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心懷叵測

北昌城內，王宮正殿之上，文臣武將分列兩邊，在他們的面前，坐著有些老邁而又眼神犀利狠毒的青濤，能站這大殿之上的武將大多為他的心腹，而文臣們起初也因為迫於他的威勢，縱使內心諸般不適，也不得不表面恭敬順從。在他控制整個深藍的大部分時間裡，也換掉了至少三分之一的文臣。

大殿里**肅穆，似乎一根針掉落地板的聲音都清晰可聞。這時，青濤突然發問道：「白傑將軍何在？」

白傑聽到青濤喚他，站在武將一邊第二排的他，出列向左挪了幾步，在王座下方十五米處立住了腳步，恭敬的行了個跪拜禮。

「臣下在，臣下叩見帝君。不知帝君喚臣下何事？」

「將軍幾個月前為我帝國立下了不朽奇功，為了表彰將軍戰功，本帝君特意命人下詔，授予將軍為龍營統領，上任至今，也有幾個月了，不知龍營軍中諸事，將軍還適應嗎？近日，我整治邊患的大軍取得大捷，各自都班師回城了，這北昌城的防禦暫時無憂。之前因為亂賊們作亂，我緊急抽掉了龍營三萬人馬前去討賊，這些兵馬被萬星帶走了，前日也傳來了百里城兩戰兩捷的消息，據說第一場是智取百里城，這第二場是百里城防禦戰，還創下了一萬多人戰勝了十五萬人的耀眼戰績。不過，我聽聞這兩場仗可以打贏，很重要的是有個叫白羽的年輕人，在防禦戰中，他憑藉一己之力喚來了無數的天降火球，這個人的底細不清不楚，萬星這邊也隱瞞不報，我懷疑萬星可能會和這個叫白羽的合夥反叛，我希望你可以帶領一支隊伍，打著表彰軍功和增援的旗號，幫我一探究竟，這一趟我會給你派個監軍九川將軍，他隨你一同前往，希望你們可以把這件事做得漂亮些。對了，你的家眷就留在城內吧，畢竟帶在路上不安全，城內的防務你不需要擔心，應虎何在？」

「是，末將領命！」白傑沒想到青濤前面說了那麼多客套話，話里到底是什麼意思，直到他說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驚得他後背直冒冷汗。借刀殺人就算了，還要派個人監視自己，為了讓自己順利完成青濤指派的任務，還要扣留自己的家眷，真是不擇手段啊。言下之意不就是，若自己沒有完成這件事，不止自己性命堪憂，還有可能搭上一大家子人的性命，不可謂不毒辣。

「參見帝君。小將在！」應虎從武將堆里的第三排應聲走了出來，當場就給青濤跪下了。

「很好，應虎將軍，白傑將軍和九川將軍大軍出發后，帝都的防務就由你暫時代為處理，帝都內剩下的龍營部隊由你代為管理，出了任何差池，我唯你是問。」清濤說道。

「小將領命！」應虎狡黠一笑，在心裡高興壞了。

過了一會兒，青濤把手揮了一揮，問道：眾人還有何要事要稟報嗎？沒有的話，今天就到這裡吧！都下去準備吧！

言罷，青濤自己先走了，臣子們也紛紛有序退出了正殿，這時，只有白傑愁著一張臉，跪在原地，沒有人在意他，他想不通為什麼要讓自己變成殺人工具呢。

「想啥呢，還不趕緊起來，走啦！」應虎用手推了推他的後背，示意他可以走了。

出了王庭，白傑獨自一人失神的走在都城北昌城的街頭，他覺得路上的人看他的目光很異樣，但他卻並不在乎。經過了剛剛正殿上的那一幕，此刻的他的心境竟似乎變了許多，不需要小心翼翼，也不再去思前想後。畢竟殺人工具是不應該有思想感情的，可是他是個人，準確的說他是個將軍，先前他一直覺得自己的使命就是效忠深藍，保家衛國，來了這冰冷冷的都城之後，一切理想都像一個笑話。

惶恐的心情一直持續到天色將暗，他長長**了一聲，看了看天空，又閉上了眼睛。彷彿可以把一切的血腥何罪惡都過濾掉，再度睜眼時，他的眼中放出了異樣的光彩。

啊，他說，「我這是在幹什麼？」他摸了摸自己的頭，然後望向前方，「怎麼我好象是個罪人？」……路上的人都在奇怪的看著這個人：臉色慘白，一臉憂鬱，自己卻毫無察覺一般，只有那雙眼睛放著怪異的光。

內庭議事廳里，只有九川和九斗還有青濤三人私底下商量著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帝君，怎麼樣，您說我這個主意不錯吧?借刀殺人，這個白傑本就不是我們自己人，剛好利用他幫您解決掉萬星和那個叫做白羽的小子。這一次，我們一定要派人看好他的家小，絕對不能走漏了一人，這可是控制這個人的籌碼啊。上次，這萬星也是非常狡猾，如果他心裡沒鬼，為什麼這一趟的出征，他的夫人在府里會消失不見了。還有，如果不是我們的暗探傳回來了消息，說有個叫白羽的來路不明，因為他在百里城戰場上的表現太特別了，而且據我們之前潛伏在花雨庭客棧的暗探傳來消息，這個叫白羽的小子，原名叫御風，白羽只是他的化名，他也親口承認他的真實身份是前朝皇子。這小子就是您之前交代萬星要處理掉的，他竟然敢背著您的意思，分明就是想圖謀不軌。我們剛好借白傑之手悄悄地把這兩人處理掉，一方面，不能亂了前線的軍心，另一方面，為您處理掉這後顧之憂，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啊。」九川沾沾自喜的說道。

