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入內門
天星宗門規森嚴,外門弟子不得上山,外門執事上山也需得向柳旭請示,不然視為擅離職守,因此外門小比的結果也只有這些執事去傳遞給夜宇了。
雖說夜宇不過是一內門弟子,身份地位不如執事,但其身後有巨頭,這些外門執事自然願意交好夜宇了,甚至不惜放低身段,平輩論交。
寧羽奪得第一,夜鳴昏迷不醒的消息也有外門執事想去告訴夜宇,可他們卻找不到柳旭,如此一來即便是有心也不敢上山,不然犯了門規,難保不會受罰。
外門執事要找的柳旭此時正在寧羽的屋子裡,兩人相對而坐,神色皆是複雜無比。
最終還是柳旭打破了這份安靜,他大手一揮,兩人便被一層結界包圍,在裡面談話外面根本就聽不見。
「你小子好大的膽子啊,難道真的就不怕死嗎?」柳旭瞪著寧羽道。
雖然他的心裡也更傾向於讓寧羽奪得第一,但等到寧羽真得了第一,他反而有些擔心。
「長老,夜鳴的詭計你也能看的透,我不傷他,那受傷的就是我,而且絕對要比他現在的傷重的多。」寧羽兩手一攤,頗為無奈道。
「哼……雖說如此,但你不能傷他啊,他的慘樣要是讓夜宇知道,非扒了你的皮不可。」柳旭滿臉擔憂的看著寧羽,好不容易培養出一個好苗子,他可不願就此夭折。
「長老,我不傷夜鳴,您覺得他們就會放過我?」寧羽反問道。
柳旭神色一頓,接而搖頭苦笑,寧羽說的不錯,即便是沒有打傷夜鳴,夜宇依舊不會放過他,誰讓他搶了夜鳴的第一呢。
「外門小比本就公平競爭,夜宇以勢壓人我自不會屈服,他夜家雖勢大,但天星宗並非他夜家的,亦有和他們唱反調的人,我只要能和這些人取得聯繫,想來應該性命無憂。」寧羽還是說出了他的打算。
沒辦法,天星宗高層之間的關係他並不清楚,正好請柳旭指點一條明路。
「哎……你小子的如意算盤恐怕打錯了,執法堂是天星宗戰力所在,無論是對內還是對外的武力交涉都由執法堂出手,可以說整個天星宗最大的勢力就是執法堂,裡面的弟子也皆是精銳,你覺得如此勢力哪個長老敢與之抗衡?」柳旭嘆道。
寧羽聞言一愣,接著就滿臉苦澀道:「難道就真的沒人敢和夜家做對?」
柳旭也頗為落魄的點了點頭,隨即道:「夜鷹為人霸道,又實力強大,和他唱反調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蹤了,沒有一人例外,我也是因為和那些人中的一人相交莫逆,才被派到外門來的。」
「什麼?長老你也是因為夜鷹的原因才被派到外門的?」寧羽驚道,他還是頭一次聽說柳旭竟和夜家也有過衝突。
「哎,舊事不提也罷!」柳旭搖了搖頭,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
「難道就真的死路一條?」寧羽皺眉道,他頭一次為自己的衝動而感到後悔。
「實在不行你就跑吧,跑的遠遠的躲起來。」柳旭一咬牙開口道。
門派長老讓弟子逃離門派,這事往大了說就是煽動弟子叛逃,但他真的不願意一個有天賦的弟子死在強權下。
寧羽詫異的看著柳旭,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雖然逃離等同於叛出門派,但至少能保住性命,不然待在天星宗他早晚都得死在夜家人的手裡。
「咦……我怎麼忘了他?」柳旭忽然驚喜道。
寧羽聞言精神一振,滿臉急切的看著柳旭。
柳旭見狀緩緩開口道:「廢丹堂是天星宗最清閑的地方,門派丹草堂的弟子煉製失敗的廢丹都會送去那裡,只要你能加入廢丹堂,性命自然無憂,因為早年廢丹堂的堂主曾吊打夜鷹,這也是得罪夜鷹之後唯一一個還好好活著的人。」
「只要加入廢丹堂真的可以性命無憂?」寧羽激動道,雖然言語間有些不相信柳旭的意思,但關乎身家性命,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不錯,但廢丹堂的堂主性格古怪,脾性讓人捉摸不透,他會不會讓你進廢丹堂還是兩說呢,當然了,即便是不加入廢丹堂,只要你有辦法留在廢丹谷,並且足不出谷,夜鷹也拿你沒辦法。」柳旭繼續道。
寧羽聞言面色一喜,又追問了一些廢丹谷的事情,這才決定道:「就去廢丹谷,叛逃的罪名還是能不背就不背,不然去哪裡都沒人看得起。」
柳旭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沉吟一番,他便看著寧羽道:「小比之事瞞不了多久,保險起見,我現在就帶你去內門報到,省的橫生變故。」
