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長生不若長相守(十一)
陰暗的地牢內,空空蕩蕩,滴水之聲,不停回蕩……
長生門這地牢隨府邸一起建造,已有近百年之久,卻未曾用過幾次,除了地牢門口僅有兩名弟子看守,地牢之內,竟無一守衛。
雖說群雄已走了小半,卻仍有數十人之眾,定是不能全部到這地牢之內,此番隨行的僅有清徐、無常子、慧塵、無因、李程顯,還有花映容。
花映容走在眾人最後,仔細觀察這地牢內外一切,心中暗暗盤算,目光卻碰上同樣四下張望的無因,兩人對視,皆是一臉看不慣的模樣,各自輕哼一聲,移開目光……
終於到了一閃鐵門之前,水墨寒吩咐弟子上前開門,眾人迅速各自戒備,雖說他昨日受了重傷,此刻定是昏迷不醒,但眾人仍不敢掉以輕心,畢竟,這小子手中有那「琉璃醉」。
鐵門一開,清徐、無常子相視一望,握住劍柄,邁步進了牢房之內。
搖曳的火光之下,一紅一白兩人緊緊相依,躺在地面,毫無反應。
清徐朝身後水墨寒說道:
「你們去搜一下那小子的身,沒準這解藥便在其身上!」
水墨寒聽罷,朝身旁弟子遞去眼神,兩名弟子走上前去,在柳無痕身上一陣摸索,並未有何發現,沖眾人搖了搖頭。
清徐眉頭一皺,望向沐夕冉處,開口說道:
「這女子……」
尚未說完,只聽花映容說道:
「清徐道長還真是為老不尊!竟要對一昏迷的姑娘動手動腳!」
清徐一時語塞,並未回話,只見無因走上前去,彎下腰身,親自在沐夕冉身上摸索一番,亦是沖眾人搖了搖頭。
既然在其身上尋不得解藥,只能將二人喚醒,盤問一番。
李程顯前踏一步,俯身去探二人鼻息,又搭上二人手腕,眼中閃過一絲猶疑,隨後回首向眾人開口道:
「並無大礙,只是……」
清徐急不可耐的問道:
「何事?李神醫不妨直說」
李程顯回想片刻,幽幽說道:
「昨日,這少年受了如此重傷,若無人醫治,只怕命不久矣,就算上天眷顧,堪堪保得性命,亦應是氣若遊絲,危在旦夕,而眼下,他脈象平穩,氣息均勻,雖昏迷不醒,卻已無大礙,甚是可疑。」
「莫不是老門主宅心仁厚,早已吩咐弟子尋人為他醫治一番?」無常子說道。
「無常子,你的腦子怕是被狗吃了!」清徐不屑道。
「你個老不休,腦袋被驢踢了!」無常子惱羞成怒罵道。
清徐一聽,並未放在心上,只是輕蔑道:
「有李神醫在此,老門主若是有心為其醫治,怎會再去尋他人?況且,你瞧這小子身上,未有任何包紮,定然無人為其醫治過!」
「沒準老門主派人為其喂下何種保命靈丹!」無常子面紅耳赤爭執道。
「老門主又怎會將保命靈丹用於絕天命之子!」清徐甚是無奈道。
「二位休要再做爭執!莫要忘了此番目的為何!」無因面帶怒相,勸解道,二人見狀,皆不想觸這霉頭,趕忙閉了嘴,不再開口。
無因瞧見兩人模樣,不再理會,轉首向李程顯問道:
「李神醫,既無性命之憂,可有何法子將其喚醒?」
李程顯仔細琢磨一番,指著柳無痕開口道:
「這少年失血過多,喂些飯食,灌下幾幅大補湯劑,想必明日之前,定能醒轉過來。」
他稍作遲疑,轉首望向沐夕冉,遲疑片刻,接著說道:
「這女子並未傷及肺腑,按理說,只要止住血,便無大礙,早該清醒過來,可眼下,氣息尚不如這少年……」說到此處,他彷彿突然想起何事,略有吃驚「莫不是!」慌忙又搭上沐夕冉手腕處。
眾人不明所以,卻並未開口,生怕誤了李神醫判斷。
「果不其然!此女子內力已顯枯竭之像,只怕是她為了給那少年續命,不停為其輸入內力,將內力耗盡一空,才如此虛弱,昏迷不醒!」李程顯說道。
「好一個痴情女子!」無因嘆道,默默的轉身離去。
眾人皆是沉默,片刻之後,清徐首先開口道:
「眼下既無法讓其醒來,在此處逗留亦毫無意義。」隨後轉首看向水墨寒繼續說道:「墨寒,你去安排一下,派人準備飯食,湯劑,為他們服用,事關老門主安危,切記,不可意氣用事!」
「是!墨寒謹遵教誨,定當以門主安危為首任!」水墨寒說罷,便匆匆安排身旁弟子去準備。
「此子太過危險,還是將其手腳鎖起來,以防萬一。」清徐留下此話,便引著眾人離去。
花映容仍是走在最後,暗暗記下地牢內地形,位置,瞧見最後鎖門之人,將鑰匙掛於腰間,嘴角輕撇,大步離去……
…………
…………
夜已深,清徐把玩著手中摺扇,毫無睏倦之意,忽聞異動,兀得打起精神,奪門而出,只見院內正中一條黑色背影。
「閣下深夜來此,所為何事?」清徐心中隱隱閃過一絲不安,開口問道。
只見那黑色背影緩緩轉過身來,清徐見到其樣貌,先是一驚,卻一副意料之中
的語氣說道:
「一晃八年,恍如隔世……」
「他回來尋仇了!」背影冰冷的說道。
「何以見得!難道真的是這少年?」清徐眉間緊皺,慌忙問道。
「慧真……」
那背影只留下兩字,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清徐獃滯的望著人影消失的方向,面露苦笑,喃喃自語道:
「既有因,必有果,既有果,必有因。」
言罷,仰天大笑……
…………
…………
地牢門前,僅有兩名長生門弟子守衛,兩點寒芒在夜空閃過,兩人應聲倒地,一襲黑袍之人從黑暗中出現,在那倒地的弟子身上尋得鑰匙,將要打開地牢入口處大門,只聽身後劍風呼嘯而來。
黑袍一腳蹬在鐵門之上,向一側躲避而去,卻不料劍氣掠過,竟將兜帽刮破,露出真容。
那持劍之人正是奕劍尊無常子,只見他手中早已燃起信號,見到來人模樣不由驚呼:
「花映容,怎的是你?」
「廢話少說,今日,這兩人我要定了!」花映容面露兇相,惡狠狠說道。
「事關重大,怎的讓你任性而為!」無常子說罷,手中長劍已是奔襲而來。
花映容慌忙甩出暗器,阻其身形,豈料這無常子勢如破竹,劍氣縱橫,已從眾多暗器正中,破出一條道路,直奔自己而來。
她迅速扭轉身形,不停躲避,暗器亦是不停從袖口飛出,兩人一追一躲,已是纏鬥數合。
突然,又一柄長劍飛襲而來,花映容臉色一變,短匕已是握在手中,堪堪擋下飛來長劍,身形受阻,身後無常子已是追擊到位。
豈料,無常子並未下殺手,只是將長劍架於花映容脖頸之處,徐勁松亦是從暗處顯出身形,接住被擋飛的長劍,走向前來。
「花映容,你這是何意?」無常子怒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