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長相依(大結局)
見回到屋裡,沒多久,齊礴就回來了。
「回來了?外翁找你什麼事兒啊?」初見一邊為齊礴解開腰帶,一邊問著,沒有注意他沉重的臉色。
為齊礴換上家居服,初見才抬頭看他,微微一訝,「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齊礴將初見抱在懷裡,有些粗魯地吻住她,初見突然感到唇上有些發疼,她推了推齊礴,不願意什麼都不知道就任由他發泄痛苦。
沒錯,她感覺到他心底似有痛苦的掙扎。
「到底怎麼了?」她擰緊眉,擔心地看著他。
齊礴爬了一下臉,吐了一口氣,「抱歉。」
初見心裡更加狐疑了,摟著他的腰坐在卧榻上,捧起他的臉,柔聲問道,「齊礴,我是你的妻子,對嗎?」
齊礴挑眉,點了點頭。
「那麼,你的煩惱和你的不開心,我也有責任去分擔,對嗎?」初見輕輕撫著他的臉,繼續溫柔地說著。
齊礴目光熠熠,瞬也不瞬地盯著初見,許久,才嘆了一聲,將她拉入懷中,啞聲道,「初見,這兩天西域的使者來齊寧國了,你知道的。」
初見將頭靠在他胸前,點了點頭,「嗯,皇上不是讓你陪著一起去接待西域的使者了么?」
齊礴收緊了手,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處,痛苦道,「皇上……皇上要賜婚與我,要我與西域公主成婚。」
初見一震,耳朵突然嗡嗡作響,好像再聽不進任何話了。
齊礴感到她的僵直,心裡更是痛苦,他抬起頭,大手如捧著珍寶似地捧著她的臉,「初見,我不會答應的,你放心。」
「可是……你不得不答應的,不是嗎?如果你拒絕了,那就是抗旨。」初見聲音都啞了,她終於明白他為什麼會那麼痛苦地吻她,因為連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齊礴眼神一凜,「就是抗旨,我也絕不會娶那什麼西域公主!」
初見摟住他的脖子,眼睛澀痛得厲害,「齊礴,如果真的不行……我,我不會介意的!」
「初見!」齊礴喝了一聲,拉下她的手,目光沉痛地看著她,目光沉痛地看著她,「求你,不要說這樣的話來委屈自己,那隻會讓我更痛。」
初見咬著唇,淚水簌簌掉了下來,「對不起,齊礴,對不起,我不說了,我不說了。」
齊礴粗糲的手指輕輕拭去她的淚水,嘆聲道,「別哭了,乖,不要哭了。」
初見哽咽道,「齊礴,皇上是不是故意要你娶西域公主的?」那皇帝在還是太子的時候就那麼討厭她,現在肯定是見不得她的生活幸福快樂,所以才要把齊礴推給別的女人。
「齊寧國和西域聯姻,這也是講和的一種方式。」齊礴皺著眉道,今日他便是與齊老太爺商議此事,皇上果然已經是不信任他了。
初見突然一愣,腦海里靈光一閃,「不對啊,齊礴,皇上到底在想什麼?你兵權還在手,這時候要你娶西域公主,難道就不怕你……不怕你和西域連成一線嗎?這皇帝到底是對你太過信任,還是根本是個……」昏君二字,初見沒有說出口,但眼底的意思很明白地傳達給了齊礴。
齊礴剛從西域回來的時候,想要上交兵權,可齊老太爺卻阻止齊礴,說要再過段時間再說,一拖便是一個月,如今卻想不到皇上會來這麼一招。
齊礴道,「我與老太爺也懷疑皇上此舉目的,怕不是賜婚這樣簡單。」
初見問道,「外翁的意思呢?」
齊礴看了她一眼,緊抿著唇不說話了。
「外翁要你娶了西域公主是不是?」初見哼聲問道。
「老太爺的意思是照著皇上的意思娶了,不過不去與這西域公主有什麼關係就好,只當是個擺設。」齊礴道。
初見捶了他一下,嬌聲叫道,「就是個擺設也不行,誰知道你會不會突然對她有了感情。」
齊礴忍不住笑道,「剛剛是誰還說不介意來著?」
初見瞪著他,「我那是隨便說說,你要真敢娶了那什麼西域公主,我立刻帶著兒子離開昀王府。」
齊礴大手一拍她小屁股,「不許胡說!」
初見吃痛叫了一聲,「你敢打我!」
齊礴咬了她的手背一下,然後很認真地說,「初見,不要隨便就說離開。」
初見嗔了他一眼,手揉了揉他的唇,輕聲道,「那現在怎麼辦?真的要抗旨嗎?」
