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浮在空中
等回到婁山院,夜也深了,白伺在院子等著,見面第一句話就是:「如我所料,莫虎出手了?」
莫龍祥點下頭,白伺再沒有追問,便跟著書房,剛進書房莫龍祥就支開隨從,讓白伺坐下后,倒了一杯紅酒,遞了過去。
白伺接酒過來,而後莫龍祥將今天莫虎給的名單直接放在茶几上。
白伺看了一眼名單,手沒閑著,喝了一口紅酒,說道:「真是莫小鬼,這些人都是鍾帥的人,調動他們,的確能把中央艦隊收到手裡,可是依照莫虎的做法,調走的都是中央艦隊核心人物,這樣的調令太『陡』了,留下的人後患無窮,中央艦隊沒有個三年左右能安穩了?但只要中央艦隊有一點亂局,莫虎就又可以以此為借口下派官員,最後說到底,是你佔了便宜,還是他佔了便宜?」
莫龍祥帶著無奈的語氣說道:「這個莫虎,別看不懂海事,倒是對人事明白太多了。」
「還行,莫虎還給你面子,拋出了這麼一個糖衣炮彈,至少給你操作空間了,你打算怎麼辦?」白伺喝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先保全自己吧,下步怎麼安排?」莫龍祥問道。
白伺從沙發上站起來,渡了幾步走到了書桌後面說道:「我這倆天在海上,看了看你們中央艦隊的賬目,或許和你們控制不了中央艦隊有關係,賬目混亂!我覺得在英國訂的船,看看還有沒有上架子的,要是沒有,就先停一停吧,反正英國人幹活慢,應該賠不了多少。德國的別動,好容易定下的,別讓日本沾了便宜。就按照這個名單看,你這邊陸戰隊的幾乎沾不上邊,把新的190和191劃到陸戰隊名下,算是給李廣亞一些底氣。關鍵是把帳做平。」
「這個和帳有什麼關係?」莫龍祥皺著眉疑惑道。
白伺說道:「從現在到祝典前後也就這幾日的時間,不論你支持莫虎也好,不支持莫虎也罷,如今你入局了,那麼賬目就是最好的一個『小辮子』,更何況你還是戴罪之身,洛王想要放棄你、『切割』你,也不是那麼難。」
莫龍祥靠在沙發上,看著白伺,問道:「入局?」
「不算入局么?」白伺好奇的問道。
「算是入局了,真是牽一髮而動全身!」莫龍祥感嘆道。
白伺指著桌子上的名單,說:「一兩篇文章決定不了什麼,莫虎卻開出這麼個價格,一個是想拉你入局,再有一個是想把水攪混,或者說禍水東引。」
白伺又倒了一杯紅酒,然後說:「你和齊碑有什麼關係嘛?」
「沒有什麼關係。」莫龍祥說道。
「那就罵,反正也失去不了什麼,乾脆出一個專刊,罵齊碑就要做到極致,罵多了,齊碑的聲勢也就起來了!你要記得,一篇文章算是暗示,但是一個專刊,或者連續三四天的罵,就會讓局面更亂,昭嘉幾個編輯不是跟著你回來了么,乾脆就用上,再用一些春秋的手法,明貶實褒,就更好玩了。」白伺越說越興奮。
「你說的也對,不過那幾個編輯不要都放在這上面,我會和李廣亞說,弄些錢,再弄一份報紙。」莫龍祥講完,白伺說道:「喲,在昭嘉吃到甜頭了,知道什麼是輿論戰了。」
莫龍祥哈哈一笑:「辛苦人家莫虎這個老人家了,大概是半下午才找我說罵齊碑,又找懷王說罵石權,真是一點也沒閑著。」
白伺沒笑,有些嚴肅的問道:「齊碑和石權真的會回來分權?」
「他擋不住的。」莫龍祥肯定的說道。
「的確,不過到了他這個層次的大人物,就不會覺得有什麼事情,是自己做不來的。說句心裡話,莫虎若是想今天兵諫,他明天就能為帝。」白伺講到此,盯了莫龍祥好一會才接著說:「不過坐上去了,能不能坐的安穩,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沒想過,要是齊碑回不來,會怎麼樣?」白伺接著問道。
「不會的,莫虎都要搞這麼大場面,事情基本就八九不離十,朝里一定要最近選個副主席,如果不是上面的壓力,直指齊碑和石權,那麼這個時候,莫虎要做的是給他的下屬造勢,而不是抹黑齊碑和石權。再者,你站在陛下的角度,想立華王,那麼軍隊這塊一定不能像之前那樣被莫虎一人把控,肯定要摻沙子,但這個沙子一定能短時間能控制局勢的,所以你自己揣摩下,只有老將們符合條件,而老將們身體條件符合的,也只有齊碑、石權二人。」莫龍祥分析完,白伺點了點頭,似乎是表示了一種肯定,便問道:「都是什麼文章,莫虎給你看過了么?」
