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傻傻分不清楚

林渡讓何筱乖乖坐好。

他認為自己還不到需要太極大師來保護的地步，而且這也不是《虎膽龍威II》，誰敢在機艙內上演動作戲？

葉家榮也馬上表態：「何小姐別誤會，我對兩位沒有任何不敬的意思。倒是某些人……」他看向T恤男，「臭小子！還賴著幹什麼？這裡不歡迎你！趕緊滾開！」

「笑話！我葉家耀用得著看別人臉色？」T恤男說著，眼角掃過林渡，回身靠在前排，抱著胳膊閉目養神。

「嘿！你這驢脾氣改不掉了是吧？」葉家榮站起來，想越過座位將T恤男拖開。

「好了大叔，你就讓他坐那兒唄，又不礙你什麼事。」何筱也發覺兩人不是來找茬后，反而幫T恤男說話，「而且好巧啊，你叫葉家榮，他叫葉家耀，聽起來就像兩兄弟似的……啊！不會是真的吧！」

葉家榮蔫頭耷腦的坐下，一個勁的說家門不幸。葉家耀在前排又是一聲冷哼。

這可就有趣了。林渡是獨生子，沒體驗過兄弟姐妹那種血濃於水的親情。不過都說家醜不可外揚，這兩兄弟身上雖然皆有讓人厭惡的因素，但他們看起來應該家世不錯，怎麼會做出當眾撕破臉皮這等丟人的事？

何筱也是大惑不解：「好奇怪啊你們，我小時候做夢都想有個哥哥，還因此怪我媽不努力。不準笑！」何筱癟嘴看著林渡：「難道你小時候沒有讓你媽生個姐姐之類的奇怪要求嗎？」

這種事誰會記得？林渡當然不承認。何筱看他搖頭，孩子氣的把五官擠在一起，醜醜的，但讓人想一直看下去。

「阿渡很不老實哦。」何筱放棄了搞怪，苦口婆心的勸兩兄弟：「所以你們快向對方道歉吧。兄弟齊心，才能其利斷金！」

兩兄弟毫無反應。林渡知道原因，同樣的話對人的感化效果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減弱。比如《聖經》上說：有人打你的右臉,你把左臉送給他打。小時候還為這種善行所感動，大了后肯定是有人打了你的右臉，你不僅會將他左右臉打腫，說不定還會將他打得半身不遂。

是人就有七情六慾，就有喜怒哀樂，就連上帝他老人家也不例外，不然也不會因為亞當和夏娃偷了他的蘋果就把兩人趕出伊甸園。而在時間的碾壓中，這些情緒會慢慢凝成堅強的鐵盾，豈是一兩句雞湯就能刺破？

所以林渡的打算是袖手旁觀。不管是葉家耀還是葉家榮，在他心裡都只是兩個名字，和角色甲、角色乙並沒有區別。

何筱的熱情也漸漸被兩兄弟，或者還要加上漠不關心的林渡所撲滅，她窩在座位上生悶氣：「我也不管了！你們早晚有一天會後悔的。」

看來何筱這次氣得不輕，就連林渡想繼續挑起10年阿根廷相關的話題，都只得到一個白眼的回答。

看來女孩的心思的確不好猜。在你以為已經摸清對方性格的時候，她馬上就會打破常規讓你黔驢技窮。

就在這時，後排的葉家榮捅了捅林渡，聲音小得像蚊蚋：「林先生，可否借一步說話？」

林渡這才想起，葉家榮還有個掛在嘴邊的問題三番四次沒說出口。這讓他有點惱怒，先不說他和何筱之間的融洽氛圍因葉家榮的出現而僵化，一個大男人如此囁嚅也讓人受不了。而且，前排的葉家耀好像一直在關注後面的動靜，讓林渡有種困進了陷阱的感覺。

「你有話就明說吧。」林渡不擅長拒絕，也不想順葉家榮的意。

見林渡態度堅決，葉家榮似乎頗為糾結，但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林先生，這次世界盃上的黑馬，你看中哪支球隊？」