齊礴皺起了眉頭,「我明日進宮去找皇上,讓他收回成命。」
「要是皇上不肯,非要你娶西域公主呢?」初見緊張問道。
齊礴苦笑,「皇上應該只是在試探,不是真的要我娶西域公主。」
初見嘆了一聲,「但願如此。」
……
馬車沿著青石大街一直往前行駛,玉雪苓一直面無表情,在經過行裳樓的時候,她突然臉色一變,叫了一聲停車。
裳樓外面,不知何時站滿了官府的士兵,店裡的綉娘和掌柜已經被趕了出來,裡面的東西也被封在箱子里,一箱又一箱地往外搬著。
玉雪苓推開圍觀的人群,抓住其中一名士兵,「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把我們店裡的東西封起來?」
那士兵斜眼看了玉雪苓一下,冷聲道,「這裳樓的衣裳有問題,官府要封鋪檢查。」
玉雪苓怔怔看著裳樓的大門吱呀一聲被關上了,兩個士兵貼上了封條,她覺得自己的前蹄也彷彿被封死了。
難道她真的會走投無路?
「雪苓,別擔心,會沒事兒的,我送你回玉家。」謝晚明若有所思看了那封條一眼,對玉雪苓輕聲說道。
玉雪苓全身已經沒了力氣了,她對謝晚明搖了搖頭,「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回玉家就行了。」
她還必須回去解釋,解釋為什麼裳樓會被封了。
這是玉雲生一輩子的心血,竟然就這樣毀了。
都是玉初見,都是她!
不是她的話,裳樓就不會這樣了。
對,沒錯,只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那賤人,父親就不會怪她了。
謝晚明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你自己小心。」
玉雪苓點了點頭,自己上了馬車,沒有再看謝晚明一眼,直接回了玉家。
進了門,玉雪苓看向緊閉著的瀚院,頓時失去了去見玉雲生的勇氣,看了看已經沉下來的天色,她想著,不如明天再說,反正玉雲生如今也算與世隔絕,今天是不會知道裳樓被封的事的。
她回到自己的屋裡,從櫚城回來之後,便一直住在暖園,這裡有霍子音的痕迹。
「陳姨娘呢?」她問著在幫她倒茶的丫環,沒讓她們點燈,黑暗中,她才能更加冷靜地思考問題。
「在懷春院呢,今天小少爺哭了一天,陳姨娘在屋裡陪著他。」那丫環輕聲回答,窗外微弱的光芒照著玉雪苓陰霾的雙眼,那丫環忍不住一陣輕顫。
「嗯,出去吧,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要進來。」玉雪苓輕聲交代著。
那丫環似得了解脫,急忙應聲,然後帶上門出去了。
最後的一縷光芒也消失了,今晚沒有月華,天上堆積了厚厚的一層雲。
她的手無力放在桌面,哐啷一聲,桌上的茶杯被掃蕩摔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她嚇了一跳,差點尖叫出聲,她喘了口氣,兩手交握著,許久才平復下來。
突然,她似聽到細碎的腳步聲,她驚栗轉頭,一張詭異猥瑣的臉猛地出現在她面前,她驚叫出來,「啊……啊……」
「閉嘴,臭婆娘,是我!」趙大山的聲音傳來,他伸手捂住玉雪苓的嘴,沒好氣地叫道。
玉雪苓瞠大眼,臉色血色全無,唇瓣也微微顫抖著,「你為什麼……為什麼會在這裡?」
趙磊山嘿嘿一笑,捏住玉雪苓的下巴,在她耳邊吹出濃濁的口氣,「我為什麼會在這裡?臭婆娘,我找了你多次了,你養著個小白臉以為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你是老子的女人,你還敢拿銀子去倒貼別的男人。」
玉雪苓吃痛地用力推開趙大山,「我高興與誰一起便與誰一起,與你何干,你給我滾。」
趙大山大笑出聲,「滾?老子現在就滾到那玉老爺屋裡,和他說了一切,我看你還能逍遙到什麼時候。」
這幾天他一直在找玉雪苓要銀子,可在玉家附近等了許多次都不曾見到她出現,後來才知道這賤人養了個男人在外頭,這陣子每天都是在那裡過夜,好像是故意避開他似的。
雖然他對這賤人是沒什麼感情可言,可這是他趙大山的女人,別的男人不能碰!
