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蝴蝶胸針

那個白眼被邑驚塵看在眼裡，事後他提醒姐姐：「姐，以後你和姐夫不要在你婆婆面前表現得太膩味了。」

邑小眉一頭霧水：「怎麼了？」

「當娘的看到自己十月懷胎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對另一個女人俯首帖耳的，會難過的。」

「老太太在你面前說什麼了？」

「那倒沒有，我就這麼覺著，所以提醒你一聲。而且，我姐夫那張嘴，真是騙人的鬼！」

邑小眉翻了個白眼：「說什麼呢？」

邑驚塵不客氣地說：「他說你最漂亮，你還真信啊？」

「怎麼，我不漂亮？」

邑驚塵被將了一軍，馬上說：「漂亮是漂亮，但也沒到最漂亮的程度吧？他說你比顏溪還漂亮，你信嗎？」

邑小眉被打擊了自信，如果讓自己和顏溪站一起比美，那簡直是自取其辱。但好在她心態好，馬上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也給老公圓場：「你姐夫說的是在他心裡，蘿蔔白菜各有所愛！」

「我是作為弟弟好心提醒你。如果男人對你說在我心裡你最美這樣的話，千萬不要相信。這是男人慣常說的謊話。」

「就算是謊話我也愛聽。」

「唉！」邑驚塵嘆了口氣，「我真為你們女人感到悲哀。天底下的女人都一個毛病，喜歡聽好話，不喜歡聽真話！要知道，好話往往代表著謊話。」

邑小眉說：「一個男人願意用謊話哄著你，說明他心裡有你；等哪一天連謊話都不願意說了，說明他根本不在乎你了。將來你娶了媳婦，能保證不說一句謊話？等她老了，你對她說『哦，你太老了，太丑了！』她要做錯了事情，你馬上說『瞧你，怎麼這麼笨啊！』你這樣試試，看你日子還能過得下去？」

邑小眉說著，挎了籃子就往外走。

邑驚塵追出去：「你去哪啊？」

「菜市場買點菜，年三十請祖宗要用的。」

「我和你一起去吧！」他從姐姐手裡拿過籃子，「姐，你什麼時候回去給爹娘拜年啊？」

「初二。出嫁的女兒初二回娘家，這是我們這的規矩。對了，你什麼時候回去？」

邑驚塵說：「我不回去了。」

「胡說，哪有過年不回家的。」她微微蹙眉，「說來也奇怪，再過兩天就是年三十了，爹娘怎麼也沒託人帶個信讓你回去？」完了帶著揶揄地說，「你可是邑家的香火，請祖宗你不回去磕個頭，能說得過去？」

「昨天還懟你婆婆說我們這樣的小門小戶人家沒什麼香火好繼承，今天就來說我？」

「不是我要說你。當年爹娘非得生二胎，不就指望著生個兒子繼承香火嗎？那是他們的意思，不是我的。」

「我知道，生我之後家裡的房子都沒了！為了生我，是付出了大代價。」

邑小眉笑了：「爹是不是在你面前翻舊賬了？」

「不只一次呢，連取名字的五塊錢都記在我頭上了。你說我冤不冤？也是我倒霉，怎麼就在生我的時候，咱們縣成了計劃生育的試點縣了呢！」

邑小眉看著弟弟的樣子，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不管怎麼說，你得感謝爹娘給了你生命。要不是他們，你就不能來到這個世界，不能看到這大好風光不是？」

大街上喜氣洋洋，買對聯和年畫的用兩張長條凳子支著一張竹床，把街道兩邊的路都佔據了。一眼望去，整條街都紅彤彤的。門店裡的音箱都開到了最大，唱的也都是紅紅火火的歌謠。

邑小眉在一個賣手勢的攤位前停住了腳步，拿了一枚用亮片串成的蝴蝶胸針在衣服前比了比，問弟弟：「好看嗎？」

「好看。」

邑小眉反反覆復看著。

小販看出她是真喜歡，不願錯過這筆生意：「大姐買一個吧，這是剛從市裡拿來的貨。現在城裡人都戴這個，可時髦了！」

邑小眉問：「多少錢？」

「五塊錢。」

邑小眉吐了吐舌頭，放了回去。

小販攔住了她：「你要真喜歡可以便宜一點。」

邑小眉又心動了：「兩塊錢賣不賣？」

小販為難地笑了笑：「我沒有這麼大利潤的，您這價還得我要虧本了。」

「那就算了。」

邑小眉拉著弟弟要走。

邑驚塵小聲對姐姐說：「你要真喜歡，我買給你。」

「不要，買了也沒時間戴。」

「怎麼沒時間，過年走親戚的時候不能戴？」

說著邑驚塵跑向那個攤位，和小販一番討價還價，終於以了三塊八毛錢成交。

邑小眉過來拉弟弟，可邑驚塵已經付了錢。她看見小販拿了兩枚蝴蝶胸針給他。他將其中一枚蝴蝶胸針放到姐姐手裡：「這是你弟弟掙的第一筆工資，很有意義的。」

邑小眉心裡甜滋滋的，可嘴上卻埋怨著：「你一個學徒的，也沒多少工資。給你師傅買了煙酒，現在怕也沒剩幾個錢了，還買這東西，不是糟蹋錢嘛！」

邑驚塵說：「掙了錢不就為了花的嗎！」

「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要為以後打算打算，將來娶媳婦不得花錢？過了年就二十了，如果有姑娘看上你，結婚也就是眼下的事情。到時候，家裡的房子要翻新，彩禮要花錢，辦酒席要花錢，沒點積蓄怎麼行？」邑小眉越說越為弟弟發愁，「以後可不能弔兒郎當了，好好工作，多存點錢，知道嗎？」

邑驚塵有氣無力地說：「知道了！」

「你瞧你什麼表情啊？」她摸了摸弟弟的臉，「大小夥子，開心點！」

邑驚塵說：「我剛剛算了一下，照你剛才說的，娶個媳婦沒有七八千的估計辦不下來。憑我這點工資，我就是不吃不喝，也得干七八年啊！」

「你自己先存一點錢，然後問親戚朋友借一點，將來結了婚，小兩口一起還，總會還掉的。我和你姐夫結婚的時候，他們家也借了錢，我們用一年就還掉了。」

邑驚塵感到不可思議：「你還幫他們家還債了？」

「什麼他們家？那不是我的家？」

「反正我覺得讓剛嫁過來的新媳婦還債有點說不過去，憑什麼呀？你嫁過去之前，又沒吃他們家一粒米，也沒穿他們家一件衣裳，和他們家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將來可不能讓我媳婦這麼委屈！」

邑小眉笑道：「那你得多多掙錢，要不然就是空口白話。對了，你為什麼買兩個胸針，那一個要送給誰啊？」

邑驚塵說：「送給我未來的媳婦。」

邑小眉有驚又喜：「真的啊！你有喜歡的人了？誰啊？多大年紀？在哪裡工作？什麼時候帶來給姐姐看看啊？」

邑驚塵說：「人我還沒遇上呢，先存著。將來碰上了再給她！」

邑小眉輕輕打了弟弟一下：「不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