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江湖事

江湖委實是太大了，有那奇異不可描述的山精鬼怪

恍惚無邊的神仙事迹，或是那仗劍行江湖的遊俠

亦或是三教中人問上長生的事迹

小村外，那些被青韻解決的殺手，化作三兩幽魂飄蕩路邊

小村村頭前依坐著一個破衣中年人，眼神獃滯似是等待著什麼

路邊小溪洗衣服回來的婦人看到中年人過後開口說道「在這做甚呢？」

「我在這等個人啊」中年人語氣獃滯的回答說道

婦人敷衍一笑，轉身離開之後露出不屑的笑容，顯然是對這腦子不太好使的中年人有些厭惡

村子常年不來外人，你一個瘋子，等什麼呢

殊不知婦人走後，遠遠的土路之上，竟是有三人腳不碰地面而行

中年人本是獃滯的表情，此刻間起身一笑，笑容深邃不可猜測

剛剛形成鬼物的遊魂是沒有意識的，需要吸收周圍陰氣，所以此刻的遊魂都是無害人心思的

可終究是執念與陰氣形成的遊魂，若是附普通人的身上，便會讓人日漸倒霉，陽氣衰弱

中年人表情平淡，再無剛才的憨厚瘋癲，一步一步緩緩走上前，姿態奇藝，身形流轉之間，幾隻鬼物悄然消失不見

臨近村頭的孩童總會沖屋內的長輩喊道「娘，那個瘋子又發瘋了」

「臭小子，過來幹活，看什麼瘋子發瘋？」

被婦人罵了一頓之後，孩童只得自己轉身離開

孩童自仔細想了想開口說道「娘，剛才那個瘋子前面，好像真的有人」

一個飛過來的木棍沖著孩童便打了過來，孩童是再也不敢亂尋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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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內稚童手中握住大弓，看著身前表情平淡的老者

「師傅，我選這個，行嗎？」樂邑試探的開口詢問道

「弓不錯，但是你師傅我，不會用啊」李老頭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素衣稚童有些抑鬱，緊接著的開口詢問「師傅，不然，我去換一個吧？」

「自己選了便是喜歡，換什麼，練吧」李老頭笑著說道

稚童更加有些抑鬱了，手中抓住木弓，手指抓住弓弦，緊接著拉弓半月之時，樂邑就無法再拉動半分

「半月弓怎麼練，拉不到滿月就不要練了」李老頭說道

出奇的便是稚童竟然認真的點了點頭，手中不斷拉弓

此刻稚童的心中，莫名的多了個盼頭，若是自己練會了弓，是不是也能行走江湖啊

前三年便以為打鐵是自己這輩子唯一一件能讓自己活下去餓不死的樂邑，竟也是找到了自己有盼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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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幾個便在這住下，這戶人家該出去的出去了，該留下的也已經真的留下了」王善民手持木杖解釋說道

眼前便是與村中老房無異的一處磚瓦房，推開吱吱作響的木門，面前便是一處很小的院子

院中有三個並排站立的木人樁，上面已經霜雪覆蓋許久

「村長，這家人，也練拳嗎？」見識到那類似拳樁的木人樁后，止羨開口詢問道

「他家小子，好像是練過一段時間拳，不過在村裡逗留時間不長，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也記不太清楚」王善民解釋說道

緊接著招呼一聲之後，便轉身離開，不再打擾三人

「青姑娘，有些委屈讓你住這裡了」止羨開口說道，此地環境，確實比樂邑家，還要破上一點

女子掩嘴輕笑，「公子，不礙事的，我只是個丫鬟，住在哪都可以的」

遇此脾氣女子，委實讓止羨有些心動，可身前女子越是這樣說，止羨心中，便越是過不去

與林塵交換一個眼神之後，二人便走到了木人樁前

「剛才那個破衣中年人，你可看見了嗎？」止羨詢問說道

手拂過木人樁上積雪的林塵開口笑道「行啊，你小子眼神可以啊，看出不是普通人了？」

止羨點頭，心中好奇「為何村長會說他是個瘋子，難道高手都喜歡裝平民嗎？」

呼出一口濁氣的林塵微笑解釋道「這可不稀奇，他是守村人，所以有點傻是應該的」

「守村人，是啥意思？」止羨開口詢問

撇了一眼自己身邊這個身上垮好刀，卻也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武夫之後，林塵解釋說道

「守村人，便是誰人家中有事，都會去幫忙的人，在常人眼中的話，那人也許是去蹭吃蹭喝的，殊不知在人們眼中有些傻的守村人，暗中解決了多少事情」

身為道士的林塵，自然是知曉一些其中辛秘

黑袍少年恍如隔世，雖自己記憶有些損傷，可心中仍記得自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所以身前道士講解之時，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由心而發

