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千幻萬象
宋禎、顧盛、曹雲鶴、姚雄鎮四人穿過薄膜漣漪，進入閣樓之內，視線所及之處全是繪滿各種風景或是人物的屏風，四周牆壁之上也懸挂著一幅幅畫卷。
一位束髮少年身穿道袍立在堂中，「崔師在樓上觀瀑，請跟我來。」
宋禎拱手一禮，笑道，「有勞師兄了。」
少年擺手道，「我當不得師兄的稱呼，你是崔師弟子，我只是他繪出的畫卷上的一個墨人而已。
你喚我墨香即可，這是崔師為我取的名字。」
墨人！
聽到墨香此言，宋禎心中一動。
墨人不是只有在千里江山圖中才存在，怎麼崔師在千里江山圖之外，竟然也能夠繪出墨人！
不過想想崔師的另一身份，身為千里江山圖坐鎮北荒的大儒，而且本身精於丹青之術，能夠從千里江山圖中領悟出繪出墨人之術，也不足為奇。
跟著墨香來到閣樓二樓，便見到一身月白道袍的身影端坐在瀑布之前。
一道薄膜隔在他身後，隔絕了瀑布震耳欲聾的聲音和水花，不過只是望著那水濺碎雪的情形，也知道瀑布的威力。
但道袍身影端坐瀑布前，連衣襟都沒有飄動一下。
「崔師，宋禎來了。」
墨香恭敬的稟告。
觀瀑的崔昊天回頭看了一眼幾人，然後起身，大袖招搖如謫仙，一手持筆，一手拖著一副空白的捲軸，「宋禎，可知為何帝君、祭酒要讓你拜我為師？」
「猜到一些。」
「說來。」
「先生本就擅丹青之術，又鎮守千里江山圖，而千里江山圖自稱小世界，與幻術有異曲同工之妙。我習得丹青之術，應該對幻術有所增益。」
「不錯。」
崔昊天把畫筆、捲軸隨手拋給墨香，頷首，笑了笑，「建元現存幻術僅有千幻界，但千百年來，卻無一人修成，你可知為何？」
「不知。」
「世間術法有難易之別，劍道號稱最難修鍊，但在劍道之上，還有一術更難修鍊，便是幻術。
你可知，幻術原本是仙術！
不過我人族步步登高，斬落天上百萬仙，天翻地覆后，千百年來，無人再能習得此術，此術便逐漸消失在時間長河裡。
期間無數人想要修習此術，皆毫無所獲。
我同樣也修習過，不過一樣不得其門而入，由此可見，修習幻術條件的苛刻。
而你僅憑天賦，便能製造出幻境，天賦千年難遇，所以帝君才會對你如此重視，妖都對你如臨大敵。
要知道，你修習千幻界大成，可化實為虛，化虛為實。
一念起，自成一方世界，一念滅，可天地傾覆。」
宋禎心中震蕩。
他一直知道幻術神秘且威力巨大，但怎麼也沒想到，幻術竟然是仙人之術，而且修習條件如此苛刻，連飛升境的崔浩天也修習不了。
不過隨即，又隱隱興奮和期待起來。
畢竟，那可是仙人之術啊！
生生滅滅，一念之間！
崔浩天大袖一展，拿起桌案上一冊厚厚的書籍扔給沉浸其中想象之中的宋禎，宋禎慌忙接過，「不要好高騖遠，想要修鍊千幻界至大成，你先把這本丹青論熟讀再說。
裡面講述了丹青之術的起源與發展，還有各位聖人、大儒對丹青的心得，對各種丹青的評論。
丹青之術是千幻界的基礎，你繪出的東西越多，你便對世界了解越多。
當你對世界的萬事萬物，有了具體印象，在你施展千幻界時，才能更具化虛為實的能力和傳神，令人難辨真偽，分不清是幻是真，才能一念生世界。」
