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受傷
被人如此直白嗆了一頓,饒是二宮主臉皮再厚,此刻也有些掛不住了。
覷著恣無意和詩斷腸離去的方向,回頭披帛如游龍,一擊.擊中御魂門數人。
然御魂門非普通仙者,雖是負傷倒地,卻並不會吐血,亦不會留下傷口。
其形體看著與人無異,實則為死後以魂體重修而登仙者。
身輕態逸,又不懼術法攻擊。
以武力強毀,若做不到一擊致命,則難以殺死對方。
二宮主現下,便是如此。
放出的小妖,沒幾刻的功夫,亦是死傷七八。再下去,饒是她能捉些小妖填回去,看著也是心疼不已。
到底,餵養她也是花了許多心血。
登時將小妖都召回百妖銜香佩,手掣披帛震退數人,回身一掌將偷襲者掏了膛,並毀其軀。
御魂門人大驚,呼喝門人一擁而上:「大夥上,擒住這妖女,殺了為師兄抵命。」
霎時,眾人圍定,二宮主一條披帛舞的水潑不浸,刀砍不入。眉眼微睇,體態風流間,更添嫵媚。
嬌斥道:「抵命?姑奶奶的命,可是值錢的很。你們加起來,都不夠。
想要我的命,那……先讓酥兒嘗嘗你們是不是男人。」
說罷,覷准目標,如蒼鷹撲兔。
那人急急後退,仍是避無可避,幸得門人出手,共同架住二宮主逼殺。見此,幾人遂聯手反攻。
分上中下三路取命,兩路左右夾擊,一路斷其後,另有十數人伺機而作。
「妖女,還不束手就
擒?」
「哼,沒個真男人,還敢同姑奶奶叫囂。人死有魂,我看你們再死一回還能成什麼玩意兒?」二宮主妖元猛催,對上御魂門她也不敢大意。
三兩圍上,她也沒放在眼裡。
但眼下之數,也是夠自己喝一壺。在看大宮主與扈西河,亦是斗的地裂山崩。
指著人來搭救自己,看來是沒戲了,少不得自己拼。
大宮主與扈西河相鬥,情況並沒有比二宮主好到哪裡去。
這扈西河出身毒門,但早已從門派分出,佔了個山頭,自號毒痴。
然毒痴是痴非痴,除去其性格怪癖,還有其好殺好武,為門派所不容,這才出來自立山頭。
而其在毒術與武藝的造詣確實不凡,經年下來,其名頭比之門派實有雙分之色。
自然大宮主對上他,轉眼便處下風。
「墨雨破寒。」
但見劍綻華光,芒飛似雨,簌簌直逼扈西河。
扈西河嘴角上揚,露出輕蔑之色:「神龍破日。」
縱身騰空,如劈山嶽,直壓劍雨。
兩相接觸,大宮主不敵,頃刻劍雨潰散,蹭蹭往後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一個沒忍住,扭頭便是大口朱紅。
不及療復,強招再臨。
大宮主舉劍橫擋,硬接之下,受創更深。偏扈西河這桿銀槍古怪的很,一經觸碰,毒便能順著劍身侵入體內。
使得她此刻,步步陷危。
左支右擋間,綿密的汗水已將髮絲浸.濕。
扈西河愈斗,眼神愈發熾熱。好比是豹子看到了
心儀的獵物,絕沒有丁點的憐香惜玉。
銀槍出手如疾雨,三更悶雷五更疾。
迫使大宮主連連後退,幾處失利。一回頭,咬碎銀牙。
手下劍招疊出,同時抽青絲為奪魂索,趁著扈西河化解攻擊時,一擊洞穿其腹。
「行啊,這才是永罪台應有的身手。早拿出來,咱們不就完事了嘛。呸。」扈西河一口吐沫砸地上,提槍踅(xué)其絲,再驟催真元,霎時槍旋如風,莫測不見其蹤。
大宮主側眸看了眼手上斷了半截的青絲,遂松指棄與地。
抬手擲劍與空,忽的雙袖舒展:「六梅風犼。」
剎那間,雙掌順勢疊出。奔騰而出的兩股力量,挾周天晦暗,噬四野無光。
掌風中又似夾雜著猛獸咆哮,撲向扈西河。
扈西河抬眸,驚見其厲害,瞬間收招,騰身躲閃。
可位於他身後的御魂門眾人就沒好運,本就志在擒殺二宮主,個個儘是不留餘力。
而扈西河的抽身,頃刻成了禍水東引,除了兩個跑得快的,御魂門幾盡全滅。
兩人相攜急逃,臨去撂下狠話:「你們等著,此仇御魂門決不罷休。走。」
大宮主看了眼還在呆怔的二宮主:「還等什麼?快走。」
說罷,當即遁入虛空離去。
二宮主回過神,亦急急遁逃。
扈西河飄身落下,打眼掃過滿地狼藉,銀槍化回寶珠,隨即負手與背,亦將寶珠收起。
閉眼,鼻尖微微掀動。再睜眼,嘴角噙笑:「想走?
你們走的了嗎?」
話音一落,登時消失不見。
而不知名的密林,二宮主捂著心口,忽的一個踉蹌靠在樹上,朱紅脫口而出。
點點殷紅,尤是眷戀美人唇。
「姐姐,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們的身份會泄露?當初不是……」名冊上的記錄不是已經毀了嗎?
