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奇襲鄴城上
寒風呼嘯著刮過,一隊人縮著頭躲在馬後,四周鵝毛大雪依然飄個不停,狂風勁吹之下,如銀絮翻飛,大地被皚皚白雪素裹,彤雲密布的天空中不知還藏了多少,翩翩紛紛似乎永無盡頭。
「并州這鳥天氣,剛進十二月就這般冷,雪下起來沒完沒了!」內有一人嘆道。
大多數人卻是選擇沉默不語。因為,他們的首領是個不愛說話的人,此刻正濃眉愁鎖,心事重重的樣子。
「馬將軍,這種天氣再走下,弟兄們,還有馬,全都得撂在這兒。下令吧,找個地方暫時躲避一下。」說話者是個小頭目樣子的人,此刻被風雪疾勁的扑打在臉上,幾乎眼都睜不開,嘴上還掛著冰碴子。
「馬將軍」指得正是馬文成,朱鉉手下探馬營首領。朱鉉率軍離開幽州,一路潛行進入并州,在路上曲折蜿蜒,時走時停才行至上黨駐紮。之所以要停駐在上黨,並不是因為怕了惡劣天氣,而是另有所圖。朱鉉答應為黑山軍籌集一些錢糧,打得就是鄴城袁紹的主意。更主要的是,朱鉉血氣方剛,袁紹縱容長子袁譚殺戮管亥手下部眾,此事,朱鉉實在難以忍耐不發。雖是聽了劉曄、高柔的勸告,暫時不急於報仇,但是給袁紹點顏色看看還是必要的。一旦回到了會稽,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與袁紹交鋒,這口氣也不知道要憋到何時了?
因此,朱鉉派出大量斥侯,刺探袁紹方面的消息。只要有機可乘,便給他來個偷襲,滅滅這個「北地之王」的威風。
馬文成率領手下一隊斥侯進入冀州,打探到重大軍情,忙返回上黨報信,不想被暴雪阻隔在路上,現今正犯愁。袁紹為攻打幽州以北的閻柔、鮮於輔,親率十萬部眾進駐渤海郡,待到來年,春暖花開積雪化盡之時,便舉兵攻取幽州全境。這可是個好機會,朱鉉若是能及時出擊,必可報一箭之仇。若耽擱了,被袁紹察覺朱鉉駐軍上黨,不但喪失了絕好機會,還有被袁紹率軍包圍的可能。
想到這裡,馬文成下定決心要回去報信,遂命道:「我帶一人返回上黨,你帶著其他弟兄找個地方躲避風雪。一日後,務必再派出三人向上黨報信。」
那名頭目聞聽,心下不由得感動。馬文成這是要冒死回去通知朱鉉,擔心自己被暴雪埋在路上,誤了大事,才命人一日後待風雪稍緩后再去報信。
「將軍,現在出去太危險了,還是我帶人去吧!」那名頭目血氣一涌,猛然說道。
「不行!你忘了探馬營的規矩?越有危險就越要擔責之人挺身而出,這裡我的職位最高,我不去豈不是壞了規矩?」馬文成堅毅的搖了搖頭,眼神中的決絕使人想起了他的父親馬元義。『**情孤韌,勇於承當。』正是朱鉉對他父子二人的評價,馬文成是要「士為知己者死」了。
「那;;我與將軍一起去。」那名頭目依舊在堅持。
馬文成也有點受感動了,拍了拍他說道:「兄弟,你是這個小隊的首領,你不能走!」又拿眼掃了一下其他人,要挑選一個同去之人。只見有人躍躍欲試眼中流出灼熱之光,有人故意低頭避開馬文成的目光,還有人面無表情的直視馬文成。最後,目光停在了方才哀嘆之人的臉上,馬文成用嘴朝他努了努,問道:「你;;叫什麼名字?」那人面部抽搐一下,極不甘心的回答道:「小人;;;;馬龍。」
「你可願隨我去?」馬文成這麼問,讓那人有些無所適從,心內是不想去的,可大統領都問到這個份上了,還敢說不願意嗎?
