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幾處風起
棲聖君卷了眾人同去無生門,前腳逃離的釣溪叟、毒千手等也是各自回到門派。
便是見機最早的簾恨,亦同百里樂人回到王城。
不用提,也知道一回來就被百里流年拎到白蘋怒濤訓斥。
「怎麼不說話?」百里流年端坐案前,單等自家兒子解釋。
但百里樂人此刻心虛的緊,抓耳撓腮,左顧右盼,就是不好好回話。
他要怎麼回?說他不服百里素鶴,所以不聽簾恨制止私下去堵人?
還是坦白承認,自己想奪人皇石?
說了,您還不是要打我?反正都是挨打,不說我還能留點秘密。
再說,上次令牌的事,您可是狠揍的我一頓,我又不是欠的。
百里流年看他那樣子,就知道這小子七彎八繞想什麼。
放下手中的書,側首喊到:「簾恨。」
「屬下在。」簾恨抱劍自虛空踏出。
「你說,我讓你跟著保護少主。這些日子,他都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你都同我一一道來。」
小子,我還治不了你?
百里樂人看到簾恨現身,頓時臉都黑了,一雙眼睛拚命朝某人使眼色,不能說,不許說。
簾恨躬身執禮,道:「回主人,近期王城轟傳,百里素鶴與槐尹、浥輕塵同往人皇島獵取人皇石。
故少主有意圖取人皇石,遂往人皇島附近截人。」
「哼,你不用給他說的好聽。就說他成了,還是沒成?」
這話一出,百里樂人就站不住了。什麼叫給他說的好聽?
不就是
沒成功,至於嗎?
急為自己辯斥道:「行了,唱給誰聽?
要說小爺自己會說,你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想他好賴也是少主,哪能讓一個下人說自己的不是。
頓時揮手斥退簾恨,簾恨得了百里流年的暗示,遂不多言,轉身沒入虛空。
「說吧,百里素鶴現在如何?」
百里樂人,嗆道:「我離開的時候,他還活著。」
「說清楚。」
「就是說,想要奪人皇石的不止你兒子我,還有別人。」
「何人?」
「已知的有醫門釣溪叟,毒門毒千手,御魂門的寅。
至於後面來的是誰,你兒子我就不知道……」說了一通,不覺有些口乾。
但看老子的架勢,是不打算叫人給他上茶水。乾脆走到桌旁,提起水壺自斟自飲。
「你的意思,他們也是奔著人皇石去的?」要真是如此,那豈非不止王城轟傳?
須知各門派俱是相隔千里萬里之遙,同時出現。
這中間的水,怕也深的可以。
百里樂人咽了一口水,才看著自家老子道:「不然嘞?
都是去搶石頭的,也就別說的那麼冠冕堂皇。什麼研究,什麼送?都是見鬼的話。」
聽他如此說,百里流年心底大概有了譜,也清楚兒子心裡想什麼:「可以了,你下去吧。」
這麼好?居然沒有拿他同百里素鶴比。百里樂人狐疑的放下水杯,抿唇道:「真的?那……我可就走啦?」
說罷,開始躡手躡腳往門口溜。
百里流年
看他這模樣,登時也氣樂了:「怎麼?你捨不得?還想留在這裡陪為父?」
百里樂人頓時止住腳步,略整衣衫,裝模作樣的道:「爹說的哪裡話?陪您自然是想陪的,不過我也好久沒有見到我娘不是?
我這一回來就到您這裡,娘那裡還沒來的及請安。
待我同娘請了安,再來陪您可好?」
「滾,誰稀罕你這皮猴子。趕緊走,趕緊走。」百里流年瞪了眼兒子,揮手趕人。
「那……我可就走了。」說的猶猶豫豫,身體早已實誠的閃出門外。
百里流年暗自搖頭,起身關上房門。
「簾恨。」
「主上。」
「你對此事有何看法?」百里流年回身,走到茶几旁坐下。
簾恨抬眸,復垂下,道:「屬下覺得,此是有人在暗中推動。」
「嗯?」百里流年端茶的手,忽然止住。
沉吟不語,片刻后才吐出一口濁息已:「有眉目嗎?」
「明面看,目前是由蕭老四揪眾與替浥岱山報仇,使百里素鶴回歸消息遍傳慾海天。」
「你是說,蕭老四背後有人操控?」
「主上不常在慾海天走動,對慾海天的人和事不甚了解。
蕭老四此人能為不過微末,何足敢和百里素鶴相爭?
縱使疏星樓現場留下的痕迹系百里素鶴的憫殊劍,但稍微有點眼力的人都清楚,僅憑百里素鶴是根本無法做到撲殺疏星樓。
然蕭老四卻以此揪眾,打著正氣之師的旗號,屢屢針對百里素鶴,這
裡面,屬下深覺值得玩味。」
百里流年頷首,如此明顯的栽贓,如此淺顯的手法。
對方是有意令眾人往百里素鶴身上懷疑,而百里素鶴因為憫殊劍這一特殊因素,無法自證清白。
便是有苦,也不能辯解。
若辯解,只會越描越黑。使得原本就不明朗的局勢,愈發的混濁。
只是根據司幽遞出的消息,裡面近期並未對百里素鶴採取行動。
那麼,除了裡面。這慾海天,還有什麼人可以再一息之間,神不知鬼不覺的除去整個疏星樓?
