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後日來娶你
徐玉湖振振有詞:「無論如何我都是不會回去的。」
「阿姐真的沒騙你,已經有人來向阿姐提親了。」徐靈溪說著,有些尷尬地看了站在一旁的李淮南一眼:「李淮南你還認識嗎?他前日已經來我家下了聘,還給了我家一大錠銀子做聘禮。你不跟我回去,可就連你阿姐出嫁都瞧不著了。嫁人一輩子可就一次,你也不想阿姐我出嫁的時候家裡人都來不齊吧?」
徐玉湖的目光轉向李淮南,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好一會兒。
李淮南才悶悶地說了一句:「是,我們要成親了。」
「可村裡的人都說你是山匪,你能對我阿姐好嗎?」徐玉湖立即出聲問道,語氣也凶了幾分:「既然你向我阿姐提了親,就要待我阿姐好一輩子,要是敢辜負我阿姐,我一定不饒你。」
玉湖那稚嫩的臉龐上露出和她年齡極其不相配的凶樣,倒顯出了幾分可愛,也讓徐靈溪覺得心裡暖絲絲的。
「好了,別鬧了,快和阿姐回去吧。阿姐這就去幫你交贖金。」徐靈溪笑著拍了拍徐玉湖的肩膀,以為玉湖已經被她講通了。
「不,阿姐,我不回去。」誰知道,玉湖卻一點也沒有要回去的意思。
「你!」徐靈溪氣急。
「阿姐,你先回去吧。」玉湖慢慢地道:「你的擔心我都知道,可是小姐待我很好,留在府里是我自己的決定,阿姐你就不要再勸我了。」
徐靈溪還想再說,可玉湖神色堅決。
她內心動蕩,卻也明白了。玉湖不止是為了她,也是為了整個徐家。她自賣為奴,也是想為本就貧困的徐家減少些負擔。玉湖年紀雖小,心裡卻很通透,早早地就為整個徐家做起了打算。
這一家人雖然過得不好,心裡卻都溫柔得很。她能有這樣一群家人,實在是她的福分。
徐靈溪明白了玉湖的選擇,也就不再相勸,拉著李淮南一起走了。
「今天謝謝你了。」想到李淮南剛剛出手相護,回去的路上,徐靈溪小聲地道了一句謝。
「我已經說過了,我們馬上就要成親了,不用那麼客氣。」李淮南沉著聲音說道。
兩句話說完,兩人便沒了交談,可徐靈溪的心情卻不是很好。畢竟玉湖再怎麼樣也是入了奴籍給別人當下人去了,她這心裡總不是滋味。
姐姐馬上要出嫁了,妹妹卻為了這個家自賣為奴……
「要不要我去那劉府幫你問問贖金。」李淮南在一旁忽然開口道。
徐靈溪抬起頭,聽懂了他話里的意思,卻只是搖了搖頭:「不用了,小妹有她自己的主意,我雖是她的姐姐,可卻沒那個權利左右她的人生。一個人一輩子要走什麼樣的路那得看她自己怎麼選,就算是親人也不能替她做主。」
徐靈溪一點也沒意識到。這個時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的命運,大多都是像無根的浮萍一般,由不得自己做主的。
李淮南一向不善言辭,徐靈溪這一番出格的言辭,在他的心裡掀起了一絲漣漪。但最終,他也只是默默聽著,什麼也沒說。
等兩個人走回村裡的時候,已經將近傍晚了,夕陽將他們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徐靈溪看著餘輝下的村莊,釋然地鬆了口氣。
可她放鬆下來的模樣落到李淮南的眼裡,卻像是蒙上了層淡淡的傷悲一般。
「那個……」到了兩人要分別的時候的時候,徐靈溪又想著再道一次謝。但想到他說過的「不用客氣」的話,她便真的沒有和他客氣,只是笑著說了一句:「天色不早了,你回去注意安全。」
說完,她便轉過身往自家走去。
天邊的斜陽往她的身上鋪灑著淡淡的的光輝,晚風吹起她的裙擺。李淮南站在她的身後,看著她瘦小的身子被那單薄的衣裳裹著,垂了垂眸,忽然出聲喊道。
「徐靈溪。」
他第一次完整地喊出她的名字。
徐靈溪渾身一顫,頓住了腳步回過頭看她。
恰好起了一陣微風,她便自然地伸手將那鬢角亂了的那縷碎發別到了耳後,纖纖玉指猶如白玉。
「怎麼了?李淮南?」她也是第一次,完整地叫他的名字。
殊不知,在李淮南的眼裡,此時此刻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是那麼的鮮活靈動。
「我,不是山匪。」李淮南想說的明明不是這句。他是想給她承諾的,承諾會對她好,承諾會和她相濡以沫共度此生的。可是話到嘴邊,不知怎麼地就變了味道。
可能對待感情,他就是學不會那麼直白吧。
徐靈溪聽到他那有些笨拙的言辭,倒是露出了個輕快地笑容:「我知道啊,天底下那有你這樣白給他人錢財的山匪呢?況且,若天下真有你這麼好看的山匪,我也願意給你當壓寨夫人。」
說完了這句,徐靈溪盈盈一笑,也不走人,反而肆無忌憚地看著李淮南。
左右也是調.戲過了,這麼好看的人,不如再看兩眼。
這回倒輪到李淮南發愣了。好看?這樣的詞,真是用來形容一個男子的嗎?
「天色晚了,你快些回去吧。」徐靈溪敲夠了,便笑著對他說道。與李淮南接觸了兩番之後,她發現在李淮南並不像傳言中的那般,是個兇惡的山匪。相反的是,在他那副挺拔的身材之下,倒是有個柔軟的心。
李淮南聽了徐靈溪的話,回過神來,和她告了別,便慢慢地走遠了。
徐靈溪站在原地看著他,越發地覺得他更像是個溫潤如玉的少年。忽地,李淮南又回過了頭去看她。
「後日,我來娶你。」簡短的一句話,卻有千斤的分量。徐靈溪從未見過有哪個人的眼睛,能比他的更加澄澈,讓她沒理由地就覺得可以相信他。
徐靈溪會心一笑,朝他揮了揮手:「知道了,我等你。」
兩人背道而馳,可心上,卻是在相互靠近的。
回到了家,徐家父兄還在田裡勞作,沒有回來,只有劉桂芬一個人在院里拾掇。
徐靈溪將自己今天見玉湖的事情說了個大概。
聽到玉湖不願回家,劉桂芬又是一陣哀嘆,可能是這幾日流的淚太多了,這會兒劉桂芬倒是哭也哭不出了,只是那張臉可比哭還要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