救救我！求你救我出去！」趙宇同學這才想起來，人家很可能是地球上最後一隻能跟自己「交流」一下的飛禽了，而且據說烏鴉的智商極高。
他跪在艙口，注視著下方的大地上的一切，以前從來沒覺得硬邦邦的柏油馬路有什麼重要的，樹木有什麼好看的，那些鳥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
飛碟上升的速度很快，眼看著就能看到斜在南京城西北面的長江局部，還有主城區中山陵一帶鬱鬱蔥蔥的景色，看起來真是風景如畫。
「飛機場！祿口飛機場好像是在南京南邊！天哪！有沒有哪架飛機正好路過附近呀！」趙宇急得跳腳。
然而令他絕望的是，下面的景色越來越「宏觀」，北望黃河，南瞰長江。向東看，是東海，往東北瞧，是黃海。
大學生瘋狂地抓起艙底掉落的手機，電量很足，但是它已經被慘無人道的格式化了。
所有的app，全部消失了！
所有的聯繫人，全部消失了！
所有的文件，也特么的全部消失了！
女朋友的手機號……爸爸媽媽的手機號……趕緊撥打一下留個遺言吧！這情況，就是報警，警察叔叔又不是超人，能分分鐘飛上來搭救自己。
來不及多想，他顫抖著在「裸機」上撥出了給老媽的號碼。
萬幸的是，電話出乎意料地撥通了！雖然格式化之後，這個老款的華為手機跟磚頭也差不了多少，但是最基本的通信功能居然暫時還可以保留著。
「喂！媽媽呀！我現在是在飛碟上！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跟您通話了。您千萬別難過……」趙宇慌不擇言地交代著後事，只是這小子一窮二白，除了長得在漢語言文學專業數一數二之外，也沒什麼「遺產」。
趙宇的老媽李梅是一個自由職業者，說起來好聽，其實就是在鎮上租了間小商鋪賣賣小商品。
兒子在學校很爭氣，經常說拿了什麼一等獎學金，趙宇的老媽也不懂這些，聽到「獎學金」幾個字就喜上眉梢，經常在親戚面前誇耀兒子這些成績，惹得家族群都很不高興，但表面上卻要奉承有加。
她是個囤積型的家庭婦女，商業頭腦幾乎沒有。進貨時純粹靠心血來潮，動輒積壓了許多針頭線腦的小東西在店裡，賣著賣著賣不動了，就堆積起來。趙宇打來電話時，正有個大媽來買針線，而且要買很多。
「大姐你等等啊，我兒子突然打電話來，不知道什麼事情。」李梅是個胖乎乎的女人，可是脾氣卻很急躁。
手機一接通，她就聽見話筒那端傳來極大的噪音聲，兒子的聲音斷斷續續的，什麼「飛碟……最後一次……別難過……」，完全聽不懂嘛！
「兒砸！你老娘接到一筆大生意呢！別打岔！等會兒再跟你通話啊，拜拜嘍！」李梅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轉臉笑吟吟地接待著老主顧。
這位大媽是這片社區僅存的民間裁縫之一，但是年紀大了，只能做些縫縫補補的簡單活計，上上衣服和枕套的拉鏈啥的。她每次買針線都來找李大姐。
通常裁縫大媽過來，都要斥巨資買上二三十塊錢的原材料，李梅女士能把積壓的貨物給賣掉一些，心裡就有說不出的愉快。
趙宇在急速上升的飛碟上好容易接通了電話，萬萬沒想到，狠心的老媽居然掛斷了！
「我還是不是親生的啊，老媽居然掛我電話！趕緊打電話給我爸吧，老爸電話號碼是什麼來著……」他陷入了思考之中。
最可恨的是，手機上所有的號碼都被抹平了。啥也沒有了。
上回跟老爸聯繫還是在3月份，要生活費的那次……
艙口下面清晰地展示了中國的版圖。飛碟還在繼續上升。裡面的氧氣也不知從何而來，恆定地輸送進來。
趙宇深深地喘了一口粗氣，打電話給女朋友。
考研之前，他每天泡圖書館，西南角的座位幾乎成了他的固定座位。而對面那個長發及腰的妹子也不約而同地經常出現。
直到有一天，趙宇故意把自己的英語考研資料放在妹子的桌上，卻又坐到了原位，這才成功地引起了姑娘的注意。
搭訕后才知道，人家是英語系的沈雪，也是大四的學生……
那個號碼比他自己的生日記得都熟悉，絕對不會錯的。一撥通，絕望的大學生好比抓住了一根稻草。
「寶寶啊，哥完了！你一個人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趙宇語無倫次地交代著最後的話語。想想那對面的女孩便心痛得不得了。在S大的四年，從來沒見過這麼驚艷的姑娘，性格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