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溫故也是陸家的人
掛斷電話后,他指了指病房門外,示意顏回出去。
顏回又看了失魂落魄的李解一眼,跟著陸見深一路出了病房,離開走廊,來到療養院外面的花園裡。
寒冷冬天,花壇里的花早就枯死了,但因為在院內背風,倒也不冷。
顏回看著花壇中枯草,突然感覺有些凄涼,「真沒想到,顧江吟這樣的人,也有人對他這麼忠心。」
「因為顧江吟救了李解,李解也算比較感恩的人,一直記著。」陸見深伸手進花壇撥弄了一下枯草,「記得上次你問我溫故的事,剛好現在有機會,和你說說。」
「溫故?」要不是陸見深提起,顏回險些忘了,最近事趕事實在緊迫,讓她別的都沒顧上。
「溫故他和顧江吟有什麼關係,和陸家又有什麼關係,他……現在還好吧?」
「他很好,一直都過的不錯,而且……」陸見深頓了頓,朝顏回笑笑,「而且你也已經見過他了。」
「我見過?」顏回意外極了,但很快,她想起在火鍋店遇到陸依凝時,那個一身黑衣,個子矮矮的男人。
當時因為戴著墨鏡,她看不清男人的臉,但那個男人的聲音……
「你是說……那天陸依凝身邊的人?」顏回遲疑的問。
「恩。」陸見深點點頭,「論血緣,他和陸依凝的關係,就和從前的你我一樣。」
「你我?」顏回震驚的瞪大眼睛,「他們是情侶?」
「……」陸見深一言難盡的看著她,忽而笑了起來,「看來你只默認我們這一個關係,恩,也不錯。」
「我……」顏回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麼,「你是說,溫故其實是陸依凝的叔叔?」
「恩。」陸見深道。
「親的?」
「恩。」
「他是陸添海的……」
「兒子。」
竟然是這樣,顏回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她努力消化了一會兒這些爆炸信息,片刻后道,「這樣說來,溫故會和顧江吟走在一起合作,是因為從前陸家的人對他做過什麼不好的事,所以他要報復?」
「恩。」陸見深應了一聲,道,「溫故的母親原來是個三線小演員,後來和陸添海在一起為他生下了兒子,但陸添海從一開始就看不上她,所以並不想認,那女人獨自將溫故撫養長大,動輒打罵,溫故從小受了不少委屈,就像……你從前一樣。」
該是陸見深說著說著想到了她,語氣都溫和下來,看著她的目光透著股心疼。
顏回無奈的笑了笑,「都過去很久的事了,我早不在意了,而且,到陸家后你對我那麼好,也足夠彌補我之前了。」
「小受氣包。」陸見深拉住她的手,攥進掌心握著,微涼的觸感讓他吃了一驚,「你手不是一直挺熱的嗎?怎麼今天這樣涼?冷了?」
他打量著顏回比自己還厚的穿著,照理說不該如此。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可能血液循環的不快吧。」顏回笑了笑,問,「既然從小沒有和陸添海生活在一起,溫故又是怎麼知道陸添海是他父親的?」
「他十六那年,他母親得了絕症,時日無多,帶他去陸家找陸添海,正好是我因為吸毒的事被趕出陸家,很巧的我和我媽都不在。」陸見深道,「陸添海看不上的人,無論多落魄可憐他都不會去管,直接將溫故母子二人趕出陸宅……」
陸添海的為人顏回最知道,冷血無情,倒是很符和他的做法。
「溫故的母親不甘心,隔天又帶著溫故找上去,剛好陸添海因為生意出差,不在家裡,阮紅和陸解生怕溫故被留下以後會和他們分家產,找人將溫故母子打了一頓,扔出陸宅。」陸見深繼續道。
「當時陸依銘就在後面看著,等溫故他們被扔出去后,就跑到外面惡作劇,他那時雖然人不大,惡毒卻比誰都不少,用石子扔又用開水燙,讓溫故傷上加傷,毫無反抗之力。」
「後來溫故母親因為傷重不治身亡,溫故幾經輾轉逃到鎮上與你相遇的那間危房裡,不久后,他被顧江吟救走,就一直跟著顧江吟,直到顧江吟東山再起之後,他也有機會報仇……」
「原來是這樣……」顏回瞭然。
