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吃醋
王縣令嘴角掛著笑,輕搖摺扇,不急不緩地走過來。
「王……王縣令,你怎麼來了?」
劉一傑在聽到來人的聲音時,心裡就咯噔了一下。
待轉身看到來人後,頓時是整個人都不好了,「王縣令,我……我真的什麼也沒做啊,你可千萬別告訴我爹啊。」
王縣令聞言卻是笑了,如沐春風,「劉公子真是說笑了,我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閑才出來找老友敘舊,一會兒還要去查看院試的情況,哪裡來的時間去拜訪令尊?」
哦,沒時間啊,那就好。
劉一傑剛鬆了一口氣,卻聽得王縣令又道:「不過你若是還在這裡打擾我與老友敘舊,那我也不介意到府上去喝一杯清茶。」
嗯?敘舊,在這裡?
劉一傑不明所以,轉頭看了看顧知夏,再看了看王縣令。
頓時明白了什麼,「不……不……我這就到別處去,就不打擾大人敘舊了。」
說著,劉一傑也不敢再看顧知夏,便快步離開。
這時,顧知夏已經呆住了,她沒想到這劉一傑怕王縣令的原因,竟然是怕他告狀,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見到王縣令。
顧知夏愣神的功夫,王縣令已經走過來了,「楊家娘子,我們又見面了。」
顧知夏回過神來,笑道:「剛才多謝縣令大人了。」
聽了顧知夏道謝,王縣令卻是擺擺手道:「舉手之勞罷了,方才那劉公子只是被家裡寵壞了,大概也是沒有惡意的。」
顧知夏點點頭,其實她也看出來了。
說起來,顧知夏只是與王縣令見過幾面罷了,這會兒四目相對倒是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你這是在賣糖嗎?」
良久,王縣令看著顧知夏的攤子道。
「是的。」顧知夏點點頭,「這是我自己閑來無事搗鼓的,卻沒想到真的成功了,所以才拿出來試一試。」
「你自己做的?」王縣令有些詫異,「你真是個聰明的姑娘,要知道在大榮王朝會做糖的可沒有幾個。」
「謝謝誇獎。」顧知夏大大方方地接受了王縣令的肯定。
她這般坦然的態度,更令王縣令另眼相看了。
他道:「你是陪你的丈夫來參加考試的嗎?」
這段日子正是院試的時候,顧知夏這時出現在縣城,除了楊志安大概也沒有別的原因了。
果不其然,顧知夏再次點點頭,「沒錯,我是陪著我夫君一塊來的。」
聞言,王縣令道:「院試還有一天才結束,也就是說你還會在縣城呆上一天,對嗎?」
顧知夏點點頭,有些不明所以。
這王縣令是在幹什麼?
莫不是真的把自己當成老朋友在敘舊了?
然而,還沒等顧知夏開口,王縣令又說:「既然如此,我明日在酒樓設宴款待同僚,不如就請你做一些這個……這個麥芽糖送過去如何?」
有生意上門,顧知夏自然不會往外推,當即笑道:「當然可以,不知縣令大人要多少?我好回去準備。」
見顧知夏臉上的笑容終於真誠自然了一點,王縣令也會心自笑。
將需要麥芽糖的量和酒樓的地址告訴顧知夏之後,王縣令也沒有多留,畢竟正是院試,他這個縣令的事情也多著呢。
王縣令一走,顧知夏也立馬收了攤回去。
等顧知夏將王縣令的訂單完成之後,楊志安最後一場院試也結束了。
考院外,顧知夏接過楊志安的考籃,又看了看楊志安,見她臉色不錯,這才放心下來。
這三天,雖說顧知夏忙著做生意,但是也時不時來考院外轉轉。
就這三天的功夫,顧知夏可算見識到了古代科舉制度的殘酷了。
有好幾個白頭老翁從考院里被抬了出來,剛剛還有幾個年輕的考生一出來就上吐下瀉。
還有一個披頭散髮跑了出來就拿腰帶往樹上掛企圖上吊的,幸好被巡邏的士兵制止,這才撿回了一條命。
「夫君咱們先回去休息吧?」顧知夏擔心地問。
這幾天的陪考,見識了各種各樣的狀況,顧知夏覺得她有必要要好好照顧考生的身體和精神狀況。
隨著楊志安踏出考院,對面那小胖子也前後腳的出來了。
「少爺!」小胖子的書童一直在外面看著,一見自家少爺出來就趕忙迎了上去。
一見到自己傻乎乎的書童,小胖子就更加牙疼了,他覺得自己前面得的那個丙一定跟他這書童有關係。
李丙,這不就是預示著自己的學問就是一個丙嗎?
「李丙!」
一時間小胖子連自己書童的名字都記恨上了。
可憐那書童不明所以,一聽自家少爺叫自己,連忙高聲道:「小的在!」
「你以後不許再叫李丙,從今天起你改名字了,就叫,李甲。」
小胖子說完,就大步朝楊志安那邊的方向追去。
李丙,不是現在是叫李甲的小書童見自家少爺走了,連忙追上去,「少爺,可是咱們家已經有人叫李甲了啊!」
「哎,少爺,錯了,這邊才是回家的路!」
李甲追上去,只是他沒想到,他家少爺還是一個靈敏的胖子。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少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向河邊,奔向河裡……
「少爺,危險啊!」
剛剛改名的李甲只覺得自己腦袋嗡的一下炸開了。
他家少爺跳河了!