「哈？」林渡啼笑皆非，感覺自己被耍了。

葉家榮一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年的模樣，態度又神神秘秘，沒想到開口卻是這種問題。

並不是說問世界盃的黑馬很幼稚。作為全球頂尖賽事，奪冠熱門球隊的實力自然不容質疑，但因為國家隊往往寄託了整個國家的厚望，以及世界盃殘酷的賽程設置，很多不被看好的球隊會踢出讓人意外的成績。

這種冷門球隊的高光表現，也是世界盃引人矚目的另一個重要因素。比如98年的克羅埃西亞，金左腳達沃-蘇克帶領球隊神奇的獲得季軍，就一度讓中國大街小巷充斥著紅白格子衫。

問題在於，葉家榮在這個問題前做了許多讓人誤解的鋪墊，林渡甚至做好了舉報國家間諜的準備，結果等來的卻是一個老生常談的話題。

喜歡足球就放開討論嘛，何必弄得大家都神經兮兮的？

「黑馬的話……」林渡一時難以開口。對於大部分球迷來說，世界盃就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每一屆都會有新面孔出現，有時候猛然問起，除了老牌勁旅，連三十二支參賽隊伍都記不全，談何分析黑馬？

「呵呵！」沉默已久的何筱突然冷笑，「黑馬？我倒想問問，在你心中到底什麼樣的球隊才能算黑馬。」

何筱雖然語氣不善，林渡聽在耳中卻不亞於仙曲。他有點埋怨葉家榮了，為什麼不早點問這個問題？

「哈哈。」前排的葉家耀幸災樂禍的笑。

「我覺得黑馬……」

葉家榮還沒說完，就被何筱打斷了：「黑馬原指賽馬場上不被看好的馬匹，在比賽中跌破眾人眼鏡的成為最終勝者。所以，如果不奪冠就根本不配稱作黑馬，在世界盃的歷史中，這種情況從來沒有出現。而我也不認為這屆世界盃上會出現！討論完畢，謝謝。」

林渡立刻鼓掌，然後被何筱忿忿的瞪了一眼，放下手偃旗息鼓。

「說得好！」前排接著響起了掌聲，葉家耀鼓掌回頭，何筱舉手和他擊掌，期間還不無得意的瞥了一眼林渡。

自己這麼快就被打成異見派了？林渡暗暗搖頭，再次感慨女孩的心思捉摸不定。

「林先生，你的意見是……」葉家榮看來也知道何筱在針對他，便抱定林渡不放鬆。

「我的意見？」林渡被何筱狠狠的盯著，「我的意見當然也是一樣，要獲得冠軍才算黑馬。」何筱微微點頭，很滿意林渡現在的表現。

「不過……」葉家榮眉毛都快皺到一起了，聽到林渡說出這個轉折立刻眉開眼笑。而何筱的眼睛瞬間瞪圓，好像要用眼神在林渡身上戳個洞。

林渡就當沒看見兩人的表情變化，繼續說：「不過真要這麼嚴格，世界盃將會少很多有趣的話題。我個人認為，將表現優異的球隊當做黑馬並沒有錯。當然……」林渡再次轉折，「還是要符合兩點，一是不被看好，二是取得不錯的成績。」

葉家榮被繞得有點暈，拿出紙巾擦汗。何筱哼了一聲，表情稍微好看了點。林渡有點想問葉家榮要紙巾，要是何筱的氣一直不消，下飛機他就得趕往俄羅斯的醫院，也不知道俄羅斯的護士們會不會給自己輸伏特加。

「真是辛苦你啦阿渡。」何筱笑眯眯的遞了張濕巾給林渡，「那你說說，你認為哪支球隊會成為最大的黑馬？」

林渡擦汗，知道已經渡劫成功。「我能有什麼看法？塞爾維亞和塞內加爾的發音我還沒搞清楚呢，還是何總先說吧。」

何筱笑罵：「現在知道滑頭了？剛才怎麼不站我那邊？塞爾維亞是歐洲球隊，塞內加爾是非洲球隊，我不信你分不清。」

不是分不清，是不敢分清。打死林渡也不會將這句話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