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飄飄風雲起

第七十二:飄飄風雲起

百里流年剛剛坐定,這小子一溜煙的閃進來,不及防,一滴墨墜落筆尖:「咋咋呼呼,成何體統?」

「先別管體統不體統,出事啦。」百里樂人按住父親的手,垂頭看寫的乃是佛經的中某篇。但他平時最是頭疼這些,除了曉得大概,再往細便是如蠅在耳——煩躁。

「哼,你小子不是每天都和菰家那丫頭廝混一處,能出什麼事?」手被按住,百里流年索性放下筆。

那一滴墨,恰好糊住一命字。看著極為突兀,刺眼至極。

「就是和她一起,才出的事。」

聞言,百里流年好奇的看了眼自家兒子:「怎麼?人家不稀罕你了?」

「不是。」

「講重點。」什麼破毛病?一件事說半天,都沒到正題。

事關百里家往後發展,百里樂人被罵就罵了,他現在沒空計較。雙手撐在案頭,壓低聲道:「素鶴已經和拂清風匯合,接下來恐怕……都,嗯……你知道的。」

如果讓素鶴成功,他們這支往後,那就是晴雨難料。

鬼知道百里無霜會不會腦子一熱,反過頭來對付他們?

要他說,百里家就不應該插手這檔子事。百里無霜死就死,他死了,正好裡面後繼中空,搞不好大家都有機會。

至少,百里無霜碰不得。然弄死百里素鶴,慾海天卻是大有人在。

何必幫他人磨刀,砍自己的腳?

百里流年抬手照他頭上就是一巴掌,怒目圓睜:「少給你爹我犯混,那

個位置就是沒有百里素鶴,為輪不到你小子。」

真是馬臉不知驢臉長,想死直接找閻王。

「……你是不是我爹?我就那麼一想,你怎麼還動手了?」

心思被拆穿,百里樂人剜了眼自家父親。

「說吧,你從哪裡得到的消息?」自己守在白蘋怒濤,尚且不知。

「勒勒說的。」

「菰家的丫頭,她是如何知道?」

「聽說她家二妹失蹤,菰晚風派人出去找尋,然後就得知了消息。」

「菰晚風的二女兒?」百里流年默然低頭,好像是在哪裡聽說過。

百里樂人看出親爹疑惑,道:「就是菰晚風早年撿回的小丫頭,一直被養在園子里。

最近跑了出去,到現在還沒找回來。」

「你小子倒是挺清楚,又打的什麼歪主意?」經兒子提醒,百里流年想起,菰晚風確實還有一個女兒,講是某次游訪仙友撿到個小嬰兒,憐其身世凄苦,便收做義女。

此事經年以久,不提及還難以記起。

百里樂人悻悻一笑,避而不答,反問:「這不重要,現在是百里素鶴、拂清風匯合,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應對?」

「先靜等簾恨消息,餘下待其歸來再作決議。」見兒子有些失神,道:「沒事就下去吧,以後跟人家姑娘出去玩,別那麼冒冒失失跑回來,丟人。」

「嗯?爹,你不反對我跟勒勒?」聽到父親開口,百里樂人頓時眼睛發亮。老傢伙,終於想通了?

「她是她,她

爹是她爹,我還不至於糊塗到這樣。」

「嘻嘻嘻,爹,你是我親爹。」

「滾,沒個正形。」百里流年抄起鎮紙,起身趕人。

得了父親的允許,百里樂人哪兒還有勞什子的不快。

屁顛顛回到自己院里,打算給菰勒勒寫封纏綿綿的情書。最好是看完,骨頭都酥的扶不起那種。

開頭便是:親親勒勒,我的心肝兒……

他走後沒多久,簾恨回到在白蘋怒濤,其探回的消息與百里樂人並無出入。

百里流年面色漸染三分凝重,犀利的眼神讓人看了暗暗心驚。

倏然,他沉聲道:「清查府里細作之事,你繼續讓人去做。切記,要雷聲大雨點小。」

「是,主上可是有眉目?」

「七分的把握,他想斗,便斗。吾倒想知道,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前番令牌之事,需不需要……」

