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
四月的天漸漸的變得暖和起來,林曉曉吃了中飯後就讓老袁送她去商場給小寶買一些兒童用品,暖和的風吹拂在臉上,讓她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
老袁看了後視鏡一眼,笑盈盈的說,「太太,您要去給小寶少爺買什麼啊?」
「買一些衣服,小寶長得很快,很多衣服都已經穿不了了,還需要買一些兒童用的沐浴露,洗髮露之類的……」,林曉曉又說。
「哦,明白了」,老袁笑了笑,又下意識的多看了後視鏡一眼。
「怎麼了?」,林曉曉有些好奇的笑道,「老袁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老袁把目光收回,淡淡的笑著平視前方,「我是覺得太太這麼多年一丁點都沒變,好像還越老越好看了。」
「是嗎?我都沒有注意過這些」,林曉曉微微一笑。
「一看太太您就是有福之人,不僅顧先生那麼寵愛您,還有小寶少爺這麼可愛聰明的孩子,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呢!」
「我們也經歷了很多痛苦才走到的現在」,林曉曉無奈的笑著看向窗外,過去這麼多年,他們之間歷經的那麼多的事,彷彿都還在眼前。
「總之,經歷的一切都是財富,現在你和顧先生不是挺好的嗎?」
林曉曉點了點頭,「是,的確一切都是財富。」
「那不就好了?您和顧先生要一直在一起,要好好的。」
「嗯,會的。」
車子抵達商場的時候,老袁把車子停在地下車庫,林曉曉獨自一個人上了樓去。
她逛著商場,給小寶買了大堆小堆的衣服,拎著大袋小袋的東西走出門后,卻意外見到一男一女人在爭吵,她本來也沒太在意,正準備去地下室找老袁,直接回別墅,卻沒想到,兩人爭吵激烈的時候,男人一把把女人推在了地上。
身後一輛車子急速駛過,差點把女人撞到在地,好幾個路人都立馬驚呼一聲,為那個女人捏把汗。
「找死啊!」車子疾馳而過,從車窗內飄出一句話來。
這一幕不僅引起了林曉曉的注目,竟然還有那麼暴力的男人?當街對女人動手?她正準備過去勸說一番,卻聽清了兩人的說話聲,腳步瞬間頓住。
「滾開!死女人你整天擋著我的路做什麼?要不是你命大,剛才已經被車子撞死了!」,男人怒吼一聲,兇巴巴的看著女人。
「阿力,你能不能不去那個地方了?就算我求你行不行?」,女人抓著男人的胳膊哭著說。
這個女人的聲音,讓她回想起了很多年前那個兇巴巴的女人,她竟然到了今天的地步?
……
「下次再敢來遲到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去幫我問顧少的手機號,問不到別回來了!」
「賤人,竟然敢壞我的好事,我看你是活膩了!」
所有的回憶瞬間跑進了林曉曉的腦海,她難以想象,這些年……他到底經歷了什麼?看背影完全就是個普通婦人的形象,這還是當初那個高高在上,對著她頤指氣使的女人嗎?