「你想去說什麼?」玉雪苓尖叫,她如今的末梢神經已經處於緊繃狀態,就要崩潰了。
趙大山嘿嘿一笑,一把扯過玉雪苓,把她按在桌子上,粗魯地撩起她的裙子,撕開她的褻褲,笑聲越來越淫穢張狂,「說什麼?你說我能去說什麼?」
她掙扎尖叫,被他一拳揮了過去,臉立刻腫了起來,眼前一陣陣發黑,下身傳來劇痛。
趙大山一邊狂笑,一邊盡情發泄自己的**。」你老還不知道你在上官家是如何勾引我,讓你生下上官家現在的嫡子,還不知道你如何串通我半路去劫殺他等和離的妻子,還不知道你是怎麼讓那明月來玉家,去勾引他,然後又設計害死給他兒子的吧,哈哈哈哈,你說,要是你老子知道了這些,還會把玉家繡房交給你嗎?不,玉家繡房早沒了,已經被封了,你老子肯定還不知道。」
「你這賤人,勾引我指使我的時候,就說得到玉家家產之後與我平分,如今你已經得到了,卻把我一腳踢了,養了別的男人,賤人。」
玉雪苓又被打了一掌,她全身都酸痛著,趙大山發泄完自己的**,將她用力一摔,摔落在地上,一腳狠狠地踩著她的手,「要不是,我母親怎麼會到齊殷手裡,你這該死的賤人。」
玉雪苓吐出一口血,突然大笑出來,「你以為我父親會相信你?我是他最相信疼愛的女兒,你只是個山賊,你去說,你現在就去找我父親,看他是相信你還是相信我?哈哈,我父親連他的嫡女都不相信,還會相信你?當初我摔倒玉初見去死,哭了兩下我父親就相信我了,你如今把我打成這樣,我父親是相信你還是相信我?」
趙大山冷哼一聲,「你心狠手辣,害妹殺弟,你老子是瞎了狗眼才會相信你。」
「我心狠手辣,你算什麼?你不就是一條被我利用的狗。」玉雪苓嘶叫道。
啦!趙大山又一掌過去,「我是狗,你就是被狗壓的妓女!」
「不許你說我是妓女,趙大山,你閉嘴!」玉雪苓瘋狂地撲了上去,揪著扯著趙大山的衣裳,竭力地叫著。
砰!大廳的門,猛然被踢開。
玉雪苓衣衫不整和趙大山糾纏在一起廝打的身影被外面明亮的燈火照亮,明滅的燭光中,玉雪苓看到她父親一臉震驚,痛心,絕望的神情。
玉雲生身後,站著臉色慘白的陳貞惠,周圍還有家裡的許多丫環和小廝,他們便是聽到玉雪苓屋裡有聲響,都以為是夜賊,操了傢伙便要來抓賊,卻不想聽到那樣精彩的對話。
「父……父親」玉雪苓喉頭生澀得發疼,好不容易才喊了一聲,然後哭著奔了過來,「救我,父親。」
玉雲生低頭,看著跪在他面前的玉雪苓,伸出手,摸著她的頭,眸色深幽,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只聽他低聲吩咐,「把那山賊打死,送去官府。」
他身後的小廝護院聽了,面面相覷,但一想起方才那山賊和玉雪苓的對話,馬上又心疼他們的夫人就是被這個山賊打死的,這仇,他們自是不能不報。
趙大山緊忙拉起褲子,大叫著,「玉老爺,是你的女兒要我去殺玉夫人的,不關我的事,是她……是她和她母親陳姨娘合謀的,還有你那兒子,也是他們下毒的,不關我的事。」
趙大山感到害怕了,這麼多人,他哪能逃得出去,不過他心裡想著,就是要死,他也要拉玉雪苓墊背。
玉雲生轉身,離開明園,腳步蹣跚,身影逐漸沒入黑暗之中,玉雪苓和陳貞惠看得心裡一點點地涼了起來。