雖然陸見深對陸依銘的惡行一帶而過,但她完全能想象到陸依銘那般性格,他當初的所作所為,給溫故造成多大傷害。
不說別的,只看當年在破舊危房相遇時,溫故那一身傷便知。
臉上被開水燙傷的毀容,她還以為是燒的,身上,還有不靈便的腿……
若非是刻骨之恨,溫故也不會心心念念那麼多年,伺機報仇。
陸依銘遭遇的那場綁架也好,之後的所有事也好,都只是報應遲來的不爽。
「事情就是這樣,溫故與陸家淵源頗深,但和顧江吟關係不大,和仲致遠還有他幕後的組織,都沒什麼關係。」陸見深道。
「他也只是在顧江吟得手之後,才漸漸發現顧江吟和某些組織不軌的來往,他聽到了仲致遠打給顧江吟的那通電話,才及時趕上,在車禍前救下你,但也因為如此,他沒法再回到顧江吟身邊,之後一直在東躲西藏……」
「直到遇上你?」顏回接話道,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對吧?」
「聰明。」陸見深將她往前拉了一步,「後來遇到了我,傅斯年傷好后,我就讓他帶傅斯年去國外,一方面是他的臉需要整容,國內技術不成熟,二是傅斯年在國內,也怕他會再惹仲致遠注意。」
「他們兩個一直在國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顧江吟出事之後嗎?」顏回問。
「顧江吟出事前幾個月就回來了,據我了解當時是因為傅斯年有親人去世,如今想來,應該是為了傅芊芊母親的事。」陸見深道,「溫故剛好也順便,跟回國內。」
「原來他一直都在S市……」顏回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想想又道,「那為什麼……上次見面的時候,他沒表明身份?是因為我是陸家的人嗎?」
很快她又覺得不對,陸依凝明明也是陸家的人,為什麼溫故又肯見?
「倒不是因為這個。」陸見深笑了笑,拉著顏回往前走,「溫故是明白事理的人,害他的人他報仇,但沒害他的人,他也不會遷怒,他之所以沒有表明身份,是害怕見你。」
「害怕?」顏回被拉回醫院暖氣充足的走廊,衝散了身上的寒氣,「我有這麼可怕嗎?」
「不是你可怕……」陸見深轉過身來,「是他為當初在墓地迷暈你的事耿耿於懷,一直不好意思再見你。」
「他……」顏回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那件事她早早就忘了,沒想到溫故一直在意到現在。
真是……心思細膩的人。
「那他又怎麼和陸依凝遇到一起了?那天碰面時,我聽陸依凝介紹他是玩遊戲時認識的朋友,他沒有表明身份嗎?」
「他對陸依銘和阮紅做過那些事,雖然是那兩個人罪有應得,但陸依凝知道,也不可能輕易原諒,他怎麼會傻到表明身份。」陸見深無奈道。
「也是……」
「他接近陸依凝,是覺得對陸依凝有愧,畢竟是他讓陸解家破人亡。」陸見深又道,「不過他沒打算走的太近,也沒想過表明身份,只想在現有基礎上,給陸依凝能給的幫助。」
「這樣……」顏回沉默下來。
算起來,溫故和陸程一樣,都是陸添海的兒子,平輩。
那麼,他是陸依凝的小叔,也是自己的小叔。
顏回突然想見見溫故。
「不如……」她想讓陸見深安排一下,不料才開口,陸見深衣袋裡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陸見深拿出來接起。
「見深哥,你和顏回在一起嗎?」仲淺開口便問。
「恩,我們在療養院。」陸見深道,「有事嗎?」
「我哥電話打不通,傅小年的電話也不通,你們知道傅芊芊的電話嗎?讓顏回打給她試試,我有點擔心會出狀況。」仲淺急匆匆道。
顏回在旁邊聽的清楚,不等陸見深轉告,便拿出電話翻出傅芊芊手機號撥了過去。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電話里很快傳來機械不帶感情的女聲。