「是，弟子一定熟讀。」
收斂心神，宋禎抱住沉甸甸的丹青論之書，恭敬回答。
崔昊天含笑望了他一眼，擺擺手，「行了，你且去吧。修行若有疑惑，直接來這裡找我。」
說完，崔昊天坐在案前，手持畫筆，在一副潔白如雪的宣紙上揮毫潑墨。
初驚河漢落，半灑雲天里！
繪的正是閣樓外那條如銀河卷落的瀑布。
「宋公子，這邊請。」
墨香輕輕低語一聲，在前引路。
宋禎、顧盛、曹雲鶴、姚雄鎮四人這才回過神來，忙跟著墨香下了閣樓。
幾人辭別了墨香，離開閣樓，漫步在大道上。
「榛子，我瞅瞅崔先生給你的書。」
顧盛從宋禎懷中抱過那本丹青論，翻開。
曹雲鶴、姚雄鎮兩人也探頭過來，想要看看作為仙術之基的丹青論到底有何厲害之處。
四人好奇的翻看，翻看許久，不禁面面相覷。
顧盛把丹青論扔回宋禎懷中，宋禎連忙雙手接住，十分沉重。
顧盛搖頭晃腦，一副想不通的樣子，「本以為是本奇書，可我怎麼看這都是一本普普通通的論丹青之術的書啊？」
曹雲鶴、姚雄鎮兩人皆有同感，齊齊點頭。
宋禎剛才雖顧盛三人一起觀看了丹青論。
書里如崔先生所說，全部是各位聖人、大儒對繪畫的點評與心得，有傳神之說，有六法的闡述，諸如此類的技法。
不過全部是丹青之術，沒有一點關於修鍊上面的東西。
他想了想，道，「這些都是磨鍊丹青之術的技法，等我掌握這些之後，與千幻界結合，以魂氣為墨施展，或許便是另一種樣子了。」
「那你以後豈不是日日都要讀書，繪畫？」
顧盛指了下宋禎懷中的丹青論，然後做了個繪畫的動作。
宋禎點頭，「那是自然。」
顧盛扶額，「以前你在盛文學宮就是書獃子，到了天魂館我以為你會有些改變，沒想到啊……你可真是本性難移！
咱們現在可是在天魂館，一里之外可就是京都了，那可是建元最繁華熱鬧的地方，好玩的東西太多了，你不去逛逛，就打算一直窩在天魂館讀書畫畫！」
宋禎把丹青論放進乾坤袋，撣了撣衣衫，輕咳了聲，「身為讀書人，自然以讀書為要，心無旁騖。」
他指著顧盛，一副訓斥的姿態，「你這種只想著出去玩耍的心態，要不得啊！」
顧盛嗤之以鼻，轉向曹雲鶴，「老曹，京都可算是你的地面，你有什麼安排？」
曹雲鶴沉吟一陣，道，「帶你們去一處飲酒的地方。」
「嘖，飲酒有什麼趣，不去！」
顧盛果斷拒絕。
曹雲鶴淡淡道，「花酒。」
「呦……這個可以！」
顧盛一把摟住曹雲鶴的肩頭，在他耳邊低語，而後發出嘿嘿的笑聲。
顧盛轉頭對宋禎道，「榛子，你不是要回去讀書繪畫，你自己回吧！」
「我不回！同為丹青院弟子，我有責任有義務看管你們，不讓你們做出出格之舉，所以我要跟你們一起去，監督你們！」
宋禎說的正氣凜然。
顧盛、曹雲鶴、姚雄鎮三人齊齊鄙夷。
宋禎不以為意，以心聲召喚了一聲師俊傑。
盞茶時間，師俊傑顯出獅鷲真身，托著青笙到了此處。
宋禎、顧盛、曹雲鶴、姚雄鎮四人躍到獅鷲背上，乘著獅鷲，從雙劍峰的萬里高空，直落一里之外的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