楊志安站在河邊上,欣賞著河光山色,享受著自家娘子溫言軟語的關心。
一切都十分美好,眼見天色不早了,楊志安便提議回去休息。
顧知夏帶著楊志安來到河邊,本意也是想他來散散心。
這會兒見他精神狀態和面色都算尚好,就知道他沒什麼問題。
加之天色的確不早了,聽楊志安說要回去,顧知夏便點了點頭。
兩人往回家的方向走了幾步,就見著一個胖嘟嘟的小書生與他們擦肩而過,微風吹起了他的頭髮。
緊接著,楊志安和顧知夏就聽見撲通一聲,二人轉頭看去,就看見那人直直地朝河裡奔去,竟然跳下了河!
「啊,有人落水了!」河邊上的人立即叫了起來。
「唉……這成績還沒出來呢,竟然就有人想不開要跳河,真是……」旁邊的人也嘆息地說。
顧知夏只知道有人跳河了,卻沒聽見旁邊的人說什麼,因此有些好奇,「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楊志安剛才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原來跳河的竟然是坐在他對面的那個小胖子。
旁邊人說的話他也聽了一耳朵,再結合這小胖子考場上的表現,很輕易的就猜出了大概,他對顧知夏說:「沒什麼,大概是因為圓案成績出來,沒考好,想不開,跳河了。」
「你呢?」顧知夏有些緊張,「你考得怎麼樣?」
聞言,楊志安也沒多想,只以為自家媳婦兒關心他的成績,便道:「挺好的,是個甲等。」
顧知夏鬆了一口氣,挺好就好。
楊志安發現,自從從考場里回來之後,自家媳婦兒對自己好得不得了。
從飲食到起居,無一不細緻入微,不僅如此,這兩天自家媳婦兒還特別愛拉著他談心。
雖然她說的都是些什麼,一個人思慮過少可能會失去做人的尊嚴,但一個人若思慮過多就會失去做人的樂趣,以及什麼人生中最恥辱的不是失敗,而是經不起失敗,還有失敗是成功之母等奇奇怪怪的話。
楊志安不明白自家媳婦兒為什麼會說這樣奇怪的話,但是他依然很開心。
他喜歡自家媳婦兒把他放在心上的感覺。
但是,自家媳婦兒也沒未免太過害羞,如此將他放在心上,卻從來不曾對他表露過。
這讓楊志安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不過,他轉念又一想,自家媳婦是女子,害羞一點也正常,他是男人應當他主動才是。
墜入愛河的楊志安全然不知,顧知夏之所以無微不至的關心他,完全是因為擔心他考試壓力過大,精神出現問題,會做出什麼傻事來罷了。
他這會兒十分迫切地想向顧知夏表明心意,他這麼想的也就這麼問了。
「你可曾心悅過我?」
「什……什麼?」
正給楊志安端了飯菜進來的顧知夏聽了這話,愣了好一會兒她才聽明白楊志安的問題。
「你……你說什麼?」故之下太過於驚訝,以至於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問題。
楊志安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喉結上下滾動,他艱難的開口,「我問你可曾心悅過我?」
雖然說顧知夏已經決定嘗試著接受楊志安,但是他這樣問他卻還是不能立即給出答案。
只因為楊志安這個問題來得太突然,顧知夏一點準備都沒有。
只在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的腦子裡轟轟作響,臉上的熱氣直往上沖,酥麻了整個腦袋,無法思考。
楊志安見她遲疑也不催促,留足時間讓她思考。
然而,顧知夏這會兒只要看見楊志安就臉熱得不行。
她乾脆放下飯菜,「你先吃飯,我去燒熱水,一會兒你洗個澡早點休息吧,過幾天我們就要回去了。」
說著,顧知夏也不顧楊志安的反應,直接沖了出去。
見顧知夏居然想要逃跑,楊志安頓了一會兒,抬腳就跟了上去。
顧知夏來到廚房時,房東大嬸正在做飯,看她來了,就笑道:「楊娘子,你家相公吃過飯啦?」
才經歷過那樣尷尬的場景,這會兒聽人提起楊志安,顧知夏難免有些不自然,她點點頭道:「正在房裡吃著呢,我來給他燒點水。」
廚房是共用的,有兩個灶台,房東大嬸這會兒用著一個,顧知夏只好走到另一個前面,在鐵鍋里摻滿水,她便低頭燒火。
房東大嬸沒察覺出顧知夏的不自然,順嘴就說:「你對你家相公可真好。」
顧知夏想起楊志安方才問他的話,木木地點頭,「他對我更好。」
剛到廚房門口的楊志安聽了這話抬腳就要進去,卻又聽得房東大嬸嬸兒問:「話說,你今日怎麼沒去給縣令大人送糖了。」
「縣令大人的宴會結束了,再說了我們過幾日等我夫君休養好了身體便要回去了,就不做糖了。」
顧知夏後面的話楊志安根本沒聽清楚,他只聽到一句「給縣令大人送糖!」
正要踏進廚房的腳步一頓,轉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