青濤聽完，答道：「看來，我沒白養你們這些人啊，這主意出得妙。這白傑要是敢不遵命照辦，你就把他就地正法了。」言罷，連連拍手稱好。

陰謀詭計都耍到檯面上了，這三人用心非常毒辣，也不知道白傑會作何抉擇呢。

這時，北昌城大街上，白傑混雜在人群里，誰也沒有認出他來。幾個軍士從他身後騎著動力飛行器一路駛來，一下子就衝到了他前面，白傑這個上級和他們曾經在軍中多次見面。

「你這渾身惡臭的小子，好狗不擋道。給大爺躲開，別擋了我們的路！」帶頭的軍士一鞭就朝在白傑面前不遠處的一個乞丐甩了過來。

白傑聽見鞭子揚起的風聲，也清清楚楚看見那鞭子的運動軌跡。他一抬頭就把鞭子抓在了手裡，再一拉，那軍士就從飛行器摔了下來，在地上跌了一個大跟頭。這時他又聽見了背後的風聲，他不用回頭也知道是邊上的軍士來找麻煩，他想躲開，但是他的身體卻有些跟不上他的思想，啪，那刀柄重重打在他右肩上，他覺得右肩一沉，有了一絲疼痛。他一回頭，就把那個軍士扇倒在地。一群軍士們見狀，就要衝上來，剛靠近一看，竟然是自己的上級，瞬間一個個慫了，低著頭立在原地不動。

而那被拉下飛行器的軍士也沒顧上細看來人，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惱羞成怒，撥出了腰中長刀，對著白傑就要刺去。

哧的一聲，那刀深深捅入了小乞丐的後背，白傑躲過了一劫。原來，危急時刻，小乞丐衝上來，替自己擋下了那一刀。

所有的人都退開了，那軍士也退到一旁，沒想到自己這麼輕易的就殺了人。

有人大喊：「殺人了！」大街上一片混亂，行人一鬨而散。

軍士們驚駭的看著白傑，還站著雙手扶著小乞丐的身體，他憤怒了。

白傑臉色一變，厲聲大喝道：「剛剛不是很囂張嗎？狗仗人勢的傢伙，給我滾，滾回軍營里去，今天晚上自己到軍事法庭接受審判，一律軍法從事。你們做過些什麼，犯了什麼罪過，通通自己招認。你們每一張臉，我都記下來了，膽敢逃跑的話，我會派人把你們都抓回來的，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統領，對不起啊......」那個殺人的軍士這時才看清了那張蒼白的臉，正是自己的長官，低沉著頭，剛剛那股盛氣凌人的氣勢消了大半，因為他知道，等待他們的將是軍中最嚴厲的審判。

「對不起，你不覺得這個時候說這些話已經晚了嗎？剛剛拿鞭子打人的時候，還有當街行兇殺人的時候，你可不是這種態度吧？殺人償命，欺負平頭百姓，如果不是我當街遇到，不知道你還要做多少禽獸不如的事情呢？我再說一遍，整理好軍紀，恭恭敬敬的跟老百姓道歉，然後給我滾回軍營，接受處理！」

「不就是死了個賤民嘛，真是的，弟兄們，我們撤！」這幾人嘟囔著，並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只當是被長官訓斥了一通之後，當場執行了長官的命令。

路上全是小乞丐流過的血，他摸著小乞丐的屍體，手腳冰冷，身體過了一會兒就失去了知覺。

他知道，因為自己幫助了小乞丐，而善良的小乞丐則用自己的身體為他擋下了致命的一刀。他所遇見的這乞丐就像曾經的自己一樣，可能還是一個充滿單純想法的正直年輕人，從小乞丐用自己的命換了他一命這件事情上，他彷彿知道了自己的未來，也知道了帝國真正的未來應該是什麼樣的。

他覺得自己的頭腦中空白一片，這都城突然陌生得讓他害怕，軍士的暴行，朝堂上的爾虞我詐，好像有一股巨大的黑暗力量要逼迫著他，要他她徹底黑化。

片刻的寂靜后，他淚流滿面，抱著小乞丐的屍體一步步的向城外走去，一路上都是小乞丐流過的血，小乞丐也正在蒼白枯萎中。他一邊走，一邊沉思。

他搖搖頭，恍惚的走著，在心裡念叨著：「深藍的未來不應該是這樣的，自從這青濤控制了深藍之後，不行仁政，一切都變了。軍士會變成這樣，不應該全怪罪于軍士，而是他們的長官帶了一個壞頭，上行下效。而青濤又想用我的家人要挾我，讓我可以成為他的殺人工具，萬星將軍和那個白羽立下了戰功，沒犯啥錯誤，他竟想屠戮他們。我不應該如他所願，就算是我自己和家人一起死，也不做這不仁不義的事。」

在城外，白傑找了塊地，安葬了小乞丐，雖然不知道小乞丐叫什麼名字，但他心頭卻一直縈繞著兩個字：「正義！」於是，他在安葬小乞丐的地方，立了一塊木牌，木牌上寫著：正義之墓。

或許這就是他心中想要得到的最終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