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失敗的會議

說實話清華真不喜歡這樣熱鬧的會場，總感覺放這音樂有些低端，黃建功便跟她說，你覺得低端也好，太吵也好，總不都是這樣搞法，好多人多喜歡參加會議的，這樣有個氛圍，太安靜了人就理性，就不會那麼容易掏腰包了，這是無數次實踐驗證了的真理，喜歡不喜歡的不重要，但是都得這麼來。清華只好接受。

下午的會議因沒了壓力，清華自在多了，到了時間便按部就班地走流程，秦總和吳主任先後發了言，在請老師出場的時候，清華和DJ之間出了一點小小的岔子。本來是說好了先放老師的介紹視頻，哪知後來柯老師找了DJ，要他把這個環節去掉，直接放音樂請老師上來，但是沒跟清華通氣的，因此清華便瞪著眼睛看著DJ，使勁使眼色叫他放視頻，DJ也瞪著眼睛看清華，兩個大眼瞪小眼僵持了10幾秒鐘，底下的觀眾都笑起來。那DJ無奈便直接放了迎接老師進場的音樂，柯老師都出現在門口了，清華這裡還沒說請出老師的話。她一看不對，趕緊清了嗓子，說出這句：「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有請老師。」柯老師走過來，笑笑地看著她，從她手裡接過話筒開始致辭、講課，清華走下台去，額頭上一層汗水，衣服也是粘乎乎的貼在身上。

後邊便是老師的主場，再到後邊開盤成交時，便是吳主任和黃建功兩個打配合，因此實際上沒有清華什麼事了。

到4點多鐘，那搞茶的顧總到了，給清華髮了信息要她出來準備，清華便貼著牆從後門貓出去，把小饒也叫出來。

兩個出了會場，果然見這顧總，他今天穿了一套淺麻色的禪服，帶了不少器具過來，清華笑著謝了他，又贊他講信用、有格調，顧總笑著搖了搖頭，也沒多說話。

清華便叫了酒店的兩個小夥子幫著抬了幾張桌子過來，又在那邊布置了茶點台，叫小饒把買的水果點心收拾了擺上。這邊幾張桌子鋪上桌布圍成一圈兒，後邊放了凳子，看著也像那麼回事兒。

那顧總便小心翼翼地搬了兩座茶爐出來，清華見是兩個半米高的銅色風爐，上邊各自坐著一尊黑黝黝的茶壺，是煮水的，又有幾十個冰裂紋小茶碗，有淡青色的，也有深釉色的。又是一小袋炭，清華瞄了一眼，見是細細裂紋、掛著些許銀霜的，知道這便是上好的銀霜炭，心裡就嘖嘖稱奇。只見顧總又拿了一個香爐出來，再是一小爿香，點上了便放在香爐里，擺在主位左邊。清華只覺得那香好聞，也叫不出來名字。又拿出一個細脖子玉色花瓶，插了一小枝花進去，放在主位右邊。

擺設停當，顧總就說：「待會兒喝茶的時候，我要說幾句話。」清華點頭說，那是自然的。顧總又說：「水先不慌著煮，什麼時候人出來喝茶，什麼時候燒炭煮水。」清華都答應，又去看小饒那邊水果點心也都拿盤子擺好了造型，才算是放了心，便又溜回會場，看會場的情況。

會場里柯老師已經在開盤，正為一位女士預測，清華相信老師的功底，因此也不著意，果然說得絲毫不爽，那女士點著頭表示服氣，周圍的人也都讚歎不絕。今天的成交便由老師自己獨立完成，趁著這股熱乎勁兒，柯老師便邀請願意跟他結緣的朋友上台，但是這關鍵的時候，他犯了一個錯誤。

本來所謂成交都是有套路的，就像黃建功上次辦的會，那鮮肉主持便把握得極好，把人請上去，一個一個地採訪，採訪完一個就放一個過來辦手續，這邊的財務人員要跟上，陪著他過去交錢，人便跑不脫。柯老師開了盤講對了別人的心事，正是威望最高的時候，因此不費力便轟上去十幾人，本應按照套路一個一個問的，誰知道老師講了幾句客套話之後，把這些人給放下來了，說要他們下來再辦手續。這現場的熱乎勁兒一過，哪個還會交錢學這玩意兒呢？

