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回憶二

鄔蟬被聲音拉回了心神，仔細的盯著水面上的畫面。

鏡頭拉轉，畫面內出現了一個嬤嬤，她面色不虞的從袖中掏出一袋碎銀，神態不耐煩的丟會給村婦，「行了，老爺叫我把這個小姐帶回去。」

村婦接了銀子高興的很，拉開一條縫往裡一瞅，登時眉開眼笑。

她殷勤的應了聲，轉頭招手，「快！你家人接你回去了，趕緊跟上。」

畫面移動了一下，鏡頭拉近，有些上下顛簸著，離嬤嬤越來越近，近得幾乎可以看清她身上衣服已經掉落出的線。

鄔蟬陡然間明白了，原來這是紀青姝的記憶，是紀青姝的視角展開的回憶。

她看了看浴桶對面的青煙女子，出聲問道：「為什麼你會在農家裡。」

紀青姝在浴桶對面，沉吟一會，才垂眉道：「當時我剛出生，家中老太爺就去了世，爹和老夫人都認為我是個不吉利的，又因為是個女娃，更加不喜歡我，想將我丟棄。」

她撩撥一下水面，畫面被絞得幾乎被打散，又堪堪恢復成原樣，「母親不願意，在爹面前求情，我幸運的沒有被遺棄，卻是被寄養在了農院里的外公家，直到快九歲后才被送回。」

畫面里，村婦又小心翼翼的上前，扯過紀青姝的身子，湊著臉滿含笑意的說道：「在老爺面前可要好好說我的好話。」

久久沒有回應，村婦不禁有些怒了，擰著她的腰，「你這個丫頭！白眼狼！回去估計也不會有人喜歡。」

鄔蟬疑惑，「這是你的......」

「舅母。」

紀青姝淡淡道：「外公已經不在了，疼我的外婆在厲害的兒媳面前，說話也沒有任何分量，只能讓我少被她欺負。」

鄔蟬瞥到那嬤嬤已經注意到村婦的動作，卻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不由得感嘆，紀青姝在家中似乎真的不被重視。

她上了一駕簡陋的馬車，內里除了一張發舊脫線的軟榻，還有褪了漆的案幾，坑窪的瓷盤中葡萄已經萎縮，像是放置很久脫水的樣子，蔫蔫的擺在那兒。

畫面中的人掀開了帘子，外面的光線漏出一點在鋪在古舊的車內，車外光景由大片的耕田、來回勞作的男女，漸漸到了城內繁榮的街道，綾羅綢緞在身的貴人。

只聽嬤嬤老氣的一聲到了，帘子霎時掀開，嬤嬤滿是皺紋的臉出現在畫面內。

透過不大的車口，鄔蟬可以看到一扇斑駁的小小木門，上面的鎖環已經生了銹。

這是.......偏門啊。

紀青姝隨著嬤嬤的攙扶下了車，邁過門檻，看門的小廝連覷都沒有覷一眼。

「我兒！」

熟悉的婦人面容出現在視線內，雖是模樣有些變化，但鄔蟬能認出這位就是紀青姝的生母。

她的懷中還抱著一個尚在襁褓里的粉嫩娃娃，撲扇著一雙大眼睛，瞳仁含水，浸著銀白，正嘟著嘴吮吸自己的小手，好奇的盯著自己的姐姐看。

畫面后移一下，紀青姝倒退一步，似是不認識眼前的人。

「我是你娘，咱們已經有九年未見.......」婦人啜泣半晌，又上前將其攬過，細細端詳「自從你被送走後，我都沒見過你，現在看看，已經長得這麼大了，這模樣，肯定是個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