「不用,吾若料的不差,必是有人利用樂人做靶子。

深究無意,將府里守衛換成外松內緊,留個口子,引他們自己上鉤。」

「屬下明白,如果葉谷清風日後找上門討要說法?」

「那就給他個說法。」百里流年冷冷的一笑,只是說法,誰來說不都是說法。

簾恨深知其意,便先行下去安排諸事。

百里流年翻掌托出八卦玉台放在書案,重新鋪開紙張,提筆疾書。

少頃,投入玉台。

出乎意料,這次玉台吐出一封回信。

內容很簡單:兵圍葉谷。

隨即,收了玉台,燒了信。百里流年閃

出白蘋怒濤,讓簾恨點齊人馬,即刻奔赴維葉谷。

另一處,丁繆受命再次踏進雙煞門,也稱雙煞宮。

這回無他對接的,乃是秦漠。

雙煞門有個規矩,同一樁買賣不做第二次。凡再上門者,則由下面層層上報。

再由月使出面接洽,兩人一照面,心下便都有數。

丁繆道:「買賣繼續,條件略改。」

「哦?雙煞門雖未得手,但也折了幾條人命。貴主,想怎麼改?」

「價錢加倍,只圍不殺。」一抬手,成箱的金銀珠寶,把有來無回堂堆的滿滿當當。

「好說,雙煞門不問來由,貴主怎麼說,我們便怎麼做。」同樣是遞個眼神,讓下屬驗過,然後抬下去。

「告辭。」

「不送。」

丁繆走了幾步,忽的回身道:「傳聞雙煞門主神秘莫測,月使才是話事人。今日一見,果然不虛。」

「貴客繆贊,在下不過是聽命而行。世道傳言,當不得真。」秦漠含笑答道,讓下屬送客。

丁繆也笑了笑,然後隨雙煞門人轉出有來無回堂。

「你們看好門內,無事不要打擾我。」說罷,秦漠離開。

門人應下,兢兢業業值守。

回到小大宮,弦歌月百無聊奈躺在滴水檐下飲酒。白色的寢衣半拉敞開,露出精壯的肌肉。

再陽光的折射下,顯得頗有幾分慵懶。

順手斟了杯酒,擲給匆匆而來秦漠:「辦的如何?」

一腳踏過門檻的秦漠,疾閃如電,側身接住酒杯,穩穩的,

點滴未灑,飲下后,行到台階,脫了鞋子,走到弦歌月旁跪下道:「大魚換了要求。」

「哦?」弦歌月自地上坐起,端酒杯,湊到唇邊。

欲飲,卻停下。

「是,他們要求只圍不殺。價錢翻倍,屬下便作主答應了。」

「穩庄不陪的買賣,不賺白賺。」頓了頓,又道:「告訴他們都長個心眼,買賣雖好,有命才有用。」

「屬下曉得。」

「讓你查那個鬼女人,都查的如何?」對於被忘憂暗中陰了一事,他還是不能釋懷的。

如不是拂清風援手,他很有可能栽的無聲無息。以為自己耍了那女人一手,沒曾想被耍的是自己。

秦漠放下酒杯,道:「此女來歷,十分神秘。」

「嗯?」

「眼下我們所能查到的只有她出現在九曜樓后的一切,然再往前查,什麼都查不到。」

「查不到?」人的影,樹的皮。雁過會留聲,風過水有痕,怎會查不到?

「是,關於她出現,最多的說法就是她昏倒在九曜樓門前,被一枝春撿到,然後自願入樓,成為樓里的姑娘。」

「可有查查她最近的去向?」

秦漠執壺,替他滿上酒:「有,她為人很低調。

入樓之後,幾乎從未與人紅臉。連著樓里其他姑娘,都對她格外照顧。

外出皆有人同行,或赴恩客邀約,這些都是有據可查。」

這麼乾淨?弦歌月心下一緊,道:「他那些恩客……都怎樣?」

聞言,秦漠低頭,不敢與

之直視,猶猶豫豫道:「都……都挺好的。」

活蹦亂跳,夜夜當新郎都沒問題。

細細算下來,出事的只有您一個,其他的人都好得很。

話音剛落,弦歌月臉黑了大半,感情她就是奔著自己來的。

事實上,這檔子破事,也是事趕事湊巧。

忘憂初出世道,要練手。剛好,那天讓他趕上了。

事後,他要是當時識破就走,也沒多大的事。問題就出在他受了拂清風一頓打,又受了一枝春的嫌棄。

碰上忘憂要談心,聽她談口技。沒想到,此口技非彼口技。大意之下,險險栽在肚皮上。

雖得及時把住,但他機警,知曉隔壁有人窺看。就存了戲弄的心思,也是存心泄憤。

到這裡,事情就來了。

忘憂託身九曜樓,自稱平凡之人。實際上,她是經魔子調.教,陰山湖三邪打造的蠱人。

本身就是個大殺器,何況還是碰上對方有心出來練手。

也該他倒霉,不過他到底是幸運的。根基不俗,挨到拂清風發現。這擱別人,早就化成了骨頭渣滓。

秦漠言下之意,他自是心知肚明。然越是如此,越讓人生疑。

一個大活人,不會憑空出現。

而這女人做到了,過去一片空白。眼前,無半點縫隙可擊。

她不扎眼,不爭不搶,輕易攏得周遭眾人的好感。看似平平無奇,毫無修為。只是,慾海天內豈有凡夫?

唯一的解釋,藏拙。

「對了,你告訴他們,都給爺把下半

身管住。別他娘哪天死在肚皮上,怪爺沒提醒。」

「屬下謹記,那後面還要再查嗎?」

「查,盯緊她那些恩客就好。」他有預感,事情絕不簡單。

秦漠面露遲疑,道:「主子……」

「辦不到?」弦歌月聲色驟寒。

「有……點難。」

「把話說清楚。」他什麼時候養的人,廢成這德性?

「她那兒恩客太多,咱們怕是盯不過來。」都撒下去,大夥估摸得跑斷腿。

「笨。」

弦歌月起身,踹了秦漠一個踉蹌:「誰讓你全盯?挑幾個往來最密,剩下的……」

「咳……咳……屬下這就去辦,這就去。」說罷,捂著被揣的地方嬉皮笑臉跑了。

「滾犢子,爺都敢笑話了?啊?」

「不敢不敢,哎喲……」

「砸不死你?」弦歌月撿起剩下的酒杯還想再砸,但秦漠跑遠,於是悻悻的收回。

彎腰提酒壺,一支箭矢「嗖」的破空而至。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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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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