對視一眼,陳貞惠扶起玉雪苓,跟了上去。
身後,趙大山的慘叫聲凄厲響起。
玉雲生來到秀和院,咿呀一聲,推開了菱形窗格的門,坐上了大廳的上首,目光幽幽地看著陳貞惠和玉雪苓走了進來。
幾個丫環已經把屋裡的燈都點燃了,低眉順耳地站在一旁,不敢出聲。
「老爺」陳貞惠小心翼翼地開口,眼神閃爍不定,她心跳如雪,就不知道玉雲生究竟有沒相信了那趙大山的話。
玉雲生沒有看陳貞惠,只是望向玉雪苓,低聲問道,「雪苓,你打算何時回上官家?」
玉雪苓心一跳,呼吸都有些困難,「父親,我……我就是想回去,那也要上官夫人讓我回去才行啊。」
「你在上官家當真沒有做錯事?」玉雲生再問。
玉雪苓看了陳貞惠一眼,指尖一片冰涼,「女兒……不知做錯什麼。」
玉雲生沉默,看著玉雪苓,目光陌生而冷漠。
他開口,聲音冷然,「若非你與他人通姦,上官夫人又怎會將你趕出上官家?」
玉雪苓猛地抬頭,泫然欲泣,一副委屈可憐的模樣,「父親,那趙大山說的話怎能相信,女兒根本不認識他,他是想要對女兒不軌,被女兒拒絕才血口噴人的。」
「你既然不認識又如何知道他叫趙大山?孌兒當真是被你所害,子恆亦是被你所殺,就連玉家繡房也敗在你手中,哈哈哈……我玉雲生究竟造了什麼孽,竟然相信你本性純良,疼愛你勝過嫡女,相信了你一次又一次,你竟是如此蛇蠍心腸,哈哈哈,是我害了孌兒,是我害了孌兒」
「父親,我沒有,我真的沒有!」玉雪苓跪著爬到玉雲生腳邊,抱著他的大腿痛哭著,玉雲生就是她最後一片浮萍,如果連玉雲生的庇蔭都失去了,那麼她真的完了。
「老爺,老爺……」陳貞惠也跪了下去,哭著叫道,「請您相信雪苓,她真的不會做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的。」
玉雲生一腳踢開玉雪苓,站了起來,又跌坐下去,心痛欲,他既想大哭一場,卻又哭不出眼淚來,往事歷歷,他想起自己如何對待初見,如何冷漠孌兒,那些過去,如灑了鹽的刀子,一刀一刀刺進他的心。
他竟然任由這麼兩個惡毒的女人欺凌了他的嫡女那麼多年。
「老爺……」陳貞惠已經不知該說什麼,她不曾見過玉雲生臉上這樣的表情,好像絕望得世上再無可戀,好像他的靈魂已經飄離了軀殼了。
「我待你們二人不薄,從不曾將你當是妾室,你不曾把你當庶女……我究竟還有什麼對不起你們母女?」玉雲生一手掩住酸澀的眼,啞聲問著她們母女。
陳貞惠緊咬著唇,她們心裡都很清楚,今晚是再怎麼解釋,玉雲生也不會再相信她們了。
「你的確待我們很好,可是你的好卻殘忍得每天都在折磨我,你知道嗎?」陳貞惠哭了出來,看著這個她愛了大半輩子,恨了大半輩子,最後終於背叛他的男人,她心裡所有的恨和怨,終於再也忍不住。
「你對我好,那是因為你心裡只有齊孌,你想要利用我來讓齊孌重視你,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何時是全心全意?你從來不曾認真看過我,你以為我稀罕這樣的好?」陳貞惠叫道,這麼多年來,每個晚上玉雲生睡在她身旁,喊的卻是齊孌的名字,誰能明白她心裡的恨和怨的?
