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鐵血鑄魂
楚夢琪和楚奶奶夾裹在逃難的人群中,艱難地一步一步地行走著。
楚夢琪又渴又餓,她扶著楚奶奶,被逃難的人群擠著擁著,身上背的包袱也不知擠掉到哪裡了。楚奶奶眼睛不好使,又是個小腳,行走特別困難。
從前錢撤下來的國軍傷兵,夾雜在逃難的人群里,他們叫罵著,用皮帶和槍托拚命打著擁擠不堪的人群。
夢琪和楚奶奶被亂擠的人群擠倒在地上,她們被亂腳踩踏著,怎麼也爬不起來。一個大個子軍人撥開擁擠的人群,把她們拉到路邊安全的地方。
夢琪和奶奶被二叔接回楚家莊,已有兩年多了。本來相對平靜安祥的日子又被日本人打亂了。隨著戰事的擴展,日本人佔領了楚家莊,燒殺姦淫無惡不做。二叔為了保護家人被日本人用刺刀捅死了,她和奶奶死裡逃生隨家裡人逃出來,她們和家人又被逃難的人群擠散了。她和奶奶已經兩天沒進水米了,炎熱的夏日當空照著,像火一樣燒著大地,烤得人透不過氣來,不時有人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夢琪舔舔乾裂的嘴唇,看看滿嘴起著水泡,精疲力竭的奶奶,咽了咽本來就不多的口水。望著無邊無際的逃難人流,她哭了,失望了,徹底絕望了。
突然,有支騎兵部隊逆人流而上,從遠處開過來。走在前面騎著高頭大馬的,是位英俊的中尉軍官,那軍官漸漸走進了楚夢琪的視野,她的眼睛一亮,是劍飛哥!
「劍飛哥!劍飛哥哥,我是夢琪——楚夢琪!!」
「楚夢琪!夢棋……夢琪——」劍飛跳下馬,撥開擁緊的人群,拉過夢琪和楚奶奶:「夢琪,你們怎麼會在這?」
「劍飛哥哥,楚家莊被日本人佔領了,房子被燒了,死了好多人,二叔也讓日本鬼子給殺了,劍飛哥,我們沒地去了。」
「好了,不哭,不哭。夢琪妹妹,不哭,不哭……」劍飛擦去夢琪臉上的淚水說:「我們現在要去黑山口阻擊日軍,這樣吧,勤務兵!你把她們先送到團部去,要好好照顧他們。」
「是!連長。」
「夢琪,你和奶奶先回團部去,那裡相對安全些。一切等我回來了再說。」
勤務兵拉過一匹馬,劍飛和勤務兵把她和奶奶扶上馬,然後牽著馬向黑龍鎮的團部走去。
夢琪她們進了黑龍鎮來到團部。這過去是一座財主的大宅院,院子很大,房子也很多,但比起楚家莊來就小的多了。
勤務兵把夢琪和楚奶奶安排在一個大廂房裡,先找了兩個曖瓶幾隻碗,用那幾隻大碗給楚奶奶和夢琪倒好開水,又找來個大銅盆和一隻木桶,拎了滿滿一桶水說:「小妹妹,你先和奶奶洗洗,我去灶上給你們準備飯菜去。」
楚琪給奶奶洗漱完畢好,又把碗里涼好的水端給奶奶喝完,服侍奶奶上床躺好。然後關好房門,脫下汗水濕透的衣服,身上只穿了個紅肚兜,她要好好洗洗,這些天身上臟極了,還有一股說不上來臭味,她調好水溫,用毛巾沾濕,慢慢地擦洗著身體……
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個少校軍官衝上來,死死地把她抱住狠命往床上拖,床上的楚奶奶被驚醒了,她支起身問:「夢琪,你在幹什麼?夢琪,夢……」
那軍官不知床上還躺著一個人,大吃了一驚,他定睛一看原汞是位瞎眼老太婆,他放心了,他一把拉過楚奶奶,猛地把她從床上拽下,然後照腰上狠狠踹了一腳,楚奶奶沒防備,又被他這一踹,一頭栽了下來,太陽穴正好磕在椅子角上,當下就不動了……
端著飯菜的勤務兵打開房門走進房屋,看到眼前這情況,嚇傻了。那軍官已經辦完了事,他站起身,沖勤務兵扔過三塊大洋說:「嘴嚴實點,說出去了老子斃了你!」