男人瞬間又把女人推開,臉上的肌肉跳了跳,怒吼道,「老子要你管?你有什麼資格管我去什麼地方?」
被男人輕輕一推,女人就摔倒在了地上,很快就引起了路人的圍觀。
「這是什麼男人啊?竟然打女人?真不要臉!」
「就是,這男的怎麼還當街動手啊!還有沒有人管?」
「這男的一看就是會家暴的,只不過那女的也很奇怪,怎麼輕輕一推就倒了,泥做的嗎?」
所有人都在對街邊的兩人議論紛紛,女人似乎想要站起來,手腳一併用力了很久,也沒有能夠站起來。
「蠢女人,別在這裡給我丟人現眼,趕緊回家去帶孩子,老子的事不用你管!」,男人說著,啐了一口,抬腳就想要走。
「阿力,你真的不能再去那個地方了,你會把我們所有人都害死的!」,女人哭著又說。
「害死?你這隻破鞋早就該死了,要不是我大發慈悲,覺得你過去還算個人物,怎麼可能把你救回來,還讓你給我生孩子?」
女人抓著男人的褲腳搖著頭說,「阿力,軒軒正在發燒,你不要去了,我們回去看看孩子,把孩子送去醫院怎麼樣?」
男人一把抓起女人的衣領來,怒不可歇的說,「什麼?你是說軒軒在發燒?軒軒生病了?」
「生病了,從早上起床就一直發燒咳嗽,所以我們能不能一起送孩子去醫院?」
女人的聲音盡量放得很低,卻被男人一腳踹在了地上,怒聲道,「軒軒生病了你竟然還跟著我出來,你這隻破鞋,還不幹凈回去看孩子?」
「我……我……」,女人低下頭來,聲音越來越小,「你知道的,我手腳沒有力氣,抱不動軒軒……」。
「你抱不動軒軒就來拽著我?不會叫救護車?」,說著,男人又一個巴掌打在了女人的臉上,人群立馬低聲哄叫一聲。
「怎麼還打人啊?真是無法無天了!」
「你這男的怎麼回事?再動手待會我們就報警了!」
……
人群不斷對著兩人指指點點,林曉曉隱匿在其中,看到女人摔在地上又爬不起來的樣子,眉心皺得緊緊的。
果然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個女人和過去的區別簡直太大了。
男人兇巴巴的環顧了四周一圈,立馬又怒了起來,「看什麼看?都給老子滾!再湊熱鬧待會連你們一起揍!」
「這是個什麼人啊!眼裡還有沒有王法了……」。
「走吧走吧!待會別真被他給揍了,你看他那個樣子,鐵定心理不正常,說不定有躁鬱症!」
「真是嚇人,散了散了,再怎麼說這也是別人的家事。」
……
男人見人群慢慢在散開,又啐了一口,十分厭惡的看向地上的女人,「死女人,真是晦氣!看見你就讓人倒胃口!趕緊回去照顧軒軒,老子的事情你少管!再管就趕你出家門!」
說著,罵罵咧咧的離開了原地。
女人幾次三番都想要站起來,卻無奈手腳無力沒有支撐的樣子,眼看著要站起來了,又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
「阿力……你不要再去那個地方了……你真的不要再去了……」,女人坐在地上,看著男人的背影哭了起來。
人群散盡,只有林曉曉一個人還站在原地,她看著不遠處的女人,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靠近。
「去哪個地方?」,她淡淡開口。
坐在地上的人背脊僵住,心臟「撲通」狂跳起來,她沒想到,這個聲音還能再次出現在她的身邊,她緩緩的轉過頭去,抬頭看向了林曉曉。
「是……是你……真的是你……」,女人面露驚恐的看著她,連聲音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林曉曉也嚇了一跳,面前的這張臉,眉眼還是和過去有幾分相似,但卻蒼老了很多,粗糙了很多,要不是她對這張臉過於熟悉,幾乎不敢認這個人。
「是我」,林曉曉深吸一口氣說,「我也沒想到,是你。」
女人連忙往後縮了縮,連瞳孔里都是震驚,「你來做什麼?來找我是想幹嘛?」
「不想幹嘛,你也別緊張,我只是順道路過這裡,也沒想到能遇到你」,她看向那邊已經消失的人影,「剛才那個人,是你的?」
「是我老公」,女人低下頭來無奈的笑了笑,「沒想到吧?我竟然落到了這步田地。」
「的確沒想到,我很好奇,這些年你都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就算她坐過牢,也離坐牢的時間過了那麼多年了,按理說,以她當初的資源,是不可能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的。
