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嗜血狂魔

柏小龍別彆扭扭填了表簽了字出來，賈佳琦提醒他：「小龍哥，我知道你其實挺倒霉的，這個事也不是經常會有嘛，再說畢竟給你開了1200元——不過下個月要是再不開張，可就只有600元了哦，再下個月要是還沒有……」

「明白明白，那小爺我就不幹了！」柏小龍沒好氣兒地問：「還有別的事兒嗎？沒事兒我回去了。」

「不等等咱經理呀？會還沒開完呢。」賈佳琦客套了一句。

「不等了，我也沒臉兒跟人家嘮啥。對了，上哪兒領錢？」柏小龍問。

「哦，這1200到了月底會直接打到你的銀行卡里。」

「怎麼的？今天還領不出來錢呀？」柏小龍火氣上涌。

「對啊，上班族的錢都是這麼開的呀。」賈佳琦理所當然地回他：「這可不像你自己開店，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柏小龍垂頭喪氣地出來，回頭看看，皇城總店裡的燈火也顯得不那麼明亮和善意了，人生第一次發薪，竟然是這個形式，令他百感交集。

「咱回吧，我餓了。」劉氫在旁邊很不合時宜地提醒他。

「好啊，打車，你付車錢。」

「為什麼竟然要貧道付車錢？我可是來陪你的。」劉氫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身上只帶夠了過來的車錢，我以為到了就能領錢了呢。」

劉氫冷笑：「那你可以刷卡呀。」

「我的銀行卡空的，三張信用卡也都刷爆了，怎麼樣吧。」

「你……」劉氫欲哭無淚，他現在身上也只有幾塊錢，看來倆人只能坐公交回去了。

夜影在高樓上斑駁閃爍，兩隻嗜血的猴形怪原本正各自在暗影里逡巡，此刻猛然嗅到了什麼似的，不約而同飛快地沖著17樓的陰面爬過來，肩膀擠著肩膀，毛茸茸的頭湊在一起，兩雙賊眼餓刀刀地看著陽台窗里的情形……

燈亮了，王姐、黃哥進了房間，一邊嘮著閑嗑，一邊把盒飯包裝打開，各佔了個桌面，吃了起來。

房間里一時飯香四溢。

「好香呀！你們吃什麼呢？」美美從牆洞里探出頭，贊了一句。

「你這孩子哪來的？」黃哥一看是個美妞，多瞅了兩眼。

「嚇我一跳！」王姐乜斜了她一眼，以為是高仙仙、沈小護她們一起直播的呢，繼續低下頭吃飯。

「你們好香呀，是特地來饞我的嗎？」美美一副垂涎欲滴的饞相。

「她們那邊還有呢，你自己取一份去唄。」王姐特別煩她。

「她們那可能沒有啦，過來跟我一起吃啊？」黃哥逗她。

「我困在牆洞里過不去呀，卡著呢。」美美好像還把他的話當真了，伸出一隻胳膊：「叔，拽我一下唄。」

「切，行啊。」黃哥過去作勢要幫她出來，可手伸到要拽到美美的手時突然停了下來，「嘿！你再出來點呀，使勁！」

「真壞！」美美生氣了，臉色沉了下來。

黃哥嬉笑著剛要轉身，不料美美的胳膊突然伸長了好多，一下子拽住了他的手腕，鋒利的指甲抓破了他的皮膚，黃哥被拽得一個趔趄，回頭一看，只見美美目露凶光，嘴張得好大。

「救命啊！」黃哥不成聲地喊道。王姐也嚇壞了，傻了一下，下意識地過來拽著黃哥的另一邊的肩膀，想幫他掙脫。

倆人一個急勁，把美美從牆洞里拽了出來。

只見美美好看的頭和肩膀下面，是囫圇的一塊肉塊樣的東西，暗紅色的，很粗糙，她的一隻手還抓著黃哥的手腕，另一邊則是粗壯得多的長臂和爪子，肌肉虯結，皮膚像鷹爪的一樣覆蓋著鱗片般的硬皮。美美用爪子使勁一蹬地，整個躍了起來，然後狠狠砸在黃哥的後背上，爪子趁機狠狠扣住黃哥的后脖頸，制住了他。

王姐嚇得連滾帶爬地去要弄開房間的門逃出去。

但是，門開不開。

她殺豬般地嚎叫著，捶門求救，同時忍不住又看美美像猛禽一樣在已經委頓了的黃哥身上蹦了幾下，一邊調整著姿勢和重心，一邊用趾尖劃破了黃哥的頸動脈。

「嘿嘿。」她乾笑著低頭去吮吸熱汩汩的動脈血，喝了幾大口，突然又感覺到了點什麼，回頭狠狠地看去，跟趴在窗外流口水的兩個猴形怪的眼神相碰，那倆傢伙嚇得汗毛倒豎，一溜煙地逃散開去了。

可就是這一回頭的功夫，黃哥咽氣之前的心臟又搏動了一下，把一縷鮮血噴起老遠，濺在了門上。

門能開了。

王姐一下擰開了門，做夢一樣閃身出去，一念之間，反手就想鎖上門，只在這一瞬間，一股大力一下撞開了門，門的棱邊一下磕在王姐臉上，她一下懵軟了，就要倒下去。

「怎麼了呀？」高仙仙和沈小護在帳篷前（她倆沒敢真在帳篷里直播，而是把帳篷口當成了直播背景）還沒反應過來呢，這就是短短几十秒之內的事兒。沈小護摘下耳麥站了起來，高仙仙扭頭一看，只見玄關那邊黑影一閃，美美倏然從走廊深處躥了出來，用爪子死死抓著隨她擺弄的王姐的身子，另一隻胳膊挽住王姐的頭，張口就咬開了她太陽穴上的血管。

「噢。」美美怪笑一聲，低頭細品起王姐的血肉來，突然又好像感覺到了點什麼，抬頭狠狠地看去，跟正嚇傻在大廳里看著她啃人的兩個女主播的眼神相碰，那倆女孩嚇得魂飛天外，滋溜一聲鑽進了鬼帳篷里。

幾乎在高仙仙、沈小護鑽進帳篷的同時，房子里所有的燈都亮了，又滅了，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晦氣，真晦氣！」柏小龍叨咕著抱怨著，劉氫吃著洋蔥漢堡，倆人出了電梯，發現走廊一片昏暗，用手機手電筒一看，原來是保險絲熔斷導致了停電，很可能就是高仙仙直播，用電太猛，把電路燒壞了。

這下一身臭汗，連個澡恐怕又都洗不上了。

柏小龍把房門開了，跟劉氫一邊拌著嘴一邊從外邊進了屋，倆人都沒好氣，柏小龍按按玄關的頂燈開關，果然沒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