如此實力,未免駭人。
半神之境,還如螻蟻……
「有沒有查過蕭老四背後是誰?」
簾恨道:「未曾。
此人雖能為不足以服眾,其口舌卻是燦若蓮花。
遊走慾海天,頗有幾分人脈,交友很廣。」
「查查他近期都跟什麼人來往,或者跟什麼特別的人有接觸。」
「主上的意思是?」
「蕭老四是條大魚,盯好了,說不定有意外的收穫。
另外,你同樂人此行,可有確定人皇石以在百里素鶴手中?」
「不曾,但八九不離十。屬下觀一人乃是鳥族,身帶一稚子。
然百里素鶴等人拚死保之,想來與此關。再觀其近期只出現在人皇島附近,不難猜測其間的干係。」
「是這樣?」百里流年低吟片刻,又想起維葉谷刺殺一事,問道:「上次讓你查令牌的事如何?」
「我去守陽山那邊查過屍體,都是生面孔,查不到來歷。」
百里
流年倏的,默然不語,隨後抬手讓簾恨退下。
待簾恨離開后,起身走到書案前提筆蘸墨,開始在紙張上書寫。
少頃,寫畢。
將墨跡吹乾,再翻掌取出八卦玉台,把信裝好投入其中。
待信消失后,收了玉台,靠在椅子里慢慢的闔上眼眸。
是誰,在算計百里家……
而百里素鶴,倘若他真將人皇石取到,那他的價值,也就到了盡頭。
這,就是他的命。
與此同時,釣溪叟攜廿文返回醫門,回到金烏溪。
「溪長老,掌門有請。」說話的,是個葯童,掌門身邊伺候起居的。
釣溪叟橫了眼廿文,道:「看好金烏溪,為師去去就回。」
廿文道:「是,師父。」
「帶路。」釣溪叟對葯童道。
葯童側身相讓,道:「溪長老,請先行。」
釣溪叟看了葯童兩眼,登時兩手拂袖,負背離去。
葯童低著頭,緊跟期后。
沒多久,就到了掌門忍冬居。但見掌門手持葯鋤,在院里給花花草草鬆土。
人還沒進門,就見掌門頭也不抬的道:「回來了,此行如何?」
「未能成功。」釣溪叟回眸,葯童識趣離開。
「早就同你講,即得大道,何須再求那些身外物。
好好潛心研修,再進一步他不好嗎?」掌門放下藥鋤,抓起衣擺擦了擦手。
然後引釣溪叟至涼亭坐下,斟了一杯茶,輕輕推到其面前。
隨後,倒了一杯自飲。
釣溪叟端起茶杯,看了眼,湊至唇邊忽又放下。道
:「掌門此言,我不服。」
「嗯?」
「我釣溪叟奪石,也不是全為了個人。而是為了提升門派威望,若以奪取外物論?
豈非,顯得我初心不純。」
掌門睇眼杯中茶,輕笑放下,看著釣溪叟道:「溪叟可知祖師為何要創立醫門?」
「凡醫治百病,仙醫轉生死。
然世人多輕賤醫者,故祖師創立宗門,意在使世人不敢小覷,也使得各位醫者飛升上界有一處棲身之所。」
掌門見他如此,心知多勸無益,便岔開話題:「我聽人報只有你同廿文回來,那百里素鶴有如此棘手?」
說到這裡,釣溪叟端起茶一口飲盡,神情凝重道:「是個難纏的人物。
又槐尹、浥輕塵助他,力取要花點功夫。」
「我看,即便如此,他三人應該不至於讓你金烏溪七大弟子,折的只剩廿文吧?」
「……」釣溪叟聞言,手中的茶杯擲在桌上,發出噹啷脆響。
忿忿道:「那還不是毒千手乾的好事?要不是絆住我,廿文他們豈會冒然對上?」
「哦?毒門去了,還有什麼人也去了?」
「御魂門,王城百里家的少主。另外,棲聖君也在場。」
掌門起身,沉吟:「王城?百里家,棲聖君?」
忽的,打量釣溪叟道:「棲聖君出關了?」
「是,他是為了疏星樓被滅一事欲找百里素鶴報仇。卻被獅子島的缺雲子殺出來攪和,估計難成。」
「缺雲子也出來了?」看來一個百里素鶴
,動了很多人。
這慾海天的平靜,終於要被撕開了嗎?
想到此處,遂叮囑道:「人皇石暫且不要去管,囑咐好門人弟子近期留在門內。」
釣溪叟起身,與掌門直視:「掌門此舉,是要我就此咽下弟子被殺之仇?」
「非也,我恐慾海天近期會有大事發生。
此時的百里素鶴,能與之撇清則撇清。否則,恐受其累。」掌門道。
「恕溪叟難以從命,既為人師,我斷沒有棄此大仇之說。」說罷,轉身負氣離開。
掌門凝眸,眼中精光微微斂去,朝院口喊道:「正月。」
葯童走入院內,道:「掌門有何吩咐?」
「傳令下去,命醫門各峰近期不可外出,留在門內好生修鍊。」
「可是,掌門,若有不從者怎麼辦?」
「那就死生勿論,讓他們各擔生死。便有喪命者,宗門不與理會。」
「正月明白,這就告知各峰。」
「去吧。」
正月離開,掌門也陷入沉思。
毒門,御魂門,這都明面動的勢力。那麼,潛在暗處觀望春秋翰墨,無生門等。
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