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她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來人是誰?吳旭身上濃重的酒氣撲鼻而來,肖雨頭一陣一陣的發暈,她近來並不太舒服,疑心是要生病了——————在這樣的日子裡。
吳旭最終放開她,頭埋在她胸前,細細的喘氣,肖雨並不能很理解他,叫道:「吳旭。」
他抱著她也不肯鬆開,外面的風呼嘯而至,肖雨原先還不覺得冷,一下子就冰寒刺骨,口袋裡的手機叫個不停,她騰出一隻手拿手機,吳旭劈手奪過她的手機,肖雨惱怒:「拿來。」
他已脫離了她的身子,雙目充紅,肖雨先是彎腰拾起鑰匙,再問他要回手機,吳旭不給,肖雨便道:「算了,你喜歡就送你。」也不想跟他多糾纏,吳旭按掉電話,肖雨不置一詞,覺得跟他這種人再糾纏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只得盯著他,沉默的。
「訂婚之後就搬去跟他同住。」他笑笑,重複著朱厚正的話,凝視著他,陰惻惻地笑著:「不如你現在搬來跟我一塊住——————怎麼樣?你要多大多好的房子隨你挑。」
肖雨怒極反笑,問道:「聽你這話的意思,是打算金屋藏嬌么?」
吳旭道:「是啊,與其跟著一個醫生倒不如跟了我,所有的綺麗繁華我都給得了你。」
肖雨冷笑,嘆氣般的搖搖頭,道:「吳旭,你鬧夠了。」
「不信我所說的。」吳旭自兜里掏出一樣東西,塞在她的手裡:「給你——————」
她一看是鑰匙,冰冰涼涼的貼在手心裡,肖雨像是受了天大的侮辱,道:「這是什麼意思?送我的訂婚大禮?」
吳旭臉色驟變,旋即惱道:「做夢。」
她反手將鑰匙拋過去,直接就摔向他的身子,道:「走,別讓我再見到你。」轉身忙用鑰匙開門,吳旭從後來抱住她,她聽得見他喉間急急的喘氣聲:「我讓你別跟他訂婚你聽見沒有,你如果還不答應,你別怪我。」
肖雨置之不理,心發亂,扭了半天也打不開門,索性用力地踢了踢門,狠狠地罵了句粗話,吳旭聞言居然笑起,胸膛震動一下一下敲打著她的心靈,肖雨索性將沉默進行到底,饒是他如何開口也不願再作聲。
末了,他放開她,仿似妥協,「先進去吧,非得鬧成這樣嗎?咱倆多久沒好好的談過話了。」
肖雨輕笑,吳旭接過她手裡的鑰匙,輕而易舉的將門打開,她被他一放開時,頭一陣暈眩,險些立足不穩,幸而手扶住牆才倖免,肖雨皺皺眉頭,吳旭開了門,拉著她上樓,噔噔噔的腳步聲,肖雨眼前越見模糊,到了四樓,吳旭開了房門,她第一時間走進去,往床上一躺,頭暈暈沉沉地,也許是因為喝多了久的緣故。
吳旭探身過去,問道:「怎麼了?很難受?」把手搭在她的額頭,燙得他把手縮回來,粗聲道:「發燒了也不知道!」
她閉上眼睛,沉沉地喘氣,雙唇緊緊閉著,彷彿疲倦至極。
「去醫院。」他說著,將她抱起,她身子一陣亂動,如同砧板上的魚作垂死掙扎,吳旭恨聲道:「你就想這樣病死嗎?」空氣里儘是他身上的酒氣,也難得他喝成這樣神智依然清醒,肖雨嫌惡的推開他:「走後,一身酒味,臭死了!」
他也就放下她,退了幾步,到柜子里翻葯,知她向來都儲備應急葯的習慣,找出一盒退燒藥,看日期還是新近的,心裡居然無來由的一緊,想著她是不是也常生病?