二宮主岔怒難解,當是尋常架梁子,沒想到是奔著身份來的。
自出妖境,她就沒吃過如此大的虧。
大宮主亦強不了幾分,扶著樹榦,氣吁吁出不齊。好好的佳人,此刻柳眉倒懸。
怒道:「廢什麼話?有什麼事,待甩身後的尾巴再提。
扈西河不是易與之輩,今天要是甩不開他,等著你我的便是個死字。」
要說這事,她也氣啊。但現在不是追究前因的時候,有命活著,才能談其他。
否則,終將為空談。
忽的,大宮主面色倏寒:「快走。」
一語落,兩人縱身奔入深處。
須臾,扈西河出現在林中,尋著兩人停留的足跡大步流星而來:「哈哈哈,卑微的罪者,你們想往哪裡逃……」
於此同時,春秋翰墨和御魂門的人,都趕回了自己門派。
御魂門兩人更是三步一跌,五步一蹌,歸來狼狽之態驚壞門人。
「薛蟬子?岑之人?出什麼事了,其他人呢?」為首迎出的乃是御魂門四衛之一,緝雲天。
「天衛,沒了,都沒了。」薛蟬子撲通跪下,兩手緊緊拽住緝雲天衣袖。
緝雲天將人拉起:「
說清楚,什麼沒了不沒了的?」
好好的人出去,怎麼會沒了?且他們不懼術法,世間能傷者不多。
岑之人滿臉悲色,道:「此行下山歸來時聽聞妖境有二妖脫逃,其中一名更是出身永罪台。
兄弟幾個,便商量著擒了二者,也好與妖境做個人情。對宗門後續發展,亦是一大助力……」
「所以,你們幾個就跑去抓人啦?」
「是……不過……」岑之人與薛蟬子同時點頭,又想解釋一下,卻緝雲天打斷。
緝雲天,指著二人痛斥道:「糊塗。」
「天衛?」
「臨行前掌門怎麼交待的?如今慾海天正值波詭雲譎,你們辦完事便立刻返回宗門,勿要惹事,增添無謂麻煩。
你看看你們?誰還記得?」
薛蟬子伏首磕地:「天衛,我們錯了。可是,眾兄弟的仇,難道就不報了嗎?」
死過一次,才知重修天道的艱辛。
別人死,尚且還有魂魄重入輪迴。他們,則是什麼都不剩。
便是偶有一兩個意外的,來世不是痴也是傻,終是魂魄不全,累世不得完人。
「報什麼仇?」緝師兄怒而背過身,其心痛唯有自知。
闔眼道:「你們一不曾詳探方深淺,便擅自找上人家。
二不曾及時收手,致使本門折損。
如今談報仇,咱們理虧在先,拿什麼出師有名?」
「這……」
「天衛?」
忽的旁邊假山閃出一人,對緝雲天的頗為不屑,道:「如何無名?殺我同門者,便如
斷我手足。
手足之仇,如何不是出師之名?」
緝雲天看清來人:「寅?」
「怎麼?我說的不對?」寅譏問道。
緝雲天指著薛蟬子、岑之人:「他們不知輕重,寅你貴為四衛之一難道也不知?」
這事說輕不輕,往大了便是興動天.魔兩界之戰?一個御魂門,屆時如何應對魔界,慾海天諸多勢力的討伐?
「你二人起來,我領你們去見掌門。相信掌門,必不會坐視不理。」寅瞥向兩人。
二人看了看緝雲天,最後還是跟著寅離開。
「天衛,我們先請了。」
緝雲天見三人皆不聽其勸,轉身怒回住處。
望著庭院外的蘭草,竟是心生一股悲涼……
而春秋翰墨內,恣無意和和詩斷腸回到宗門后,第一時間見到掌門,並將此所遇一一呈報。
掌門秋水無痕,道:「你們怎麼看待罪者一事?」
詩斷腸道:「此事有八分可以斷定為真,只是斷腸以為,這些恐是有心人在背後推動。
現在出手,怕是正中幕後之人下懷。」
「無意,你怎麼看?」掌門道。
恣無意垂衣拱手,執禮道:「我與斷腸看法相同,此事毒門、御魂門以入其中。我們,不妨觀望一段時日。
若真是有心為之,不愁對方不露出端倪。」
「不錯,另外你們怎麼看待百里素鶴一事?」
詩斷腸看著恣無意,讓他說。說話什麼太麻煩,累的慌。
恣無意按下翻白眼的衝動,道:「書中有云:一念
錯,百行皆非。
百里素鶴人品究竟且先不論,然百里家行事亦非堂皇無私。
且細論根源,百里素鶴系出司幽,縱其不和,終是家事。
我等旁人,不明其由,有何面目插手?」
「那人皇石呢?」之前便有傳聞,疏星樓因此而亡。如今百里再求此石,又當如何看之?
恣無意抬眸,看著掌門,挑眉道:「無意不才,與葉谷清風頗有幾分薄緣。
既是他出面保的人,想來不會太差。」
秋水無痕被逗樂了,起身指著他道:「你這廝,也是潑皮。
拂清風都讓你抬出來了,吾也不好再說什麼。吩咐下去,春秋翰墨內今後行事務必慎言、慎行,不可妄為。」至於百里素鶴,春秋翰墨暫時不會出手。
倘若真是不義之輩,則休怪翰墨無情,理天理而正無私。
「是。」恣無意含笑拜謝。
睇眼詩斷腸,離開議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