她從來不曾擁有過這個男人!
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她都只有無盡的寂寞和凄涼。
玉雲生輕輕搖頭,「你該知足的,你只是一個丫環,我如此待你已經足矣。」
「哈,丫環?就因為我天生賤命,所以我活該忍受這些苦么?」陳貞惠站了走不,嘶聲叫道。
「母親,別說了。」玉雪苓拉住陳貞惠,阻止她繼續說下去,這個時候她們不能自亂陣腳,越暴露越多。
「你以為他今晚之後還會將你當女兒嗎?他心裡何時有我們?就算你為他費心了心思,他如今想的只有補償那齊孌和玉初見,哈,真恨當時殺齊孌的時候沒親眼看到,就不知她摔下山崖了可還有全屍。」陳貞惠的聲音已經接近竭斯底里,還有解恨的瘋狂。
玉雲生心一抽,雙手都忍不住抖了起來。
這時,幾個小廝和護院走了進來,對玉雲生道,「老爺,那山賊已經只剩下一口氣了,要將他如何處置?」
玉雲生嘴角抽了抽,聲音有些含糊,「把他押去官府。」
「是!」小廝應聲正要離去。
「等等」玉雲生突然出聲喚道,他站了起來,走路有些不正常,他走到玉雪苓面前,眼睛紅得驚人,「從今日起,你不再是我玉雲生的女兒,你是生是死,與玉家再無關係。」
「父親」玉雪苓聲沙,不敢相信玉雲生竟然就這樣相信了那趙大山的話,直接將她判了死刑。
玉雲生搖頭,對那些小廝道,「這嫂子指使山賊謀害夫人,在玉家繡房下毒害人,殺我幼兒,罪無可恕,將她一起送到官府,單憑官府定罪。」
陳貞惠和玉雪苓臉色一變,看向玉雲生。
「你要把我送去官府?」
「你要把雪苓送去官府?」
小廝們更是詫異,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做?
「父親,不要送我去官府!」玉雪苓嗚咽,求著玉雲生。
玉雲生揮開她的手,瞪向那些小廝,「還不把她拉去官府!」
小廝馬上回過神,過來押住玉雪苓雙臂。
玉雪苓奮力掙扎著,「父親,不要,我不要去官府,齊孌根本沒有死,她還活著,她和那個燕束都沒有死,父親,真的,這是玉初見跟我說,我不要去官府,我不要……」
什麼?
陳貞惠腳一軟,整個人癱在地上。
齊孌沒死?齊孌沒死?
「哈哈哈哈……」她大笑出聲,笑中帶淚。
原來,至始至終,她真的從來就沒有贏過齊孌。
玉雲生全身僵直,指尖顫抖得更厲害了,孌兒……
「把陳貞惠……杖斃了。」
……
巍巍峨峨的宮殿,在陽光下發出耀眼的金黃色光芒,彎彎轉轉,終於來到皇上的寢室。
不顧門前兩位宮人的阻攔,齊礴硬闖了進去。
剛登基不久的皇上端坐在書案后,看到齊礴進來,揚起笑意,「朕等你很久了。」
齊礴連行禮都不願了,直接把腰間的令牌解了下來,去到皇上前面,「皇上不必對我心存猜忌,這兵權我卸下了,請皇上讓那西域公主立刻離開昀王府。」
皇上挑眉,好整以暇的睨著齊礴,「西域公主美貌如花似玉,且性情溫煦,當你側妃有何不好?還是你的王妃善妒,不允你娶側妃?」
齊礴沉著臉,這幾天那西域公主被皇上送去他府中作客,已經讓初見不與他說話好幾日了,今天更是收拾了細軟,和他母親一起去了燕城,如果他再不解決這個西域公主,初見還不知什麼時候願意和他說話。
他以為皇上當初那個賜婚只是說說而已,都一個月過去了竟,也沒有下聖旨,就在他要鬆了口氣把兵權上交的時候,他竟然把西域公主送去他昀王府了,這皇上比他想象的還要狡猾!
