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俄羅斯沒有眼淚
俄羅斯是個怎樣的國家?
這個問題很多人都無法回答。他們的粗魯毋庸置疑,但他們有無比優雅的芭蕾。他們時常是強權硬漢的代表,但他們能創作出《伏爾加河畔的縴夫》這種充滿悲憫的畫作。就連奔赴殘酷的戰爭前線,他們都能高唱著浪漫的《喀秋莎》。
而俄羅斯的足球呢?
最新一期國際足聯排名,俄羅斯位於第七十位,克羅埃西亞位於第十七位。巨大的差距下,俄羅斯人經歷了領先,被扳平,在加時賽被反超的大起大落後,竟然還能在最後關頭起死回生,用一粒頭槌將自己拖進了點球大戰。
他們已經儘力了。但最後,他們還是不得不為他們用腳譜寫的長詩構想一個結尾。
拉基蒂奇罰進了本場比賽最後一枚點球,克羅埃西亞女總統在貴賓席上扭腰起舞,不知道此時她有沒有想起某位遠在德國的女性。曾經,那位喜歡用維也納香腸蘸豆瓣醬的女人,才是世界盃看台上最亮眼的秀色。
可惜啊可惜,勒夫太不給面子了。不過要用目光投票的話,林渡對這兩位都不關心。他更喜歡看克羅埃西亞和俄羅斯普通的女球迷,所以這個結果無疑是最好的。克羅埃西亞的女球迷不用跟隨球隊提前回家,俄羅斯的女球迷作為東道主,接下來肯定也會繼續出現在看台上。
「Winandwin!」林渡打著響指說道。
「你說什麼?」在失意的俄羅斯球迷唱起的《喀秋莎》中,林渡最關心的一位女球迷再次悲從中來,哭得讓人心酸。
林渡當然不敢如實相告,做出悲傷的表情說道:「Wherewego?」
他們的確該走了,不然滿大街被發泄悲憤的俄羅斯球迷佔領,他們今晚可能只能唱《今夜無人入眠》了。
八強賽最後一場比賽結束,葉家榮所料不差,果然又誕生了一支四強球隊。而此時,世界盃也來到了最後階段。
第二天醒來,何筱覺得今後的比賽沒什麼看點了。
「四支球隊排列組合般貢獻四場比賽,看都看煩啦!」何筱抱怨。
的確容易煩,先是法國和比利時打一場,然後是英格蘭和克羅埃西亞打一場,接著兩場的失敗者打三四名決賽,兩場的勝者打決賽。所以,未來四場比賽他們能看的只有這四支歐洲球隊。
「那不如咱倆提前回家吧。」林渡提議。
葉家兄弟聽后,臉上都起了點變化,看向何筱的目光中,似乎有期盼也有挽留。
「我不走,我就要看。」這個時候誰走誰傻,何筱當然不想做傻子。
就如一場電影馬上要到最後十幾分鐘,即使提前猜中了結局,也會憋著生理需求守到片尾字幕出現一樣,就算知道誰會是最後的冠軍,也不想錯過這個過程。
「胡說!」何筱怒斥林渡對葉家兄弟的解釋,「那你來說說,最後的冠軍會花落誰家?」
林渡不敢說。踩著阿根廷和烏拉圭屍體而來的法國似乎成色要光鮮許多,但比利時逆轉日本踏扁巴西同樣不遑多讓。
這麼看來,下半區的克羅埃西亞和英格蘭似乎要弱小一些。但克羅埃西亞連續兩輪趟過點球大戰,瘋狂黑馬的硬朗命格顯露無遺。英格蘭就不說了,此時誰敢輕視他們,三獅一巴掌拍過來就得被拍掉半條命。
「就知道你不敢說。」何筱居然有種諸葛軍師的氣定神閑,「還沒別人球員有骨氣,蘇巴西奇明確表示,如果最後能和法國相遇,將是一次美妙的體驗。」
「英格蘭和比利時球員沒公布表示認可?」
「他們認可幹嘛?」
「法國和克羅埃西亞去聖彼得堡相遇了,英格蘭和比利時不就只能進最後的決賽,在莫斯科的盧日尼基體育場相遇了?」
