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邀約
===第162章邀約===
這一夜,趙江鶴與王氏似是都沒睡好。
兩人躺在床榻上,各自枕著枕頭向著相反的方向側睡,各懷心思。
時間一分一毫逝去,也未見有睡意生出,直至夜燈燃燼,也都未聽到對方身上均勻的呼吸聲傳來,只是都不點破,也不想讓對方點破。
自從在母親處聽說了安平的事,王氏便越發覺得趙錦諾就是個餘孽禍害。
無論趙江鶴是否知曉安平的身份,但與王氏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趙錦諾是安平的女兒,這是不爭的事實。
因為趙錦諾的緣故,趙家和阮家,甚至還有王家,腦袋上都懸著一把「夥同謀逆」的刀,許是不會即刻行刑,卻永遠懸在脖頸處,永世不得安身。
她慣來不喜歡安平,那個生得極美,又性子碾壓旁人的女人。甚至見到生得像安平的趙錦諾,都讓她渾身不自在。自己禍害了趙江鶴還不夠,還要讓女兒繼續禍害趙家和王家。
如今趙江鶴在朝中平步青雲,深受陛下賞識和提拔,這些年她終於可以吐氣揚眉,但怎麼可以……折在趙錦諾手上,即便……
趙錦諾是趙江鶴的女兒。
她是前朝餘孽的女兒,又同趙家,同王家有什麼關係?
她不想前半生活在安平的陰影下,後半生還要活在趙錦諾的恐懼中。
若是趙江鶴沒有在朝中如日中天,她許是知曉這個秘密,也只會打落吞在肚子里,原本阮奕死了便也罷了,嫁出去的女兒,又死了丈夫,漸漸被人遺忘也就淡出視線了,但偏生好好的,阮奕眼下又回來了!
阮奕是東宮伴讀洗馬,又深受陛下和娘娘喜愛,日後的趙錦諾是要時常活躍在京中的。一想到她日日活躍在京中,渾然不自然,而自己卻要為她日日提心弔膽,王氏心中的怨念如火苗般迅速竄了起來。
若是沒有趙錦諾……
原本阮奕是要娶趙琪的,若是此時的趙錦諾沒了,許是一切還會回到原點上。
那對所有的人都是一件好事,一件神不知鬼不覺的好事。
王氏心中似是無盡蠱惑中,一整晚,都難以闔眸閉眼。
……
而另一側,趙江鶴同樣心思複雜。
因為他是阮奕的岳父,所以陛下並未隱瞞他和阮鵬程阮奕其實是被南順朝帝扣押的消息。
他當時心中駭然,也想過無數多的可能。
雖然一直猜不透朝帝會冒這麼大風險扣押阮奕的原因,但此趟阮奕會安穩回來,實在蹊蹺。朝帝沒有不殺阮奕,卻要留阮奕性命,等著東窗事發被蒼月問責的理由……
兩國邦交,牽一髮而動全身,朝帝和阮奕一事一定另有隱情。
而且,是不小的隱情。
趙江鶴心知肚明,卻一直未點破。
他一直小心謹慎,直至今日,才冒險試探了陛下的心思。
不過陛下對宴書臣和阮奕的信任,遠比他早前想象得要深得多……
這種信任還需要時間瓦解。
但不是眼下。
趙江鶴心中皆是宴書臣與安安(趙江鶴不知道安平身份,只知道是安安)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想到宴書臣才是安安當初離京也要維護,心心念念放在心上,一直不忘的那個人,他妒火中燒。
更尤其是,強烈的嫉妒與自己失手將安安推入江中的愧疚相互作祟。
自那日安安在暴雨中落水后,他開始處心積慮,城府漸深。
即便猜到宴書臣將他從乾州調回京中,是為了將錦諾留在身邊。而錦諾在相府與宴書臣親近走動,不時喚的那一聲爹,他也才意識到,宴書臣也好,阮奕也好,都是知曉實情的。