莫龍祥:「先給我了兩篇,涉及到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
「說說,都什麼爛穀子的事?」
莫龍祥白了白伺一眼,講到:「當年準備組建中央艦隊的時候,陛下吩咐齊碑和鐘山擬寫作訓計劃,齊碑的作訓計劃里的觀念和鐘山的觀念相斥,這些年經過驗證鐘山的基本是海軍的發展趨勢,但齊碑還是帶著老水師的色彩,那種帆船式的近戰『貼面肉搏』打法,所以陛下還是慧眼選擇了鐘山擔任總司令,而齊碑的說實話,現在看,淪為了笑話。所以,莫虎這個時候,採取這個『紀念』鐘山的方式,甚至在這些文章里,加入了這個對比,越是體現鐘山的高大,就是等於在貶低齊碑,這個用心,能短期內將齊碑的威望擊垮,可謂是誅心。這莫虎別看粗,城府之深,令人恐怖。」
「我研究過莫虎,莫虎這人,沒打過什麼仗,心思都在這方面......」白伺還沒說完,莫龍祥插話問道:「他不是憑著墨州戰役起家的么?」
「墨州那場仗的確是他的一個機會,但總體戰爭還是人家蔡元帥的指揮,書上說他是突襲有功,其實他是沾了一個找糧的便宜。墨州那場仗,並不大,陛下放在如此高的位置上,主要是此戰之前,維德徹底同陛下翻臉了,斷糧、限武,陛下曾經行軍至今天的賦周縣,上門求縣太爺要求放縣庫的糧,人家縣太爺也很為難,放糧回頭維德要他的命,不放糧陛下也饒不了他,人家縣太爺一句話不說,跪在陛下帳前一天一夜,最後陛下心軟,就算了,後來陛下再向南行軍,每個縣的縣太爺都跑了,無奈之下,每隻部隊都派出一些找糧的隊伍,莫虎就帶著一支找到了糧食,還不少。後來打墨州,因為找糧食有功,提拔了個先鋒將軍,混上一個突襲的機會,突襲分了兩部分,一部分是莫虎所率的晝狼營,一部分是人家華璽率領的策龍的六旗營,當時定的同一刻發動突襲,六旗營不知為何,提前開始了突襲,以至於把守備營功力全部吸引了過去,所以莫虎這邊按照時間發起突襲的時候,得了便宜,華璽也是此次戰役犧牲,因此最後分果子的時候,莫虎就直接升四品的奮武將軍。」說完這段故事,白伺講到:「戰事結束,莫虎就一個勁的抹黑華璽......」
莫龍祥揮了揮手,打斷了白伺的話,說道:「不說莫虎了,說說你,聯繫的如何了?」
白伺:「都聯繫上了,不過說心裡話,你們家扶持的大臣都在建設部、交通部和外務部,也就是老工部和禮部,吏部就兩個,戶部這樣的關鍵部門,一個人都沒有,你們倒是實在的很。」
莫龍祥沒在意白伺的吐槽,而是接著問道:「楚王的人都分佈在哪裡?」
白伺:「我在解憂社裡聽到的是,幾乎各個部門都有自己的人,甚至內閣裡面,也有自己人。」
「既然這麼中樞的地方都有自己的人,怎麼還能輸的這麼慘?」莫龍祥笑著回敬道。
白伺笑著搖了搖頭說:「你這話說的,倒是讓我不能說什麼了。」
「聯繫上了,就想辦法控制住,不要再讓錢友和同他們接觸了。」莫龍祥看著白伺說道。
「這個我明白,倒是你父親,還真是大方。」
莫龍祥喝了一口酒說道:「不是大方,還有些人,他不會給我,錢友和也不會知道,你能不能想辦法,通過這一次活動,把這些人挖出來。」
白伺笑著問:「我有時候覺得你挺奇怪,感覺你浮在半空中。」
「不接地氣?」莫龍祥反問。
白伺點頭道:「你是太傅的入室弟子,但太傅並沒有給你多少支持;你是洛王的代表,但洛王又不會給你一個全局;你有一個二科作為情報,但實際控制權則不在你;你唯獨有個李廣亞,如今也被放在昭嘉,隔著一片海;如今你到底是依靠什麼,在參與這一場遊戲。」
莫龍祥剛準備說話,白伺強言道:「你別說你有錢,昭嘉那些錢過了幾輪,你的確是有些,但這個局,不是錢的事情。」
莫龍祥臉色有些陰,說道:「的確,是浮在上面。」
「所以這一次,你還有個任務,就是要培育自己的班底。」白伺一本正經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