「你……」何筱氣得翻了個白眼,跑去幫葉家榮弄燒烤了。
又是兩天空閑,四人沒著急去下個球場,決定在索契做休整。而他們現在就在索契海邊燒烤,當然是得到了許可那種。
「在國內旅遊和國外旅遊是兩種不同的概念。」廚藝為零的葉家耀躺在海灘上曬太陽,這時對林渡說。
林渡也躺下了,帶著墨鏡直視天空的太陽,問:「有什麼不同?」
「在國內去另一個城市,如果不進特產店,操著外地口音的遊客和當地的外來務工人員沒什麼兩樣,一點優越感也感受不到。而國外就不同了,排隊、吃飯、坐車……幾乎每一步都能享受到明星的待遇。」
「沒辦法,誰讓我們在俄羅斯算老外呢?在國內看老外,到了國外就得被當成老外。」
「你誤會了,我說的是媒體。」葉家耀悠悠的說了一句,林渡大驚爬起,遠處果然有中國面孔的記者端著相機在亂拍。
「算了。」林渡又仰頭躺倒:「由他們拍去吧。」
給自己同胞抹黑,媒體歷來都是急先鋒。真的假的,只要能將自己人批判一番,他們從來就不會手軟。
不過四人都胸懷坦蕩,對這種小插曲渾不在意。由此也可知葉家兄弟過往都過著何等苦逼的日子,作為國內某知名企業的董事長的兩位公子,他們居然都沒在媒體面前露過面。
如果是葉衛國保密工作做得好也就算了,實際上,和其他富家子弟換個電腦桌都能成新聞比起來,這兩位根本就沒有新聞工作者認識。
存在的意義是透明,也難怪這兩位都想成為繼承人了。
林渡正想著,何筱咯咯笑著,端了一盤成品過來:「阿渡,臭石頭,都過來嘗嘗。」
被叫到名字的兩個人想裝睡,從顏色上來看,何筱端過來的哪是燒烤,根本就是兩塊煤炭!
但在何筱明察秋毫的眼神中,任何小動作都是紙老虎。兩人學斯特林和德爾夫在瑞典禁區內讓球,都想把這個機會讓給對方。
「這不是有兩份嗎?正好一人一份。」何筱皺起了眉頭,眼看就要發怒。
林渡馬上偷偷的做了一個抓手腕的動作。葉家耀被逼無奈,只能硬著頭皮唱了一口。
隨著他的咀嚼,原本緊鎖的眉毛慢慢舒展,如同因為味蕾的覺醒,想起了黃昏下奔跑的青春般回味無窮。
「到你了阿渡。」何筱催道。
葉家耀雖然半天沒說話,但表情已經宣告這東西只是色和香不對,味道肯定還是很純正的。於是林渡放心大膽的咬了一口……
「呸!這根本就是烤木頭!也虧你吃得津津有味!」林渡邊吐邊罵。
葉家耀也邊吐邊罵:「你早點咬不行嗎?我含在嘴裡這麼久容易嗎?」
林渡吐得苦膽都快出來了,心中悔恨交加,他哪裡想得到葉家耀這種濃眉大眼的傢伙也會玩小心思。
何筱笑得直不起腰,「啪」的一聲倒在了沙灘上。
遠處的葉家榮不安的搓著手,看得出林渡等人對他做的東西不太滿意,他在思考如何改進燒烤的技術。
林渡最後向葉家榮給出了建議:「一邊待著去。」
接著林渡便油刷與孜然雙管齊下,同時用彈舌音惟妙惟肖的推銷自己的烤羊肉串。
何筱看著林渡熟練的動作,眼睛越睜越大,在聞到味道后,更是崇拜得雙眼紅心直冒,「阿渡,你一定是南翔畢業的!」
林渡差點將臉擱在烤架上。不過他並不在意,這兩所分別重科技外骨骼方向和重短器械操作的學校很多人都會搞錯。
「你聽過釜底抽薪沒?」林渡剝奪葉家榮的廚師身份后,將他趕得遠遠的,所以此時在烤架旁就剩他和何筱。
「什麼釜底抽薪?」何筱沒反應過來。
「明天你就知道了。」林渡笑得很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