「一切但憑長老吩咐。」寧羽鄭重的朝柳旭行了一禮,之前的些許不滿在這一刻也煙消雲散,有的只是感激。
柳旭沒有多說什麼,撤去結界后便消失在門口,他還要躲避那些打算給夜宇報信的執事呢,也只能先去上山的路口等寧羽了。
所幸寧羽的東西不多,草草的收拾了幾件衣服,便背著包袱走出了屋子。
一路上,那些弟子看著他竊竊私語,其中多數人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也有少數人眼中有著不忿和擔憂。
外門這麼多的弟子,居住的區域自然很大,寧羽一直走了小半個時辰才離開了外門弟子居住的區域。
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快三年的地方,接著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通往青煞峰頂的路有幾條,其中一條最寬大的路是接待外人的,天星宗弟子平日里是走另外一條路的。
這條路的位置寧羽知道,是在一處相對偏僻的地方,那裡有一大片竹林,平日里一些弟子解決紛爭也大都在此,當然這種紛爭中是不會死人的。
很快,寧羽就到了這片竹林,當初他也因為修鍊天賦不錯而被一些「老人」約來此處,最後的結果自然是他贏了,也是那時候開始,夜鳴對他的態度才越來越差,現在想來肯定是自己奪了對方的風頭。
「嗯?」寧羽忽然眉頭一皺,停在竹林外不願進去。
「何方鼠輩在此鬼鬼祟祟,若還不現行,別怪我不客氣!」寧羽看著竹林喝道,雖未見有人,但直覺告訴他竹林中一定有埋伏。
果不其然,他的話音剛落,從竹林各處便有幾人出現,帶頭的正是劉濤。
「寧羽,你好大的威風啊!」劉濤看著寧羽冷笑道。
他和這些人把夜鳴送回去之後就在竹林里藏著,在夜鳴沒有醒來或者夜宇沒來之前,他絕對不能讓寧羽上山,因為那樣的話寧羽的死他就看不到了。
劉濤竟然因為小比中寧羽讓他丟盡臉面而懷恨在心,想要親自參與到殺寧羽的事件中來。
一看是劉濤幾人寧羽頓時放下心來,對方一共五人,其中劉濤和另外一人是鍊氣五層的修為,剩下三人都是鍊氣四層,這般陣容對上雖有些麻煩,但也不是沒辦法解決。
「劉濤,你攔在這裡是何意思?」寧羽看著劉濤沉聲道,他的雙拳微握,雙腿微彎已經開始蓄力。
「什麼意思你自然知道,夜師兄被你打的昏迷不醒,你就想一走了之?我告訴你,夜師兄一天不醒過來你就一天別想去內門!」劉濤的眼中有著強烈的恨意,想到自己被寧羽踩在腳下顏面盡失,他的臉就一陣發燙,眼神也越發兇狠。
「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見真章吧!」寧羽冷哼一聲,隨即便雙腳一蹬,整個人如脫兔一般朝著劉濤奔去,人還未到已經發出一道風刃。
其實此處距離上山的路口不遠,只要他願意完全可以把柳旭喊來,但是他沒有,那樣的話就把柳旭也拉進了夜家的視線,那樣的事情他寧羽做不出來。
劉濤雖然想過寧羽會動手,但沒想過寧羽出手這麼乾脆,一言不合直接殺了過來。
眼看風刃就要打在自己的身上,劉濤面色一變,隨即從腰間抽出一把寒光粼粼的寶劍朝風刃斬去。
其他幾人也瞬間反應過來,有的揮拳打來,有的掐訣施展術法,也有人抽劍準備圍攻寧羽。
寧羽出手的時候將一切已經計算在內,因此他才毫不猶豫地施展了頗費靈力的風刃。
發出風刃之後他便不去理會劉濤,而是一個閃身到了另外一個鍊氣五層弟子的跟前,對方此時正在快速掐訣,從他漲紅的臉上可以看出這個術法的威力一定不小。
「劉師兄幫我攔住他!」那名弟子見寧羽朝自己殺來面色一變,對著劉濤道。
他施展的這個術法威力不俗,是他現在能施展的最強大的攻擊,只是施法的速度有些慢,而且不得打斷,不然靈力逆轉,受傷的會是他自己。
劉濤一劍打散了風刃,見寧羽朝另一人殺去,便追了上去,只是還沒走幾步又一道風刃又朝他激射而來,他有心想要躲過這個風刃,但想到後面的同伴,最終咬牙朝著風刃斬去。
寧羽冷笑一聲,眨眼間就到了那名鍊氣五層弟子的跟前,對方的頭頂有狂暴的靈氣凝聚,並且隱隱透出些許熱浪。
那名施法的弟子眼神一松,他的術法只剩最後一個法訣,一旦完成術法自成,然而很快他的眼神就變的慌亂,因為寧羽布滿靈力的拳頭已經貼在了他的胸口。
砰!