「還不是拜你所賜?」,女人無奈的笑著說。
「拜我所賜?」,林曉曉怔了一下,又冷笑一聲,「你對我做的小動作還少嗎?怎麼?現在還賴我頭上來了?」
女人搖了搖頭,奚落的笑了笑,「看來你還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她很好奇。
女人環顧了一下四周,「你打算就在路邊聊嗎?這裡人來人往,看著咱們的樣子,難道不會覺得奇怪?」
林曉曉沉吟片刻,又說,「好,那我們找個地方喝點東西。」
咖啡館,林曉曉叫了兩杯拿鐵,服務生很快就把咖啡送到了他們面前來,對面的女人捧著咖啡,臉上又浮現出了一抹無奈的笑意,「真是諷刺,我現在竟然連一杯咖啡都喝不起了。」
她打量著咖啡館,又說,「這樣一邊喝著咖啡一邊聊天愜意的日子,還真是好久都沒有體驗過了。」
林曉曉抬起咖啡的手僵了一下,喝了一口咖啡后才又說,「為什麼?」
「為什麼?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難道還不夠窮困潦倒嗎?」,女人自嘲了的笑了笑。
「夏亦初,你過去好歹也是個頗有知名度的明星,就算不是一線,也是混跡在各種各樣的高檔場合,怎麼會……」。
「你想說,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是嗎?」
林曉曉點了點頭,「是,我很想知道,在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這些年你到底是怎麼過的?為什麼?為什麼會弄成現在的樣子?還有,你剛才說這一切都是拜我所賜,這又是什麼意思?」
夏亦初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咖啡,唇角輕輕向上揚了揚,「咖啡真不錯。」
她頓了頓,目光看向遠處,又說,「這一切拜你所賜,我並沒有說謊,你看我臉上的傷,還有手腕腳腕上無法挽回的那些傷,都是顧之珩叫人乾的。」
「什麼意思?」,林曉曉警覺了起來。
夏亦初的臉上有幾道深淺不一的刀疤,雖然已經用了粉底液極力在掩蓋,可是還是看得出來那些交錯的傷疤,曾經是多麼鋒利的傷口。
「你臉上的傷,是顧之珩找人弄的?」,林曉曉說出這句話后,就倒吸了一口氣。
「是,是顧之珩」,夏亦初像是已經認命一樣,低下了頭來。
「那你剛剛說手腕腳腕是怎麼回事?」,林曉曉心口在狂跳,她從沒想到顧之珩會對夏亦初下那樣的狠手。
夏亦初抬起自己的手腕,看著上面猙獰的傷口,雖然傷口已經癒合了很久,可是那些恐怖的疤痕像是在告訴林曉曉,之前她的手腕上受過多嚴重的傷。
「我的手筋腳筋……都被顧之珩叫人挑斷了」,夏亦初平靜的說,看起來一副已經接受了現實的樣子。
「什麼?手筋腳筋……」,她驚愕的看著夏亦初,沒想到顧之珩竟然用了那麼陰狠的手段對付她。
「雖然後來去醫院找醫生接好了,可是卻沒能恢復,他的人下手太狠,所以我在病床上足足躺了一整年,手上一點力氣都沒有,連筷子都拿不動,再後來又過了些年,才慢慢的養好了一點,但是最好的情況也只是你看到的這樣,簡單的走路,但是風一吹就倒,根本拿不了重物,現在的我,就是一個廢人。」
林曉曉震驚的聽著這一切,完全不敢相信這都是那個每天跟她睡在一張床上的人干出來的事。
顧之珩對她,從來就沒有這樣過。
「可是為什麼?他為什麼會做你做這些?」
她只記得,當初她被從高空墜落的那根鋼條擊中,就是夏亦初動的手腳,可是那件事,不都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嗎?
「因為,我做了傷害你的事」,夏亦初突然湊近,陰森的笑了一下。
林曉曉皺著眉看向夏亦初,似乎在等待她的下文。
「那場大火印象深刻吧?」,夏亦初笑了笑,說,「那場火,就是我一手策劃的,為的,就是要你葬身火海,可是你福大命大活了下來,只是毀了容以後,就躲起來了,讓顧之珩好找。」
原來縱火的幕後兇手竟然是夏亦初!當時顧之珩的確跟她說了,兇手已經找到並且得到了嚴懲,可是她從來沒想過,這個人竟然是夏亦初!
「為什麼要那麼對我?」,林曉曉顫聲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