只得低頭小聲答道:「小人;;;願去。」看來是極不情願。好在他答應了,否則這銀白世界中就要多一具冰冷的殭屍。
馬文成這才點點頭,將犀利的目光從那馬龍身上移開,又頗有深意的對眾人說道:「我探馬營將士乃主公手下精銳斥侯,也是最頑強的部隊,任何時候都要有鐵一般的意志,抱怨救不了你們的命,只會帶來恥辱!」茫茫風雪中,探馬營士卒一起伏地受誡。心內這才明白,馬龍之所以被馬文成選中,就是因為他抱怨了一句「鬼天氣」,都不禁暗自慶幸沒有多嘴多舌。
馬文成帶著馬龍冒大雪前行,趕到上黨時,兩人幾乎已經變得僵硬,坐騎早已凍斃在路上。守城士卒忙將這兩個掛滿冰渣的『雪人』抬回來。朱鉉和眾人趕來探視,無不熱淚盈眶。
但馬文成的執著是有價值的,他為朱鉉奇襲鄴城換來了寶貴的時間。就在馬文成從鄴城返回之時,袁紹的細作同樣發現了朱鉉軍,雖然不知道朱鉉作何打算,但上黨距離鄴城不遠,且朱鉉率軍連續在此駐紮已超過五日。事有蹊蹺,必須馬上回報。與朱鉉的探馬一樣,對方的信使同樣被滯留在狂風暴雪中,甚至還迷了路,如此一來,朱鉉便有機會偷襲鄴城了。
三日之後,肆虐了數日的暴雪終於有所減弱,各路消息也紛紛傳回。袁紹率軍在渤海屯駐,長子袁譚佔據了平原,正打算攻取青州以東的地區。袁紹一面派人與曹**商議,一面又令審配、藏洪率軍進駐東武陽。這東武陽,乃曹**在東郡時的治所,曹**自領兗州刺史后,便將治所搬到了鄄城,袁紹正是想趁機將東郡一分為二。以**河為界,**河以北歸袁紹所有,**河以南屬於兗州。自此,一南一北有了兩個東郡,袁紹這邊是藏洪為太守,治所東武陽;**河南岸,是曹**佔有,以夏侯惇為太守,治所濮陽。
朱鉉對最後一條消息非常感興趣,先自笑了起來:「袁紹的野心越來越大,真是慾壑難填,以曹**的**格,竟能容忍,曹公愈加沉穩豁達了!」眾將聽聞,也跟著大笑起來。
「他哪兒能受得了這個?不過是暫時隱忍罷了。曹**豈會善罷甘休,只不過看得更遠,目標更大而已!」劉曄的揶揄來的很及時,曹**在他的心目中可不是什麼善主。
袁紹、曹**二蚌相爭,朱鉉甚覺有趣,喜道:「最好趕緊打起來,我倒想臨走之前看看這兄弟二人的熱鬧。」
劉曄冷笑一聲,拿起短劍來比劃著,神情不屑著說道:「就怕袁紹想打,曹**不幹。他的心思全放在徐州那邊了,陶謙不除後方不穩,怎會與袁紹決戰?不戰則已;;;;」說到這裡,手中短劍劈空一刺,指著冀州方向,脫口而出:「一戰定冀州!」
朱鉉等人被劉曄的神情嚇了一跳,若真如他所言,曹**的胃口確實不小。南有陶謙,西有袁術,東有田楷、劉備,還惦記著北邊的冀州,宏圖遠略當真是大英雄氣概!
「罷了,罷了,讓他們斗去吧!咱們,先去鄴城走一遭。」
朱鉉此言一出,眾人才又回到原本要計議的主題,奇襲鄴城。
入夜時分,雪花雖依舊飄個不停,但已少了許多,紛紛擾擾的好似飛絮起舞,明月掛於星際之間,鋪滿白雪的地面閃閃銀光,一隊騎兵悄然出發,大約兩千人左右,直奔鄴城方向開去。
牽招、馬文成率領數千探馬營士卒先於鯤鵬騎出發,掃除積雪開闢一條狹窄道路,又偵查沿途的情況,抓捕可疑之人。
朱鉉領著閻行、朱賁、張逸指引鯤鵬騎縱馬狂奔,風馳電掣般疾馳在清掃出來的道路上。人馬將將過去,踏有無數馬蹄印記的道路便又被薄薄的積雪覆蓋,不曾留下一絲痕迹。
天氣如此惡劣,本應是卸甲休整,躲在房中圍爐暢飲。可朱鉉突然出兵,就是要出其不意,殺袁紹個措手不及,以報幾次暗害之仇。更要使天下群雄知道,朱鉉雖是仁義為本,但絕不容許他人狂悖,莫錯將朱鉉當作了劉虞第二。
僅僅兩日,朱鉉已率軍進抵鄴城郊外,紛紛揚揚的雪花終於變成零星雪晶,陽光照耀中,皚皚白雪分外妖嬈,灰濛濛的天空下,日光、雪光交相輝映,大地籠罩在一片雪后的死寂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