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淡定

「……」傅芊芊沉默著，臉上的表情因為她之前的話變幻莫測，最後停留在冷笑和不屑，「是，我沒懷孕，說懷孕只是想嫁進仲家，可我沒想到仲致遠這麼快就跑了。」

「第六，也是最後一個問題……」顏回看著她，「你愛過仲城嗎?」

「……」傅芊芊窒了窒。

顏回問這句話的一瞬間，她想到在珠寶店那個奮不顧身衝進去救她的警察，一身特警服，英俊的臉上堅毅的表情，好像一切交給他都不用擔心。

她從前最崇拜的人是父親，嚮往做警察，在那之後便又多了一個仲城。

只是沒想到，有時候命運比人更不堪，仲城的父親就是仲致遠。

在看到父親留下的信后，在知道仲致遠就是仲城的父親之後……

「我不覺得你一直以來這麼久，都是逢場作戲……」顏回道，「我知道仲城有多好，我也知道他對別人有多用心，如果不是先喜歡上小叔，我覺得我都會喜歡上仲城。」

「……」陸見深回頭看了她一眼。

「那你就去喜歡他好了。」傅芊芊冷冷別開視線，「我看他也挺喜歡你的。」

顏回笑了笑，沒再說話。

「最後。」顏回道，「仲致遠是害了你父親，但你這麼做，顯然也不是一個好警察會做的事。」

「是他先朝我開槍，被我躲過，我回手開槍，打中了他。」傅芊芊咬了咬牙，轉回頭，「他活該。」

「那仲城呢?他毫不知情被你欺騙，也是活該?」顏回看著她質問。

傅芊芊沒再說話，別開視線看著車窗外，不再理顏回。

顏回也沒有再咄咄逼人的追問，隨之沉默下來。

……

傅芊芊送到刑偵后交給劉局處理，顏回和陸見深趕去醫院。

仲致遠雖然只中一槍，但傷的是要害，傅芊芊用的又是警用配槍，此時還沒脫離危險，正在手術室。

仲城和仲淺都等在走廊外，一個坐在休息椅上，一個靠著牆。

「芊芊她怎麼樣了?」顏回正準備朝仲城走過去，身後突然傳來傅斯年的聲音。

她轉過身，看到傅斯年提著個袋子，手裡還拿著杯冒熱氣的奶茶。

「交給劉局了。」她答了句。

「啊……」傅斯年走過來，越過她到仲淺身邊，奶茶塞進仲淺手裡，「你一直都沒吃東西，售貨員說這個解渴暖身還管飽的，喝點。」

「我不想喝……」仲淺接過放到一邊。

「不行！」傅斯年又拿了起來，強硬塞到她手裡，「你懷著孕呢，你得為孩子著想！」

仲淺看了他一眼，低頭吸了兩口。

傅斯年這才滿意了，將手裡的袋子放到椅子上，拍了拍，「這裡面有蛋糕，都是孕婦可以吃的，你一會兒餓了就吃。」

顏回見仲淺有傅斯年照顧，收回視線，來到仲城面前。

「你也從早到現在都沒吃東西吧?能吃下什麼?我讓小叔去買一點回來。」

「不用了……」仲城一擺手，仰頭抵在牆上，「山珍海味我現在都吃不下，你明白的。」

「恩……」顏回應了一聲。

她大概明白，仲城現在的心情，和當初陸見深要和她分手時心情差不多，失戀失親雙重打擊，比她那時還要難以承受。

「仲伯伯怎麼樣了?」她回頭看了手術室上面的門牌一眼，仍在手術中，「醫生出來過嗎?護士怎麼說?」