「那守村人都很強嗎？」止羨開口詢問

「不強，只是有些手段的人，自然是與那些混江湖的俠士比不了的」

「我總覺得剛才那個人，很強，若是你說的守村人，程度也許是最頂級的？」止羨詢問說道

「你確定，他不是普通人嗎？我在他身邊走過，並未察覺一絲氣機」林塵解釋說道

止羨用力點頭，那種通體寒冷的感覺，也是第一次經歷

林塵嘆了口氣「你還真是時刻都在風口浪尖啊」

不知何意的止羨表情多了幾分凝重「為何這麼說？」

「守村人，常人面前便是瘋子，在他覺得此人會對村子有威脅的時候，才會展露氣機，而且我並未察覺到，所以，你麻煩了」

止羨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我到底招誰惹誰了」

漆黑如墨的空間之中，有一俏麗女子掩嘴一笑，似聽到了二人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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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夜晚，雖比不上風雪城寒冷，可差的也是不多，只見星月之下，黑袍男子插袖坐在小院外

早早回了屋子內，有些不適應此處季節的林塵，竟是隨著跌境感冒了

不喜也見風景的青韻，也是回了自己屋中

老村長為人還算厚道，見有一女子，便給三人安排了一處較大的磚瓦房

陣陣涼風習習，止羨站起身，欲轉身離去，本在等待，等了許久終是無果

忽聞自院外躍入一身影，身影身上棉衣已是破舊不堪，面容之上帶著些許痴獃之色

「果然還是您來了」止羨拱手說道

痴獃男子看了看屋內亮燈，緊接著便指了指院外，縱身離去

緊隨其後的止羨心中雖詫異，可歸根結底還是要弄清楚身前守村人到底為何意

縱身越過村中土路，見身前人並未有停留的準備，止羨心中雖是疑惑，可還是追了上去

直到村外不到五里的一座廟前，身前中年人停了下來，緊接著轉身說道

「你到底是誰？」

被問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止羨慌忙回答道「我就是我，還能是誰」

中年人冷漠一笑「就憑你身上的妖氣，還說你是人？城隍在我身後，勸你慎言」說道城隍之時，身前中年人臉色顯然變了

得知身前是城隍廟之後，止羨的心中仍是平靜無波，顯然自己問心無愧，哪怕是面對身前城隍

「不知你說的是何意，也不知你說的是什麼妖氣，我真的只是我」顯然遇到這種事情，止羨也真的是百口莫辯了

「既然問心無愧，可敢與我進城隍廟內？」中年人開口說道

「為何一切都要聽你的？」止羨語氣帶著幾分不善，顯然這少年，有些受夠這樣的生活了

中年人一笑，隨即身上展露出洶湧氣機，似準備以氣機強怕身前少年

雖氣機強盛，可也不如當日那蓑衣老者，止羨強忍著面容平淡的開口說道

「便是只有這點本事的守村人嗎？」語氣中嘲諷之意絲毫不減

「怕不止是守村人吧？」聲音自城隍廟後傳來，只聞聲音，未見其人

身前中年人表情獃滯了一下，緊接著開口說道「小子，還真是聰明啊」

止羨微微一笑「前輩謬讚了，我一個剛剛到武夫境的，出來跟您單練，我才是真的有問題吧」

「出來吧，都藏這麼久了，裡面冷，出來相見？」

城隍廟後走出一男子，不穿長袍，改穿道袍的男子此刻行了一禮，開口說道「小道林塵，天山腳下一名散道」

「你是道士？」守村人語氣帶著幾分詫異

林塵一笑「自然如假包換啊」

「練氣二境的道士，還要保著一個一身妖氣的妖物，你這道士，是妖道吧？」中年人微笑說道

道士哈哈一笑「你確實厲害，身兼守村人職責，還能保證心神不亂」

「只是自己一個職責，何談心神不亂一說」中男人表情平靜開口說道

「我們一路行來，遇到過幾個殺手要取我朋友命，都皆被斬殺，說來慚愧，小道對鬼物氣息極其敏銳，殊不知，今日來到村前的三個遊魂，到底去了何處呢？」林塵面露微笑詢問道

表情依舊平靜如水的中年人開口一笑「你們兩個消失的話，也許就沒人會問到底去哪了吧？」

說著，中年人雙臂展開，一身氣機從氣府之外運作而出，流轉全身，大開大合的氣勢讓身前止羨的都有些獃滯

