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104章

秦卿卿心中一駭,面上拚命克制住了,坐正身體道:「瞞不過大小姐聰慧的眼睛,妾確實探到一條消息,是關於蘭春月的,不過,妾的事......」面露苦楚,看著蘭九天。

「說!」

「妾想請大小姐拜求大太太將琴兒收在名下,如此,妾便幫你除掉蘭春月腹里的胎兒!」秦卿卿一咬牙說道。

腹里的...胎兒?蘭春月懷了身孕了。

秦卿卿緊張地盯著蘭九天,盼著她能興奮,能有所動,可她失望了。

對面的少女,安安穩穩地坐在椅子上,只是眉頭輕擰,看不出表情。

她不淡定了,這個消息不值當么?

她不知道的是,蘭九天對旦王心死,又怎麼會在意有關旦王的一切的事情,包括蘭春月,也只是歸類於旦王的一點事情而已。

「原來你一直想的是這個,讓我母親收養蘭琴。」蘭九天忽地說道。

秦卿卿緊張的站起來,捏著帕子說道:「不,不能說收養,就勞煩大太太庇護一二,待他日妾翻了身,再...不敢勞煩太太......」

蘭九天閉閉眼睛,復又張開,嘆道:「罷了,蘭琴是我妹妹,你呢,拳拳母親的心,也不是壞事,這樣吧,我承諾你,要是崔青不受控制,我便去求母親收養蘭琴。」

「好!」秦卿卿雙目大張,來了精神,「那,那蘭春月的事......」

蘭九天站起身,往門口走去,輕飄飄的話語飄落出塵:「她的事,與我無關。」

廳門打開,纖影一閃,融入天邊的晚霞里。

秦卿卿惶然走出致遠廳,對著遠去的迤邐背影,有種無力感,大小姐要的到底是什麼呢?

霍府。

六子帶回來的消息足足讓霍太醫愣怔了好大一會兒,手裡拿著針,獃獃豎立在假人面前。

「老爺?」六子探頭喚道。

「哦,那個,那小子怎麼還沒來?」霍太醫怔然問道。

「老爺,您忘了,焱少爺每日過了飯時很久才來。」

「喔,你跟廚房說說,不要怕花銀子,備上等宵夜侯著。」霍太醫吩咐。

「是。」

及近午夜,廚房的人守在燉煮高湯的爐灶前打瞌睡良久,終於等到上湯的吩咐。忙不迭盛裝在罐子里端去老太醫的書房。

書房裡,頗有些沉悶,兩個年輕人並霍太醫均悶聲不語。

高湯端上桌,六子擺好碗筷,便退出去了。

霍太醫拖拉著鞋,走到桌旁,掀開罐子,盛一碗出來,微躬身侯在一旁。

高湯的香氣盈然四溢。

蘭岳咽口唾沫,施施然走到桌旁,伸手要去端碗。

「打住,這碗是燁少爺的。」霍太醫出言制止。

蘭岳瞅瞅桌子上另一個空碗,吃驚道:「老太醫,你給這小子盛了,不給我盛?」

霍太醫白他一眼,並不搭理他。

「好好好,倚老賣老。燁炎,還不快過來喝湯,這都有人伺候,比本少爺譜還大。」蘭岳嘟囔道。

「小子,小心你的言語!」霍太醫輕斥一聲,仍束手躬身,侯在一旁等著燁焱。

蘭岳瞪了半天眼珠,自是沒趣,取了座位坐下,兩肘搭在桌上,揪著頭髮。

簡榻上,默不作聲的燁炎抬起頭來,眉宇微沉,啞聲說道:「明日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你回府去吧。」

「你要去哪?」蘭岳睜目問道。

「民饗糧店那邊你常去著點,就算,就算令妹出嫁了,也定要替她完成毒身之仇。」燁焱緩緩說道。

蘭岳皺皺眉頭:「你這口氣不對啊,你不是挺關心我妹的么,怎麼現在要撂挑子?」

「我沒撂挑子!」燁焱忽而皺眉,瞥一眼蘭岳,說道:「就出去幾日,順帶查訪一些事,儘快回來,你回府去照應。」

「我照應什麼,我又改變不了聖旨。」蘭岳嘟囔一句,自掀開罐子,盛出湯來吧嗒吧嗒喝起來。

霍太醫瞪他一眼,親自端起湯碗,遞到燁焱面前,說道:「趁熱喝了吧,自己出門要小心。」

燁焱只「嗯」了一聲,接過碗來一飲而盡,長身站起,眸光如夜之深海,靜水流深,「我走了。」

話語畢,墨袍舞動,長身已掠出房門。

「哎!你——!」

蘭岳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燁焱便消失在夜空里。

「怎麼急成這樣,說走就走的,火燒了屁股?」

「怕真是被火燒了一樣啊。」霍太醫捋捋鬍子。

「老太醫,幹什麼說話神神秘秘?你又知道什麼了?」蘭岳沒好氣問道。

「唉......」霍太醫卻嘆一口氣,沒有回話。

「一個一個神經!」蘭岳低聲嘟囔一句,無可奈何,收拾了東西,到霍府客房睡了。

街上業已宵禁,並無星辰。

燁炎沿路徐行,信步。

墨色衣袍與天地渾然一體。

漸漸走至黛青岔脊高牆,林木扶疏,冠影扶搖。

林木之間,昭昌侯府祠堂隱在其中。

劍眉微擰,眸光閃爍,長身縱起,躍上高牆,身形若大鵬展翅,一路往錦鯉池掠去。

錦鯉池南面一路之隔便是瀲芳館,致遠廳內燈燭高亮,映照在羅漢榻上一圍毯而坐的少女身上,紅衣瀲灧,墨發垂肩,螓首微垂,脖頸畫出優美的曲線,神色淡淡然,看著手上捧著的書本。

一切,靜謐而美好。

隱在樹冠中的眸光,靜靜看著她,濃眉下一雙俊目慢慢眯起,溢出水漾柔光。

輕風乍起,寒葉沙沙。

屋內的少女忽然抬起頭,向他隱身的地方看來。

燁焱一驚,收起袍袖,幾個旋身出了侯府。

長街寂寥,竟無一行人,胡亂走一陣,鼻間陣陣酒香隨風送來,抬眉看去,身旁一酒肆近在咫尺。

「人道杜康頗能解憂,何不試試?」少年低語,嘴角邪邪勾起。

翻進酒肆,神不知鬼不覺捲走一壇酒。

撤出,長身掠動,不多時,已身在曠野中。

長風漫漫,席捲過曠野無垠,天地之間,一人孑然而立。

酒罈壇封「砰」地彈開,大掌舉起罈子仰頭便灌。

咕咚咕咚,一陣牛飲,揚手扔了罈子,俊逸的臉龐光彩大盛,仰頭沖著長天,一聲長嘯!

袍袖烈烈,其身如岳,禹禹而行,漸融入蒼莽天地。

……

夜沉如墨,自不乏獨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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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歸之鳳唳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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