顏回心下一沉,預感和仲淺一樣不好,又不死心的打了一遍,仍然如此,改把電話打給劉年。
電話很快接通,不等劉年開口顏回便問,「劉年,仲城過去了嗎?」
「仲隊?沒有啊,劉局還在找他呢。」劉年道,「局裡最近出了好多案子,本來就忙不過來,劉局剛從仲隊辦公室出來,這會兒上樓……」
「恩,我知道了。」顏回打斷他聽起來可能還要說一會兒的話,「仲城要是過去你記得聯繫我。」
「好……」劉年應了一聲,還準備再問什麼,顏回已經掛斷電話。
陸見深也和仲淺斷了聯繫,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道,「先去仲淺家!」
……
六個小時后,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仲致遠和仲母從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出來。
他電話一直貼在耳邊,根據電話中的指示,出了機場的自動門。
外面,不遠處停著一輛黑色轎車。
「仲局,記得只你上車就可以,其他人不用跟著。」電話里傅芊芊又說了一句。
仲致遠應了一聲,朝仲母使了個眼色,然後朝車的方向走過去。
「老仲……」仲母忍不住叫了一聲。
「該幹什麼幹什麼,不用管我。」仲致遠頭也不回道,拉開車門上車。
仲母想著之前二人在飛機上約好的,轉身一頭扎進人群。
……
傅芊芊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又轉頭看一眼身後的傅斯年。
傅斯年正在喂仲城喝水,奈何仲城十分不配合,嘴唇閉的死緊,說什麼都不肯喝。
他也沒什麼伺候人的經驗,見狀火了,瓶子往旁邊一放,「不喝拉倒。」
「阿傑已經接到仲致遠,正在往這邊來,我去路上等他們,免得他玩什麼花樣,讓人找到這裡。」
傅芊芊站起身,將手機揣好,餘光一瞟被綁在椅子上的仲城,對傅斯年道,「你看好他。」
「知道了。」傅斯年悶聲道。
傅芊芊轉身出了倉庫大門。
這間倉庫是傅斯年一個朋友的,地方偏,平時用來存些鋼筋水泥之類的貨物,不常使用。
傅芊芊讓他找處隱蔽的地方時,他第一想到了這裡。
不過現在又有點後悔。
因為實在是太偏僻了,想他媽找個人過來都不方便。
傅斯年抓過剛才喂仲城他又不肯喝的水過來,仰頭灌了兩大口,然後放回旁邊的鐵桌上,俯身開始解仲城身上的繩子。
「幹什麼?」仲城一驚,猛力掙扎了兩下。
他身上已經恢復九成力氣,但手上還銬著手銬,仍舊拿傅斯年沒辦法。
直到傅斯年解開繩子將他拉了起來,他也沒能做出什麼有力的反抗。
「快點走,一會兒芊芊回來了,你想跑都跑不掉。」傅斯年狠狠推了他一把,跟著往前兩步,「她一提爸我就沒輒。」
「你……」仲城怔了,不明白他這是唱的哪一出。
「你怎麼這麼磨嘰,讓你走你就走得了!」傅斯年拉住他手銬中間的鏈子,快步往前,「等會到了路上,你攔輛車趕緊給我跑,再磨嘰我挖個坑給你埋了!」
仲城漸漸明白過來傅斯年的意思,卻不敢相信,「你要我跑,你不是……」
「你不跑要是傅芊芊那事逼真發瘋把你給殺了,我怎麼跟仲淺交待?」傅斯年回頭瞟了他一眼,「再說一報還一報,我爸死那會你還是個小屁孩兒呢,血償也輪不到你。」
「……」仲城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過會兒,他才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你和仲淺到底什麼關係?」
「我?」傅斯年頗自豪的笑了笑,「你居然連我們什麼關係都不知道,那句成語怎麼說來著?孤寡老人!」
「是孤陋寡聞吧?」仲城真是想不到自己這時候,這處境,這心情,居然還有給別人糾正知識錯誤的閑心。
只是傅斯年這個最基本的錯誤,讓人想忽視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