皇上笑了出來,「你寧願不要兵權,也不娶西域公主?」
齊礴冷聲道,「皇上要和西域通婚保持友好關係,何不自己娶了西域公主,微臣若要娶了西域公主,只怕令皇上更加不安。」齊礴頓了頓,看了皇帝一眼,語氣軟了下來,他嘆了一聲,「皇上何必如此試探微臣,若是卧有二心,何須等到今日,臣有妻有兒,已無所求。」
「當真已無所求?」皇上微笑,眼底的猜疑漸漸散去。
齊礴沒好氣地道,「只求皇上將那西域公主快些請離臣的家裡。」
皇上大笑出聲,「礴,你永遠都是朕的兄弟。」
齊礴心裡嘆息,世間有幾人敢真的當自己是君王的兄弟?「皇上,臣永遠是您的臣弟。」
皇上將令牌底給齊礴,「這個,你收下吧。」
齊礴雙手作揖,「皇上,如今四海昇平,已無戰事,這令牌還是皇上收著妥當,將來若有需要微臣出戰的,微臣再領命出征。」
皇上含笑看著齊礴,點了點頭,「收下吧,朕若此時還不能信你,還能信何人,別再推了,再不啟程去追你的嬌妻乖兒,怕是要來不及了。」
齊礴對皇上一笑,將令牌重新結在腰間,心裡明白從此以後,皇上對自己是再無猜忌。
皇上是難得的明君,這點,早在九皇子要爭皇位的時候他就清楚了。
出了皇宮,齊礴回了昀王府打點好一切,便快馬加鞭往燕城的方向去了。
這初見分明自己想要去燕城探望她母親,非要說是他的錯,還慫恿了老夫人與她一同離開昀王府,等到了燕城,一定要好好懲罰她。
……
燕城,燕府,原先的西洲居,已經打通了隔開前院後院的圍牆,改名為燕府了。
「外翁,為什麼你也會在燕城?」初見瞪著那個在逗弄她兒子的老人家,心裡實在納悶得很。
齊老大爺抬頭看了她一眼,「你能在這裡,為何老夫就不能在這裡?」
初見跺腳,「你不在寧城,那皇上要是想對齊礴怎樣,那……那要怎麼辦?」
齊老大爺捏了捏曾孫的小臉蛋,笑道,「皇上還能對齊礴如何?」
「要是……要是皇上逼著齊礴娶了那西域公主呢?」初見叫道,她當初能走得那麼瀟洒就是想著反正寧城有外公翁在,皇上要是來強硬的,外翁和二舅父也能幫著,現在外翁卻比她先來了一步,正無比逍遙自在地逗弄著她兒子。
齊孌在一旁笑道,「齊礴已經啟程來燕城了,你再等多幾個時辰,說不定就見到他了。」
初見瞠大眼,「母親,您怎麼知道?」
齊孌笑道,「齊礴在啟程的時候便先讓人送了信來,叮囑你不要胡思亂想,皇上沒對他如何。」
初見臉一紅,咬著唇有些不好意思了。
「季老夫人還在休息嗎?」齊老大爺突然問道。
「已經讓人帶著回屋裡休息了,趕了一個多月的路,實在是累了。」齊孌回道。
「嗯,也好,休息個幾日,正好趕上孌兒和燕束的喜酒,哈哈,不錯不錯。」
齊孌嗔了老太爺一眼,牽著初見走出了屋子,慢慢地在灑滿細雪的花園中漫步,「初見,聽說……玉家出事了?」
初見有些遲疑地看了母親一眼,嘆道,「陳貞惠一個半月前被父親杖斃了,玉雪苓被送去官府,判了刑,父親他……過世了。」
齊孌腳步頓了一下,抬頭看著灰濛濛的天空,「過世了啊。」
初見點了點頭,卻沒有告訴齊孌,玉雲生是在杖斃了陳貞惠之後,將自己關在秀和院,一把火和秀和院一同化為灰燼,而那後來過繼的孩子,已經被玉家州長送回了原來的家裡,玉家的一切,也被族裡的長輩接手了,從此,再與她們母女沒有關係了!