「傷到要害，就算手術順利，也要一段時間才能養好。」仲城頹然道，「看樣子暫時是沒辦法回警局接受調查了，只能讓劉局和檢察院的人過來……」

「你不用想這些，你就守著伯父就好了，其他事以後再說。」顏回不想仲城在這種時候還有這種負擔。

「還有件事……」仲城突然想起什麼，把顏回往跟前一拉，道，「剛在車上，我爸和我說……」

他把仲致遠意識不清的那句話告訴了顏回。

顏回聽后，驚訝的瞪大眼睛，「他……」

「恩。」仲城道，「現在我爸這樣，芊芊又被帶回去，局裡肯定已經都知道了，我怕他會遷怒芊芊，或者知道我爸醒了狗急跳牆，你……」

「你放心，我會保護好傅芊芊的。」顏回道，想想又道，「至於伯父，局裡會派人來，我會讓小叔也派人過來，雙方保護，不會出差錯。」

「恩，交給你了。」仲城閉上眼睛，「我現在是真的沒有那麼多心思面面俱到。」

「我去和小叔安排一下，你先坐著休息會兒。」顏回指了指仲淺那邊的長椅。

「恩，你去吧。」仲城應了一聲，卻沒有動。

顏回也沒勉強他。

她這一輩子，心情不好遇到挫折的時候，恐怕比別人開心的時候還要多，最了解這種時候，什麼都不想做的頹廢心情。

離開仲城，她過去走廊盡頭找剛打完電話的陸見深，將剛才仲城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就是這樣，你派幾個人來保護一下仲伯伯吧，我怕……」

「放心，既然事先知道，總不會讓人趁虛而入的。」陸見深道。

「那芊芊那邊……」

「我告訴劉曲一聲，他會有所防範的。」

……

手術進行了近四個小時，臨近傍晚的時候，仲致遠總算被護士擁簇的病床推出手術室。

陸見深已經事先預訂了VIP病房，並且是頂樓隱私性特彆強的那種，直接將昏迷的仲致遠轉移過去。

檢察院的人和劉曲一同來看，見仲致遠的傷勢，本來預計想轉到「特殊醫院」方便看管，在劉曲的提議下，也改成由檢察院派過來兩個人看守。

「等仲致遠醒了，檢察院的人會直接採取筆錄和口供審問，等他情況良好方便轉院，再轉到特殊醫院。」臨走時，劉曲和仲城顏回交待了一下他和檢察院的人商量好的方案。

「謝謝劉局。」仲城勉強擠出一絲笑。

「別這麼說。」劉曲看著他憔悴的樣子，心疼的拍了拍他肩膀，「不管別人怎麼說，怎麼懷疑，我是最知道你為人的，發生這種事，我很震驚也很難過，但你放心，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會牽連到你，你永遠都是我手下最優秀的隊長，以後，也會因為自己的優秀，坐上更高的位置。」

「再說吧……」仲城現在對一切都只有失望，哪怕劉曲讓他現在就升局長，也完全高興不起來。

「那我先走了，我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傷心可以，但記住身體更重要。」劉曲說著轉身朝電梯走過去。