寧羽一拳打飛了那名施法的弟子,看著頭頂的靈氣又快速消散,他才微微的鬆了一口氣。
這時候再去看那名弟子,只見對方面色蒼白,嘴角含血,精神極度萎靡,一看就傷的不輕。
解決了一個人,寧羽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他看了一眼朝自己殺來的其餘四人,最終把目光鎖定了劉濤。
下一個就是你!
寧羽眼神一冷,隨即提起那名重傷的弟子跳進了竹林,竹林內障礙很多,無形之中就瓦解了四人的圍攻。
劉濤見狀也帶著其餘三人進入了竹林,只是林中的竹子很多,無論是視線還是行動都受到了限制,他只能和三人分開去追寧羽。
寧羽要的就是這個結果,四人分開之後他就有意放慢了速度,待到和劉濤不足三丈的時候,他猛然轉身把手裡提著那人朝著劉濤扔了過去。
劉濤本欲揮劍,見是自己的同伴,心裡暗罵寧羽無恥,同時收住了攻擊之勢,當然他也沒有去接那名受傷的弟子,而是一個閃身躲到了一邊,提防寧羽偷襲。
寧羽沒想到劉濤心這麼硬,要知道這片竹林中常年有人打鬥,滿地都是斷竹,一個不好那人就會被斷竹刺穿。
「啊!」
一聲慘叫頓時響徹竹林,寧羽看了看被自己拋出去的弟子,無力的擦了擦汗,那人竟真被斷竹穿體,所幸是在大腿,並不致命。
劉濤面色一變,眼中有些不忍,但他依舊沒去管那人,而是朝著寧羽殺去。
「來的好!」寧羽冷哼一聲,也沖了上去。
劉濤如此契而不舍激起了他的火氣,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好好教訓一頓劉濤,好讓他長長記性。
兩人交手數招,各自都受了些傷,那趕來的三名弟子本想加入圍攻,一看另外一人頓時大驚失色,竟然不顧劉濤,跑去救那人。
劉濤心中暗罵,正想讓幾人過來,哪知就這一個不留神,寧羽居然趁機發出一道風刃,也幸虧他發現的早,及時躲開,不然風刃就削掉了他的胳膊。
「寧羽……」劉濤看著寧羽咬牙切齒道,雖然胳膊保住了,但風刃擦著胳膊過,削掉了一大片肉,疼的他差點大叫出來。
「不用謝我,等會我再讓你更苗條一些!」寧羽嘿嘿一笑,再次撲殺過去。
受傷之後劉濤的攻擊越來越弱,不一會兒就狼狽的四處逃竄,寧羽則提著他的飛劍在後面猛追。
最終,劉濤被寧羽用自己的飛劍釘在了地上,這一劍是從他的肚子上穿透的,雖然傷勢很重,但性命無礙。
「你應該慶幸這是在門派!」寧羽冷冷的看了一眼劉濤,最終朝著竹林的另一頭走去,他擔心自己在留下會忍不住殺了劉濤。
約莫一柱香的功夫,寧羽到了路口,也看見了柳旭。
對方正老神在在的盤坐在一塊石頭上,看見他后,微微點頭,隨即一言不發的朝著山上走去。
柳旭沒有問,寧羽也沒有說,兩人就這樣沉默著朝山上走去。
天星宗外門弟子身份卑微只得居于山腳,可內門弟子卻全然不一樣,整座青煞峰除了寥寥幾處禁地,其他地方皆可自由出入。
而且居住也頗為自由,內門弟子可於青煞峰上自辟洞府,也可居住於門派修建的庭院之中,最主要的是內門弟子不用去完成諸多雜務。
「當然了,修鍊一途乃是用龐大的資源和天賦堆積起來的,內門弟子除了有限幾人,大多都不怎麼富裕,難以支撐修鍊所需,而恰巧門派和各長老、執事也會發布一些帶有獎勵的任務,一旦完成任務便可得到獎勵。」
行至山腰處落日悄然消失,不過月色皎潔,四周倒也能看的清楚,這時候周圍漸漸有了依山而建的建築,柳長老這才開始說話。
「內門弟子俗務不多,平日里也沒有什麼限制,但切莫落在執法堂的手裡,不然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當然了,一般的小事情執法堂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大小事都管,他們非得忙死不可」柳長老知道寧羽的情況,因此著重介紹了執法堂。