…………
劍飛從前線回來,顧不上洗洗涮涮,急忙往團部來找夢珙,一進大院門他見勤務兵眼淚汪汪地站在團部大門口,手裡還拿著三塊大洋正在那發獃。
他幾步衝過去:「狗蛋,你怎麼在這?我讓你送的客人呢!」
「連長……連長!」狗蛋哇地一聲哭了:「你可回來了,楚奶奶她死了!她們……夢琪……夢琪小迦……她……她……」
劍飛聽完忙隨勤務兵跑到夢琪房間,只見夢琪坐在地上抱著死去的奶奶,兩隻眼晴死死盯著地,不哭也不說話……
「誰幹的?」
「劉團副!」
「這個混蛋!」劍飛兩眼直噴火,他拔出軍刺沖了出去,一腳踹開劉團副的門,照著劉團副就是一頓猛刺……
…………
劍飛和勤務兵被綁在柱子上,他們的嘴被堵著。林團座要執行軍規,就地正法這兩個違反軍紀,強暴少女不算,還行兇殺人的混蛋。因為這位劉團副是他娘家侄子,他要報仇。不過他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弄了個完全相反,劍飛和他的勤務兵強暴農家少女,至死人命,劉團副前來制止,被劍飛亂刀捅死。他還扔給夢琪二十塊大洋的改口費,要她照他說的說,不然就把她當共黨槍斃。
正要準備行刑,突然聽見門外的衛兵高喊一聲:「軍座到——立正!」
軍座帶著二十人組成的衛隊,氣宇軒昂地邁著大步走進院中。
林團長急忙跑上前,把事件經過做了簡單彙報,請求軍座指示。
軍座沒聽林團長的敘說,沒說話,他讓衛隊解開劍飛和勤務兵,掏出他們嘴裡堵的東西,然後親自詢問事情的經過,他靜靜聽完劍飛和勤務兵的講述,和劍飛一起走進夢琪的房間。
夢琪還是那樣坐在地上抱著死去的奶奶,眼睛死死盯著地,地上散落著林團長扔給她改口的二十塊袁大頭。
夢琪一看是軍座進來了,這才放聲大哭:「爸!爸呀——你怎麼才來!奶奶……奶奶死了,奶奶死了!爸!爸……女兒……女兒……爸……爸爸呀!」
這位軍座正是楚夢琪的父親,128軍軍長楚天秋。
楚天秋看著眼前的一切,怒髮衝冠,他大吼-聲:「來人——把林文斌給我綁了!」
衛兵們聞命跑出去,不一會又跑了進來:「報告軍座,林團座他……他……他跑了!」
「追!就是追到天邊,也要給我追回來!」
…………
陳府。陳靜之的書房。
裡面靠著牆有四大排書架,書架上擺滿各種書籍和古玩。
靠右邊的牆壁上掛一條幅,上面寫著斗大的兩個顏體字「梅、竹」梅竹字的下面是用行書體豎寫的兩行小字,上書「梅動雪前香,竹搖霜后翠。」
靠左邊的書桌上鋪放著陳老爺剛剛寫好的草書,字跡未乾,龍飛風舞,字字蒼勁。上寫:「救國寸腸斷,先烈血成河。莫忘山河碎,豈能享安樂!」
這時陳靜之正伏在書案上,用斗筆為即將成立的清城抗日義勇軍,書寫的錦旗:「誓死報國,奮勇殺敵」,筆法恢宏有力,字字帶著霸氣。
中校衛士長方誌悟走進書房:「老爺,朱府的朱大老爺求見。我把他安排在客廳了。」
陳靜之走到客廳一抱拳:「國棟兄,久等,久等了!是什麼風把您吹到這來了?」
「我是特為抗日義勇軍送財神的!」說著從兜里拿出一張支票說:「這是一張八十八萬元現大洋的現金支票,也算我為抗日略盡一點心意。」
「唉呀,國棟兄!您這可是傾盡了全部家產啊!」
「您為組建抗日義勇軍嘔心瀝血,我也要為義勇軍盡點綿薄之力。」
「這可是您一輩子的心血呀!就這麼全拿出來了?」
「靜之兄,錢算什麼,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可如今不把小日本趕出中國去,國將不國了!沒有國,那來的家,家都沒了,還要它萬貫家產有何用?」