唯一被蒙在鼓裡的人是他……
阮奕自幼就同宴書臣親近,他不信阮奕病好之後,忽然想要在宴書臣膝下盡孝,所以請旨認了宴書臣做義父。他也能猜到,阮奕這麼做的目的,是為了讓錦諾叫宴書臣一聲爹……
而所有的一切,都起因於宴書臣和阮奕的處心積慮,但朝中所有人看到的都卻是錦諾同阮奕的婚事,讓他在戶部得了職位。趙家並非世家門第,他也未曾得陛下青睞,朝中都道他是靠女兒上位,即便不是當著面,也在暗地裡奚落他。
而宴書臣卻是溫文儒雅,紫袍加身,被群臣恭敬環繞……
他總有一日,要撕下這個偽君子的面具。只是並未想到,即便宴書臣不在朝中,順帝對他的信任,甚至是對阮奕的信任,還是分毫沒有多受影響。
他還需要時日。
他今日是急功近利了。
一葉障目,險些誤事。
宴書臣不在朝,他有的是機會,也有的是耐性,慢慢爬到宴書臣早前的地位……
而另一道複雜,便是宴書臣為阮奕的奔走。
他心底澄澈,此事的風險極大,一旦宴書臣的行事暴露,對他自己,對蒼月都是極大的危害,所以宴書臣應當輕易不會去南順。
宴書臣也不會為了一個阮奕去南順。
宴書臣是為了錦諾。
思及此處,趙江鶴臉色很有些難看。
而最後,還有一事,便是宴書臣沒有同阮奕一道回京。
既然宴書臣知曉錦諾是他女兒。
他也在相府中,在錦諾面前扮演一個慈父的角色,也會為了阮奕的事情,替錦諾奔走,可見錦諾在宴書臣心中的位置。
但既然如此,錦諾還有七八個月身孕在,宴書臣怎麼會沒從南順一道回來,而是只讓阮奕和錦諾回來?
除非……
他的心中似是隱隱蠱惑,又似是針針扎在心頭上。
除非安安同宴書臣一處,宴書臣尋到了安安……
床榻上,趙江鶴喉間咽了咽,眼底隱隱泛紅,嫉妒混合著恐懼,還有實在猜不透也靜不下的心。
若是安安真的還活著,為什麼這些年,連一絲音訊都沒有。是因為厭惡他至極,所以寧肯將錦諾也晾在一處不理會,也不要再見到他?
但她遇到了宴書臣,便又不同?
趙江鶴只覺喉間一股妒意升起,經久不去……
******
王氏近乎一宿未睡,翌日晌午前,便攜了一堆雙胞胎去往阮府探望趙錦諾。
昨日宮中留飯,趙錦諾在鳳鳴殿同娘娘說了很長時間的話,阮奕也同陛下和東宮,在鳳鳴殿中飲酒,很晚才回。
月份越大,趙錦諾夜間越發睡不好。
加上這一路回京,其實路上歇得並不好,昨日終於回家,又見到宋媽媽和磚磚,興奮晚睡,今日晨間許久都未醒,在補昨日瞌睡。
王氏帶龍鳳胎登門的時候,趙錦諾還睡著。
郁夫人與彤容一道招呼王氏和龍鳳胎,卻沒讓人去喚錦諾起來,郁夫人也同王氏道,「錦諾這一路風塵僕僕,沒怎麼休息好。如今七八個月,身子也重了,昨日陛下和娘娘又在宮中留飯,他們二人從宮中回來時便很晚了,我想著讓她多睡會兒……」
王氏也看得明白,郁夫人是很照顧趙錦諾。
王氏心中尚且旁的事情,也不便和郁夫人抵觸,當下便道,「是啊,這次奕兒能逢凶化吉,多虧了菩薩保佑,錦諾又有身孕在,再隔兩月便要臨盆了,我尋思著,這兩日帶錦諾和琪姐兒,之哥兒去趟容光寺拜佛還願,驅趕邪祟,也好為錦諾府中的孩子積些功德。」
王氏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阮奕和錦諾才從南順回來,雖然幸運,但最好去趟容光碟機趟晦氣,也當是為了錦諾府中孩子。