齊孌和玉雲生的故事,早已經在從懸崖下得救之後,就結束了,不必再知道太多的結局。
「母親,你要和燕大叔成親了嗎?」初見開口轉移話題,不希望母親因為玉雲生而不開心。
齊孌微笑,眼底漾著幸福,輕輕點頭,「嗯。」
初見抱住她,「恭喜您,母親。」
齊孌笑了出來,拍了拍她的背,「玉雪苓後來如何了?」
初見一窘,表情有些躲閃,「還能如何,就惡人有惡報唄。」
齊孌幽幽一嘆,不再多問了,如今她只想和燕束過著平淡生活,寧城一切,已經與她無關了。
至於那玉雪苓的結局,在這漫長的歲月里,要忍受的,還有許多顛沛流離折磨。
玉雪苓在被官府定罪之後,關進牢獄,不過沒多久,不知為何又將她放了出來,她心裡仍有不甘,認為是上天待她不公平才會有此下場,幸好她早將一筆銀子存在銀號中,她打算先後買給謝晚明的莊子里換了衣服再去銀號拿銀子。
有了銀子,她便能東山再起了。
她來到那莊子,敲開了門,卻是不認識的莊家。
「哪來的乞丐瘋婆子,快滾。」
「這是我的宅子,該死的奴才,去把你們主子找來。」
「瘋婆子,我們主子不在。」
「我要見謝晚明,去叫他來見我。」
「我們主子不姓謝,是姓李的,謝公子在半個月前早將這宅子賣給我們主子了。」
玉雪苓失魂落魄地來到銀號,才發覺她銀號的銀子早被謝晚明捲走了。
她真的是一無所有的。
她捲縮在街尾角落,無措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她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啷……
不知誰給她扔了兩個銅錢,她愣了一下,拿起銅錢,看了看,「我不是乞丐,我不是乞丐……」
她輸了嗎?不,她沒輸,她還有兒子,對!沒錯,她兒子還是上官府的嫡子呢,哈哈哈……
當了十五年的乞丐,當她終於以為能讓她的親生兒子為她爭一口氣時,玉雪苓絕對沒有想過,她會死在她的兒子手中。
當然,這已經是后話了。
人,是知足常樂。
……
而彼時,梅開時節。
梅花紛飛,梅園,八角亭,依舊走調的琴音,娓娓裊音。
醇厚的笑聲溢了出來。
「是你要聽的,你還敢笑?是不是嫌棄了?」彈琴的是已然成了少女,卻依然嬌美絕艷的初見,而在她身後,抱著她的,當然是增添了不少中年魅力的齊礴了。
「不笑不笑,我都聽了這麼多年了,要是嫌棄早嫌棄了。」齊礴低頭,吻了吻她,這麼多年了,看著她,依然讓他心動。
初見笑了出來,回吻著他的唇,感受他的溫柔。
「初見」他在她耳邊低喃。
「嗯?」初見靠在他懷裡,聽著他健穩的心跳聲,覺得幸福,原來離自己如此之近。
「什麼是天使?」他問,這是壓在他心裡很多年的疑問。
初見一愣,然後眼角有些濕意,她在他懷裡轉身,啄了他的唇一下,捧著他的臉,溫柔低語,「天使,就是給我帶來幸福和安詳的人,而你,齊礴,就是我的天使。」
是的,齊礴,你就是我的救贖,是我穿越時空,跋涉了千山萬水尋找到的天使,是帶給我幸福和快樂,還有愛情的天使。
關於她的未婚夫和上司,她已經不介意了,也許,從一開始,她就不曾介意,她傷心的,只是他們破壞了她從小到大一直想要一個家的願望。
「齊礴,我愛你。」她說。
「嗯。」齊礴抱緊她,笑著,看著遠處他的兒子和女兒在摘梅花。
「你是不是應該禮尚往來,也說一聲我愛你?」
「嗯,好」
「齊礴,我不是要這個答案,我要你也說我愛你。」
「我知道,你愛我。」
「齊礴……」
「嗯」
「你要是不說,今晚就去和兒子一起睡」
「……」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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