「好!既然如此,我就替清城的父老鄉親收下了。我這代表全體抗日將土謝謝你了!」
朱老爺坐在沙發上喝口茶問「怎麼樣,組建義勇軍還順利不?」
「順,太順了!大家聽說組建義勇軍是為了保衛清城,抗日救國,熱情可高了!大家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有人的出人。以現在的人力和物力,足足可以組建兩個半師。目前我的警衛營和冷天心的城防團加上警備團、還有警察總隊保安師和前來報名工人、學生、市民。足足有一萬八千餘眾。真沒想到清城民眾的抗日熱情這麼高。」
朱老爺點點頭說:「不過,老兄。聽說這次你要親臨前線殺敵,你可要千萬注意安全,子彈可不長眼!」
「不怕!」陳靜之呷了口茶說:「我也是個老兵了,做為軍人,隨時都要和死神打交道,戰死沙場,馬革裹屍,雖死猶生。軍人上戰場,猶如去參加一個軍樂會。」
朱老爺稱讚地說:「像這樣大型的軍樂會,只有你老兄才可以去享受啊!哈!哈!哈!」
116獨立師師部。
陳玉傑驅車來到門前,沖門衛點了點頭,徑直把車開了進去。
這冷戰豪的父親和陳玉傑的父親陳靜之是舊交,又是陳靜之的老部下。兩家關係非同一般,兒女們之間也關係甚切,所以陳玉傑出入116獨立師跟走自家一樣。他今天來請冷占豪是去參加一個私人聚會。
陳玉傑和冷占豪說笑著來到院子上了汽車,汽車開出了師部大門,緊跟在後面的是師座衛士的車。冷占豪擺了擺手說:「回去吧!不用跟了。我想單獨靜靜。在城裡,沒事的。」
「是,師座。」負責警衛的車停下了。
他們驅車來到清城最豪華的酒店,金豐園大酒店,兩人下了車,走上二樓的「花開富貴」廳,裡面早已準備好豐盛的酒席,三個達官貴人早早就在那等著。
酒足飯飽之後冷占豪被領進一個雅間,裡面有四個美媚少女,正含情脈脈地在等著他,一場風雨過後,少女們正想離開,門開了,陳玉傑帶著川島一郎和白玉龍走了進來。川島一郎擺擺手,四個少女悄然退下。
陳玉傑指著川島一郎介紹說:「占豪大哥,我給你介紹個朋友,這位是大日本皇軍梅機關駐清城站的川島一郎大佐,今天是他請你的,有要事同你商量。希望你們合作愉快!」
「日本鬼子!」冷占豪驚出一身冷汗,下意識地找槍,白玉龍飛身上前摁住了他:「放明白點!」
冷占豪在白玉龍手下掙扎著,他破口大罵:「陳玉傑,你個混蛋,沒想到你會投靠日本鬼子!枉費了你父親的一世英名!你這個出賣祖宗,賣國求榮的賣國賊,我是不會放過你的!放開我,放開我!」
白玉龍在他穴位上輕輕一點,他便象爛泥一樣癱軟下來,渾身如螞蟻鑽,痛癢難忍:「放老實點,要不有你罪受的。」說完解了他的穴。
冷占豪臉色蒼白,渾身無力。他定定神說:「你們……·你們殺了我吧!我不會跟你們合作的。」
「話可不能這麼說!你先看看這是什麼東西再說。」川島一郎說著把一對祖母綠耳墜和一副金項鏈扔在他面前:「這兩樣東西你不會不認識吧?它的主人和它主人的一雙兒女正在我們那做客。只要你跟我們合作,好處大大的,要不然那就……他說完做了個殺的手勢。
「那……你們想讓我幹什麼。」
「其實很簡單,只要在戰場上,你聰明點,靈活點就夠了。只要拿下清城,你就是大日本帝國大大的功臣。黃軍不會虧待你的!要不你的家人……你自己看著辦吧!」說完從陳玉傑手裡接過一個皮箱子打開,裡面滿滿一箱子金條和珠寶。
冷占豪看著祖母綠耳墜和金項鏈,又看看那滿滿一箱子黃金,無力地低下了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