「恩。」仲城跟了上去，「我送劉局。」

兩人離開后，顏回和陸見深進病房看了看仲致遠。

病床上的人已經脫離危險，只是麻藥勁還沒過，所以暫時沒有醒。

「你說，姜岩會直接逃走，還是會想辦法殺人滅口?」顏迴轉頭問。

「如果我是他，我會先試著過來殺人滅口，如果沒成功，再選擇逃亡國外。」陸見深笑了笑，「畢竟他混到今天這位子上，也挺不容易的。」

「是啊……」顏回感慨的點了點頭，若非貪戀權位，仲致遠早些收手，他們也沒機會查到現在，查到這些。

只是慾望這東西，可能真是越滿足越巨大，就像當初她在顏初雨身邊時，只覺得考上大學后能脫離顏初雨就很好，卻在遇到陸見深后，漸漸不滿足於此，想擁有更多。

想要陸見深也喜歡她，想要和陸見深永遠在一起，想要……

擁有的越多，想要的就更多，大概人人都是如此吧。

她正想的入神，門外傳來仲城和人說話的聲音，和漸近的腳步聲。

「我爸已經脫離了危險，這會兒還沒醒，醫生說可能要後半夜了。」

「唉，真是沒想到仲大哥會發生這樣的事，我們同窗一場，雖然知道不太方便，我還是得來看看，不看不安心啊……」

病房的門打開，姜岩和仲城一同起了進來。

說曹操曹操到，顏回一時有些怔怔。

「啊，顏回也在啊，還有陸總。」姜岩也怔了怔，很快神色如常的打招呼。

「姜局好。」陸見深伸手和他握了握。

「姜局。」反應過來后顏回也叫了一聲。

「我在樓下碰見姜局。」仲城道，說話時意味深長的目光與陸見深交匯。

顏回會意，道，「我們也就是來看仲局，天色不早，我們也該回去了，仲城你好好照顧伯父。」

「恩……」仲城應了一聲。

陸見深和顏回往外走，仲城下意識跟了兩步，隨即似反應過來似的，有些尷尬的看著姜局，「這……姜局在這，我就不送你們了。」

「別別別，你送你的，咱們之間不用這麼見外。」姜岩道，指了指顏回和陸見深二人，「去送吧，我等你，也用不了多一會兒。」

「那我去了，姜局坐那兒休息等我。」仲城指了指病房裡的會客沙發。

「好好好，快去吧。」姜岩忙過去坐下，生怕他再磨蹭下去，又有什麼別的人過來，打擾這大好機會。

三人離開后，病房裡就只剩下姜岩和病床上的仲致遠二人。

靜謐之中，牆上的時鐘滴噠作響，姜岩四下環視了一眼，沒發現有監控一類的東西，朝病床走過去。

……

仲城和顏回陸見深來到病房外，便沒再往電梯的方向走，停在門外的走廊里。

「你的人靠譜吧?不會出什麼問題吧?」仲城才出來就不放心，目光緊盯著病房門。

「怎麼說也是花大價錢養著的，不會那麼草包，安心等著。」陸見深壓低聲音回道。

好一會兒，病房中都寂靜無聲，沒傳出什麼動靜。

仲城感覺時間流動特別緩慢，度秒如年彷彿和陪救護車一起來醫院的沿路上。

突然，病房傳來一聲響，是玻璃製品掉地的聲音。

聽到約定好的暗號，仲城忙開門沖了進去。

陸見深和顏回緊隨其後。

只見病房裡，與床對應的衣櫃大開著，從裡面鑽出的李解雙手抓著姜岩雙腕，兩人正搏鬥掙扎不休。

看到仲城和陸見深他們去而復返，姜岩臉色一變，很快換上一副茫然表情，「幹什麼！你幹什麼！我不過給仲大哥蓋個被子，你這是幹什麼！」

「蓋個被子?」陸見深勾唇一笑，目光掃向李解，「先放開他。」

「是。」李解鬆開了手，同時，從衣袋裡拿出手機，過去交給陸見深，「陸少，都錄下來了。」

姜岩聞言，好不容易撐住的表情又是一變，突然朝陸見深撲了過來。

陸見深反身一躲，從李解手裡奪過手機。

顏回上前攔了一下，順勢順走了姜岩身上的配槍，轉手上了膛，對準姜岩，「姜局，淡定。」

檢察院的人也在這時過來。

他們負責看著仲致遠，有一點異常都要多加留意，免得犯人醒了跑掉，那才真是失職。

只是沒想到，才進來就被塞到手裡一個手機。

「姜岩意圖殺人滅口，謀害仲致遠，裡面是證劇。」陸見深道。

「……」兩個檢察院的人都怔了怔。

「還不打電話通知一下上司?」陸見深說著拿出手機，通知在樓下的劉曲，「劉局，人抓到了，證劇也拿到了，要上來嗎?」

兩人這會兒反應過來陸見深是有備無患，拿出手機聯繫上司。

姜岩被顏回用槍頂著，不敢輕舉妄動，咬牙切齒的盯著她。

顏回笑了笑，掏出手銬遞過去，「自己來?」

「……」姜岩瞪著她，不動作也不說話。

「你來……」顏回將手銬遞給李解，舉槍動作完全不放鬆。

李解接過，過去幫姜岩銬上，邊向眾人解釋著剛剛發生的事，「他想悶死仲先生，我怕仲先生會出事，只拍個開頭便從柜子里出來了。」

「拍個開頭也夠了，仲致遠用不了多久就會醒了，到時候這些年沒拍到的，都能從他口中問出來。」陸見深道。

姜岩咬了咬牙。

他從孫謙被抓住，就知道事情在朝不好的那一面發展，只是仲致遠多年來謹慎聰明，人脈消息都過硬，早在這之前，已經離開S市。

只要仲致遠不被抓住，孫謙沒見過他，就不會供出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