寧羽卻眉頭一皺,一般小事情執法堂不管,可若是有人想對付自己呢?剛才打傷劉濤幾人說到底也算是犯了門規,以後得小心行事,不能被執法堂抓住把柄。
「廢丹谷的堂主叫麻無愁,我們都稱呼他麻老,掌門也是這麼稱呼的,至於你們這些弟子最好還是叫堂主。」
「長老,廢丹谷在哪裡啊?麻老的脾氣有多古怪呢?」寧羽好奇道。
「廢丹谷就在青煞峰的後山,那裡有一個山谷,曾經是我們天星宗的靈藥谷,後來麻老看中了那裡,那裡也就成了廢丹谷。」
柳旭頓了頓接著道:「麻老為人霸道,但還算講理,至於他古怪在哪裡我也不是很清楚,他算是這天星宗最不能惹又最容易被忽視的人。」
兩人都有修為傍身,趕起路來自然飛快,沒多久便在月色中凌至山巔。
山頂殿宇巍峨,樓閣林立,月光灑在山頂,平添幾分仙氣。
柳長老沒有說話,而是帶著寧羽繼續前行,繞過前面幾處大殿,最終停在了一處閣樓門前。
閣樓算不得金碧輝煌,但光線充足,一位滿頭灰法的布衣老者趴在桌子上打盹,聽見柳長老的輕咳之後,這才揉了揉惺忪睡眼。
「誰啊?大晚上跑這裡來是鬼上身了?」布衣老者邊揉眼睛邊道,看樣子對於打擾他睡覺的寧羽二人很是不滿。
「李執事,我帶著外門小比第一來報到,若是打擾到你那我在外等候便是。」柳長老眉頭一皺冷哼道。
那李執事一聽這才睜大了眼睛,一見柳長老頓時起身相迎,堆著笑臉道:「原來是柳長老大駕光臨,剛才多有得罪還望長老勿怪!」
柳長老也沒想過和對方計較,正欲說話,只聽李執事看著寧羽驚道:「這位定是夜鳴公子吧,果真是天賦異稟,人中龍鳳,剛才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公子千萬別往心裡去。」
這李執事此話一出,柳長老和寧羽都滿臉古怪,前者想笑卻硬憋著,後者卻笑不出來。
一個執事竟對一個剛入內門的弟子如此客氣,由此可見夜家在天星宗的權勢。
「李執事,時候不早了,早些做完登記,你也能早歇息。」柳長老輕咳一聲開口道,寧羽則站在一旁,沒有出聲。
李執事聞言果真張了張口,也不管二人剛才怪異的神色,徑直拿出一個巴掌大的錦袋。
「此乃儲物袋,裡面裝著兩套內門弟子服飾,以及一塊內門弟子的腰牌。」
寧羽早聽聞儲物袋的神奇,聞言自是喜不盛收,告了聲謝,接過儲物袋把玩了起來。
最低級的儲物袋只要渡入靈力便可打開,當看見五丈大小的儲物袋中除了李執事所說的,還有一把寒光粼粼的長劍時,寧羽有些疑惑的看著李執事。
哪知道李執事並不說話,而是滿臉諂媚的擠了擠眼。
「執事賄賂弟子?」寧羽目瞪口呆的看著李執事,心知這是對方給夜鳴準備的,不過落得他的手裡自是沒有歸還的道理。
「這是本命玉簡,夜公子滴血進去,以後若有什麼意外,門派也能及時知曉。」李執事再次拿出一枚玉簡遞給寧羽。
寧羽咬破手指滴了滴血在玉簡上,玉簡光芒一閃,把血液盡收吸收。
「李執事,沒什麼事我們就先走了。」寧羽剛把玉簡還給李執事,柳長老便開口道,說完之後隱晦的朝著寧羽打了一個眼色,接著便徑直離開。
寧羽心靈神會,顧不得和李執事打招呼就追了上去。
待到門口,柳長老忽然停了下來,回頭對著李執事道:「對了,李執事,這位弟子叫寧羽,不是夜鳴,你可別把本命玉簡搞混了。」
說完之後,他便拉著寧羽離開,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李執事本來滿心歡喜,聽到柳長老說的話后,先是愣了一下,等到反應過來,二人已消失不見,想到那把飛劍,頓時怒火攻心,竟吐出一大口血,然後直挺挺的暈了過去。
那把飛劍是李執事用辛辛苦苦積攢的靈石換的,為的就是借著夜鳴這人賄賂夜長老,好給自己謀份好差事,可現在卻好,飛劍竟送給一個不相干的人,你說他怎能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