清華看見黃建功、吳主任這幾個做培訓有經驗的，都閉著眼睛搖頭，便知道糟了，今天成交的結果就不大可能理想，心裡也暗暗惋惜。辦一場會很不容易，光是會場啊、老師的差旅啊、食宿啊這些明處的成本，就是一大筆，每個人還要費好大的力氣把人約過來，老臉都不知道腆了幾次，所謂人情用一次就少一分，這些無形的損耗更是觸目驚心。因此一場會議，往往凝聚了不曉得多少人的心力，如果不能有說得過去的結果，那實在太叫人沮喪。

忽見黃建功沖她招手，清華就從後邊溜過去，黃建功低聲說：「現在這結果不太理想，你給老師倒杯水，跟他使個眼色，叫他不必緊講，找個合適的時候把課結束掉，只能指望有興趣的單獨跟老師溝通吧，看能不能補救補救。再去跟吳主任請示下，看晚上能不能安排個盒飯，花不了幾個錢的，把人留住才有機會。」

清華點了頭，便貓著腰趨到吳主任面前，偷偷跟他說了黃建功的意思，吳主任也點頭，說：「我剛也在考慮，老黃這主意很好，就是這麼辦，你去準備吧。」

清華便去倒水，雙手捧著到柯老師面前，一邊給他遞水，一邊眨了下眼睛，柯老師明白她的意思，下巴微微點了點，清華退出來，又叫了小饒，交代她找家外賣盒飯，不用太好，但也不很差的，看今天場子上有多少人，按這個數目訂個差不多的，小饒點了頭，去準備不提。

這裡柯老師便找機會結束了課程，坐在一旁，吳主任走上去接過話筒，笑容滿面地跟台下的賓客們說道：「各位朋友，今天來到這裡，參加我們漢大EMBA管理中心的發布會，又聽了我們柯老師講了兩小時的奇門風水課程，是不是收穫很大呀？」

台下眾人便齊聲叫道：「是！」

吳主任繼續說道：「好，我最後來做個總結。《易經》啊，作為「大道之源，群經之首」，是中國文化中，決策智慧的集大成者，幾千年來，業已形成了一個準確實用的決策體系，被譽為「最高層次的決策學」。漢南大學呢，秉持傳承名校精神、弘揚華夏傳統之宗旨，本次，彙集多位國內頂尖的國學大師、金融管理大師，通過解讀，古今中外的經典案例，剖析商業文明的金融脈絡，探討天道、地道、人道的基本原理，並將之用於實踐，使我們在座諸位啊，能夠領略到中國的古老智慧，在現代商業文明中的實際運用。」

「在我們現在這個時代，為應對全球資本市場的動蕩，分析國內外經濟走勢，引導我們的企業家們，適應經濟新常態，做出正確決策，我們漢南大學聯手著名的國學大師及金融管理專家，傾力推出《易經商道智慧》總裁高級研修班，專門為我們在座的企業家朋友們服務。因此呀，現在既有國學應用大師帶著我們引領思維，又有經濟管理專家幫助我們實際操作；既從戰略高度規劃企業未來，又從戰術層面進行實務指導；既有「道」的高屋建瓴、運籌帷幄，又有「術」的見微知著、實用有效，從不同層面幫助企業規劃發展戰略，規避金融風險，進而培育企業的核心競爭力，實現企業的健康永續發展！是不是很厲害？」

「各位，我剛剛掉書袋，講了一大篇有的沒的，朋友們都很給我面子，耐著性子聽著，這我是知道的，在此非常感謝。我也不說空話，我們準備了一些茶點，就在外邊桌子上，等一會兒呢，各位就可去出去享用。朋友們一出去就能看到，我們是很用心在招待來賓吶。我們這煮茶的爐子、品茶的茶碗兒，可都是古玩級別，你拿錢也沒地兒買去，給我們烹茶的也不是普通人，一般人可難得請動他。好了，不多說，我們出去品茶。柯老師就在旁邊辦公室里，想跟老師繼續溝通的就繼續溝通，想在外邊享用茶點就享用茶點，願意留下來的朋友，晚上一起吃個便飯，叫老師再教我們幾招厲害的，大家說，這個安排，好不好？」說著做個請的手勢。

眾人轟然叫好，一部分人便簇擁著老師去往那邊辦公室里，一部分人便站起來出去享用茶點，黃建功、吳主任和股東們還是各自招呼各自的客人，清華和小饒小郭小鄭便去外邊招呼，也有一些趁機提前離開的。

外邊茶桌，每個座位上都擺上了一隻小茶碗，兩隻風爐燒滾了水，顧總便挨個兒把每一隻茶碗都加上茶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