「道長啊，你不是說守村人，都不怎麼厲害的嗎？」止羨面露難色開口說道

林塵尷尬一笑「誰知道他是這樣的守村人」

說過之後，林塵握住道劍劍柄，緊接著左手在袖中捻起一張符籙，道氣一泯，符籙閃光，散發著淡淡氣機的符籙未曾飄向守村人，而是飄向了止羨的身邊

「護身符，別驚訝，能幫你抗住一下，以你現在的傷勢，再挨一下揍就死了」林塵毫不客氣的說道

看著身前這奇異的符籙，止羨心中感嘆，手也是不自覺的握住腰間刀柄

中年人手中無器，走的便是傳統的純粹武夫的架勢，沒有任何花哨，竅穴流轉氣機，以武夫的身體強度之力直接轟出一拳

拳未至，拳風已是咧咧作響，吹的止羨額見髮絲都有些凌亂，「道長，這一拳，好像比那個老頭厲害點」

已是面露難色的林塵，聽聞身邊這個說風涼話的止羨，面色更是難看了幾分

顯然未能預測身前守村人的境界，本就讓道士有些丟臉，如今更是二人難以對付的大開大合法

身前人雖還未能做到放得開，收的攏的地步，但是面對面前一個剛剛跌境，還有一個只是剛到武夫門檻的二人，便可稱得上是綽綽有餘了

抵禦拳風，便能讓身後止羨後退兩步，身前林塵雖是絲毫未動，可手中符籙已然是掏出

道家符籙，多為鎮宅，祈雨，破煞，殺鬼，鎮妖，這種多用於鬼物身上的符籙

身前可是一個切切實實的純粹武夫，憑藉如今林塵的實力，自然是畫不出原本可畫出的雷部正符

符籙閃爍，林塵以道氣指引，黃色符籙逐漸化為藍色，緊接著便是一聲悶雷炸響

城隍廟外三里之內，這張還未完成的小雷部正符，也是響徹周圍

拳勢被道士所求雷符擋下，守村人並不好奇，嘴角揚起開口說道

「不用在意我的境界，你們兩個確實是搞錯了一些事情，這裡，是風雪城，而我，是這周邊村子唯一的守村人」語氣絲毫不掩飾其中驕傲

若是自己有原本的練氣士境界，於身前的中年人或許會被自己以氣機消磨殆盡

可如今自己境界比對方低了兩個境界，同境練氣士與武夫只見，差距本就有些明顯

更何況是如今自己比對方還要低兩個境界，拳風至，拳也至

林塵以道劍抵擋，終還是被一拳轟出數步，道家插進泥土之中，道士更是捂胸半蹲

身邊早是已剩下止羨自己，心中雖激動，可白天之時才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之戰

此刻的止羨已是比之前冷靜萬分，未曾拔刀，而是起手架起拳勢的止羨，眸中多了幾分專註

「讓我見識一下，一個化人的妖物，武夫境界如何吧」守村人笑容收斂，一步踏出如流星

勉強躲過守村人一拳的止羨，便知道身前此人知曉自己的境界，對此留手了，這便是自己唯一的機會

未曾一拳轟出，而是單手抓住了接近自己身邊的守村人，用力一盪，止羨咬牙以自身拳勢，好歹還是將身邊守村人盪出幾步之外

踉蹌著穩住身形的守村人微微一笑，似乎找到了些許樂趣的他開口詢問道

「你這拳法，有些詭異，未曾見過」

止羨一笑，一步踏出，接近身前守村人之後，弓步沖拳便頂了上去，這一式，也是止羨幾月之間練就最多的一拳，已可成的上熟能生巧

五步拳，五步型，三手勢，練就如今止羨可勉強成為武夫境界的路

此刻的守村人未曾動用氣機，以自身身體強度硬撼這一拳

本是附帶著無比自信的一拳，此刻止羨有些不敢詳細，自己這一拳打出之後，竟是有些撓痒痒的樣子

守村人一笑「看你跨刀，為什麼要用拳勢對我？」

收勢之後，止羨臉色平靜，身前守村人卻是多了一絲玩味的興趣，未曾著急出手將其斬殺

記憶中一拳轟出，並不是這樣綿弱才對，難不成真的是境界只見差距過大了嗎？

止羨露出笑容，意識到身前武夫大開大合的氣勢之後，便心中早有對策

由拳變掌的止羨此刻雙掌齊出，看著面前武夫微微一笑，做了一個勾手動作

守村人表情大怒，一步踏出，這一次依舊未帶氣機，看樣子是要以自己身體強度硬生生擊敗面前，剛剛武夫的狂妄少年

雙掌齊出，像是早已知曉身前中年人出拳位置一般，止羨單掌抵在了守村人一拳轟出的中心位置，接下來便是咬牙用力推開

感受到自己一身全力被卸去七八分的守村人表情詫異的看著身前少年

「這是什麼鬼招式？」

止羨露出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

「這個叫太極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