這襲話說得極其通透,彤容目光也看向郁夫人。
她覺得王氏的話並無不妥。
阮奕逢凶化吉,是想去去災邪的好。
王氏的話,應當也說到了郁夫人心上。
郁夫人頷首,「親家母思慮周全,容光寺素來靈驗,是當去趟容光寺拜拜,趨吉避凶得很。」
王氏莞爾,心底卻是隱隱捏了把汗。
她早前還怕郁夫人擔心錦諾七八月身子重了婉拒,但郁夫人既然也覺得有必要,那趙錦諾這裡也應當不會反駁。
王氏心中舒了口氣,也才端起茶盞開始飲茶。
龍鳳胎沒同王氏一處,先去了趙錦諾苑中。
知曉趙錦諾還睡著,前一陣在路上又沒怎麼休息好,龍鳳胎也沒跑去打擾趙錦諾,在苑中吃著宋媽媽做的糕點,一面同宋媽媽說話。
柱子還牽了磚磚來。
趙錦諾不在京中的這段時間,怕宋媽媽墨跡的性子思來想去,終日不得閑,便給龍鳳胎寫過信,讓他們抽空來阮府,同宋媽媽一處。
二人果真聽話,隔三差五會來尋宋媽媽開小灶。
慢慢的,二人也同磚磚也熟絡起來,不似早前那般怕磚磚。
磚磚也能同二人玩到一處去。
當下,趙錦諾才起身,便聽海棠說龍鳳胎來了苑中,趙錦諾簡單洗漱,便穿了衣裳來北閣,又讓阿燕將早飯直接送去北閣。
她也許久未見龍鳳胎了,其實想念。
到北閣時候,龍鳳胎似是正在同宋媽媽說著話,海棠推開屋門,扶她進屋。
龍鳳胎都歡喜迎上,「姐!」
趙錦諾依次同他們二人相擁,說了些許話,宋媽媽怕她久站,一定要攙到她小榻上坐下。
趙錦諾都聽宋媽媽的。
有宋媽媽在,事無巨細,不如在回京途中自由,但宋媽媽對她和腹中孩子尤其細緻,才回來兩日,念叨得比早前多了不知多少。
宋媽媽中途離開,趙琪笑道,「姐,你日後的孩子肯定很怕宋媽媽,早前在他娘親肚子里,都能被說暈。」
趙錦諾一面用早飯的粥,一面忍俊。
「姐,寶寶取乳名了嗎?」趙琪托腮好奇。
趙則之也在一側豎著耳朵聽。
趙錦諾正好放下筷子,摸了摸腹間,輕聲道,「有,小白兔……」
「小白兔?」龍鳳胎都一臉詫異,這什麼乳名啊。
趙錦諾一人摸了摸頭,嘆道,「這是秘密。」
輪到龍鳳胎笑不可抑。
長輩還在偏廳中等,早飯用完,趙錦諾沒耽誤太多時間,才同龍鳳胎一道往偏廳去。
一路上,龍鳳胎都在問起她同阮奕在南順的事,趙錦諾按照阮奕早前吩咐的,簡單應付,龍鳳胎慣來都信她的話,也都聽她的話,除卻感嘆真是太險了,姐夫果真幸運之類,並未懷疑旁的。
等到偏廳時,彤容上前迎她,也在一側攙著她,一面同她道,「王夫人想的周全,說這兩日尋個時間去趟容光寺,替二弟拜佛還願,也給你腹中的孩子求個平安順遂……」
彤容先同她說一聲。
趙錦諾微微愣了愣,倒不是因為去容光寺的事,而是,王氏怎麼會忽然關心起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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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要明天完結了,應該還有兩更,正好明天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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