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chapter 77

薄先生犧牲色/相的第二天，程曦就發現了那個小秘密。

他像往常一樣出去跑步，程曦在認真做著早餐，他鬧鐘響了，她過去關掉鬧鐘，然後，順其自然地，就看到了他手裡的微博界面。明晃晃地『薄霧君』三個大字，看得程曦差點扔掉鍋鏟。

到底怎麼回事啊，怎麼連自己男朋友都關注了這個薄霧君啊…

煩人！

程曦下意識地想替男票取消關注這個超級大毒舌，弄了幾分鐘，卻發現，好像有哪兒不對…

這好像不是遊覽界面，而是個人主頁界面吧？

所以？

程曦覺得自己要炸。

網路上最討厭的人，八字最不合的冤家，居然成了現實生活中最親密的男人…還有比這更狗血更操蛋的事兒嗎？

而且…薄先生這麼處心積慮，別有用心…看來，是早就已經知道了？

呵呵，很好。

跑步回來之後的薄言雙手背在身後，站在門口，略略調整了一下呼吸。

手機是他特意留在那兒的，鬧鐘也是事先設置好的。

他不曉得怎麼跟程曦交代自己曾毒舌過她的事實，乾脆就等她自己去發現，至於她待會兒是不是要鬧要發飆，全憑自己昨晚攢下的人品。

還沒等薄先生開門，大門猛地地從裡面被人推開。

程曦一臉冷漠地看著薄言。

「有什麼想說的？」

除了認錯，薄先生暫時還真沒有什麼其他想說的，但認錯什麼的，他又著實不在行，所以，他只好將藏在身後的一大捧玫瑰外加一大盒巧克力，齊齊送到了程曦跟前。

「人都有少不經事的時候，我相信你會原諒我的，對嗎？」薄先生特真誠地望著程曦。

老實說，程曦看著那鮮花巧克力，心裡其實是有那麼一點點高興的。

但她一直告誡自己，這個時候絕不能表現出來，一定要繃住，繃住！

只有姿勢放得高，不平等條約才能拿得狠！

程曦伸手抱過禮物，傲嬌地哼了一聲，隨後一轉身，將薄言甩在了門外。

原本應該甜蜜的早餐時光，小小的餐廳里，相對而坐的兩個人，今天卻分外沉默…

薄言向來就是一個不太愛說話的人，以前程曦總是嘰嘰喳喳那個，他雖然覺得吵，但從來不覺得煩。如今她不說話，他就不習慣了…

從來以為自己喜歡安靜，卻原來只是沒有遇到那個能讓自己耐下心，認真傾聽的人。

「今天院里要開會，我可能會晚點回家。」想了好半天，薄言才想到這樣一句開場白。

程曦喝了一口粥，嗯了一聲，繼續吃飯。

「那…等快結束我再給你打電話，最近有幾部你喜歡的電影上映，我們今晚去看看？」

程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喜歡什麼類型的？」

薄言不說話了，倒不是不知道程曦喜歡什麼…她看電影從來只看宣傳，不看口碑，不看票房，當然，就更不會計較什麼類型不類型了。

這會兒，她純屬沒事兒找事兒。

程曦喝完粥，扔下一句，「晚上我沒時間，得出去談工作，不一定回家，要看電影還是要幹嗎，隨便你。」說完，端著碗起身，直接進了廚房。

薄言頭疼得很什麼似的，到底是誰家的女人啊，心胸這樣小，脾氣這樣大？

他家的。

上班前，薄言沖著廚房喊了一聲，「我去上班了。」

回應他的，只有一陣乒乒乓乓的洗碗聲。

薄言站在門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看來，晚上還得好好哄。

聽到汽車引擎聲消失，程曦才從窗口探出半個腦袋，淺淺一笑。

她手中的，是薄先生送的巧克力，她剝開包裝紙，放在舌尖，巧克力那淡淡的苦味以及迷人的濃香瞬間盈滿程曦口腔。

其實，她哪裡有生薄先生的氣呢…

不過是恃寵生驕而已。

薄言並不知道程曦的小小心思…

沒有得到女朋友原諒，甚至連一次都不曾落過的早安吻都沒有得到的薄先生一整天精神都有些恍惚。

具體表現在，工作效率低下，心不在焉。

好幾次發獃，都被人抓了個正著。

不過，薄大神工作方式向來有別於常人，誰知道他是不是在邊發獃，邊冥想，張開眼睛，就攻克了又一世界難題呢？

中午，薄言興緻缺缺地去食堂吃飯。

打飯的阿姨忍不住酸酸地問了一句，「喲，今天薄博士女朋友沒送飯？」

自打程曦給薄言送飯，不單這第一院草不來食堂，連帶著那幾個小屁孩兒也不愛來吃飯了。

原因是，嘗過了那姑娘的手藝，他們覺得，這食堂里的飯菜瞬間就成了沒滋沒味的大白饅頭…

大白饅頭怎麼了，大白饅頭一年還得養活一大幫子人呢？就這些小年輕屁事兒多。

薄言沒搭話，面無表情地要了三兩飯，一塊豬扒，一些西蘭花炒蝦仁兒。

阿姨討了個沒趣，嘟囔了兩句，打了飯菜，一遞。

薄言挑了個靠窗的位置，是程曦喜歡的。她說，她喜歡邊吃飯，邊感受鳥語花香。

趙雲行端著飯盒，走了過來，不識趣地坐到了薄言對面，程曦的專屬位置。

「怎麼，程曦姐今天不過來？」

薄言拾起筷子吃飯，看了看那塊油膩膩地豬排，跟半生不熟的西蘭花，才陡然想起，這些菜都是程曦愛吃的。

她總吵著要減肥，要吃蔬菜要做成沙拉，可那些高脂肪高熱量的東西，她卻從來不拒絕。

「有點忙。」

薄言挑了一隻蝦仁放進嘴裡，原本應該鮮甜滑嫩的蝦仁，此刻味同嚼蠟。

趙雲行是傻子才看不出來，今天的薄師兄心情不好，狀態不佳，至於原因嘛…不問也知道。

「說的也是，怎麼說程曦都是知名編劇，天天來送飯，弄跟個小保姆似的。」

趙雲行原本的意思是，程曦工作也很忙，就算偶爾一天不來，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可話一說出口，味道就變了。

這安慰人的水平也是沒誰了。

薄言停下筷子，冷冷地看了趙雲行一眼，意思是，你從哪裡看出我奴役她了？

趙雲行知道自己踩到了地雷，立馬自覺地端起餐盤，「我想起來了，我好像還有點事兒沒處理完，得先走了，再見，師兄！」

趙雲行走後，又有一個不怕死的人坐了下來。

邱師兄。

坦白說，薄先生現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他，偏偏有些人還不自知…

「怎麼，跟小曦吵架了？」丘偉小聲問了一句，見薄言淡淡地沒有反應，又滿臉驚訝地道，「你該不會已經跟小曦坦白了吧，我難道沒有跟你說嗎，小曦是真的非常討厭你那個微博帳號嗎，你幹嘛傻乎乎地承認啊？能拖一天是一天，反正你說不說，我不說，估計她也猜不到的。」

呵呵，並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歡用隱瞞跟逃避來解決問題，好嗎？

不過這會兒，薄言完全不想搭理丘偉，只想趕緊吃完飯，走人。

「我聽她姐姐說啊，小曦從小就是個愛憎分明的姑娘，你可千萬別以為這是件小事，保不齊，她就因為這件小事，看透了你的本質，覺得你們倆三觀不合，然後就…」

還讓不讓人吃飯了！煩人…

還有，他自己的女朋友他很了解，根本不需要從別人那兒聽說，好么！

菜色不對，味道不對，什麼都不對。薄言索性放了筷子，扔下喋喋不休的丘偉，走了。

路過那棵古樟，微風習習，薄言彷彿忽地就看到了古樟下的程曦，正沖他溫柔地笑著…

不需要任何理由，薄言順其自然地掏出了手機，給程曦打了電話，電話響了幾聲，沒接。沒過幾秒，她的簡訊傳來。

——忙，有什麼事？

薄言不能判斷程曦此刻是真忙，還是單純地不想接他的電話。

他能理解程曦會生一會兒氣，但他不相信，她會真的因為這種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不再理他。

——沒什麼，就是有點想你了。

過了幾分鐘。

——哦。

哦，是什麼意思？是我知道了，還是，我收到了你的信息，但是對你說的話，一點都不相信？又或者，是別的含義？

薄言有點煩，但又不好再問程曦。

只好帶著一顆煩躁的心，繼續回辦公室工作。

他不知道，電話那頭的程曦跟梁眉抱著手機，已經笑成了一鍋粥。

晚上的會議開到了晚上八點，會議一結束，薄言第一時間告訴了程曦，可轉瞬，她就收到了程曦晚上不回家的決定。

她說她要在梁眉家討論劇情，估計結束時間會有點晚，所以，就不回家了。

無可辯解的理由，薄言平靜地掛了電話。

趙雲行親耳聽到薄言打的電話，也親眼看著薄言臉色一點落寞了下來。

有點心疼。

「薄師兄，不如我們去外面吃飯吧，好久沒…」

趙雲行話還沒說完，就接到了吳爽的電話…等他掛了電話，薄言早已經一個人走向了停車坪。

路過24小時便利店，薄言進去拿了一包泡麵，幾串肉丸，付賬的時候才想起程曦今天不回家，她喜歡吃的肉丸沒人吃。

收銀的小姑娘抬頭問，「先生，肉丸還要嗎？」

薄言頓了頓，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什麼場景，會最讓人感覺到寂寞？

是一推開門，原本應該熱鬧溫馨的家，冷鍋冷灶，黑燈瞎火，空無一人。

薄言站在門邊頓了三分鐘，才將購物袋放到一邊，伸手開燈。

開燈之後，更加孤單。

從來沒有過的孤單。

一個人環遊世界，一個人在實驗室里連續工作好幾天，都不曾感受過的孤單，在她離開之後，尤為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