等到開水燒熱再冷卻又耗了一些時間,硬是讓她吞下藥,拉過被子把她掩得密密實實地,務必要捂出一身汗來,忙忙跌跌的跑去找毛巾搭在額頭上,大冬天裡,水跟冷似的,他的一顆心卻是熱的,十分歡喜的做著這些事,這刻覺得自己『賢良』。
她迷迷糊糊說了句話,他偏下頭去聽,原來她讓他給她手機,他脾氣真大——————知她要給朱厚正電話,權當作聽不見,還將她的手機關了機,卸下電池才算解恨。
肖雨好像看得分明,又無心力說話,閉上眼睛,任由他搗鼓,想著明天天亮什麼事又要恢復正常了——————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這樣發了燒,跟朱厚正的時候什麼都是好好的,他一出現,自己『百病纏身』。
天蒙蒙亮,肖雨迷迷噔噔的醒過來,睜著眼睛望了天花板老半天,渾身乏力,突然記起昨天吳旭似乎來過,側頭也看不到人,疑心自己昨是夢魘,正要舒一口氣,見吳旭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東西從廚房走出來,他穿著襯衫,上面兩個扣子鬆開,鬆鬆垮垮的,外罩著一件大衣,怎麼看都像是個登徙浪子。
她正要舒出的一口氣又吞了回去,覺得他這人怎麼這麼陰魂不散,她直瞪瞪的望著他,吳旭見她轉醒,笑了笑,「醒了?」
這樣簡短的寒暄,一下子就回到了幾個月前,肖雨心裡恍惚,酸澀一下子涌了起來,吳旭走過來把碗放下,她一看才知道是白米粥,心想這個人還會煮粥不成?吳旭把手搭在她額上,滿意的笑道:「還好退了。」
他扶她起來,端起粥舀起一勺吹吹氣,送到她唇邊,「來來,喝一口,再晚一點就要粘稠了!」
她問:「你自己煮?」他知道她的米放哪裡,吳旭一臉無辜:「沒,樓下買的!」
就知道!她白了一眼,也不去喝粥,道:「把手機給我。」吳旭一聽,心裡沒了勁,擰著說:「不給。」
肖雨恨恨的望著他,正欲再說話,居然見他含著笑把粥送到她唇邊:「來,吃些,吃完給你。」
她擰著眉毛不肯妥協,再鬧一下吳旭就該沒有耐性了,把勺子貼進她的唇,她縮了縮頭,眼見吳旭就該發怒了,她叫了聲:「燙啊!」
她眉宇間似嗔還怒,隱隱帶有幾分趣致,吳旭一下子鬆了心房,笑嘻嘻的把碗放下,妥協道:「好好好,等會再吃。」伸手要去拂她額前的發,她警覺的很,偏首自己撥開,仍然堅持的說道:「把手機給我。」
吳旭不給,肖雨氣結,一下子就咳了出來,一咳就止不住,感覺心肝脾胃肺都要吐出來,吳旭可不敢含糊,慌了把手機遞了她,她邊咳還邊按了半天的手機也不見屏幕發亮,今天脾氣無來由的大了起來,把手機砸向他:「你又做什麼手腳!」
吳旭拿著一看,原來是昨晚把電池卸了下來沒裝上去,跟個陀螺似的各種找尋,裝上,恭恭敬敬的奉上去,肖雨翻到朱厚正的電話,回撥過去,卻不見得他接聽,再看時間,不過七點————算了,不擾他,讓他睡睡,心裡還想著昨晚的事情不知道怎麼樣了?
吳旭小心翼翼的關注她,她一徑咳著,吳旭將水送過來,討好似的:「喝點吧。」她唔了一聲,把水喝了下去,又道:「你回去吧。」
他杵在那裡也不動,肖雨總算止住咳,喃喃自語:「每年這個時候總要咳嗽,真令人討厭。」眉頭緊緊擰在一起,吳旭見她這樣細聲埋怨,覺得她的真實感又近了一層,肖雨在某些方面是小氣而且愛計較的,因而說道:「你自己體質不好,怪不得人。」
成心要惹她的。
肖雨倒不像以往,只是埋頭苦想,吳旭走近她,叫她:「喂——————」刻意不叫她的名字,她照例是不應的,吳旭把窗戶拉開一條縫,晨早的風鑽了進來,她身子一涼,拉高被子,道:「關上窗。」
「一屋的病菌,不怕傳染人!」吳旭道,肖雨伸手就要去關上窗,吳旭橫在那裡,搭著她的手背,忽而展顏一笑,聲氣一軟:「好了,怕了你,我關。」
她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這性格也太多變了————當下心裡惶惶,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總之————他的反常絕非好事。
過了一會兒又勸她喝粥,她下床吃了幾口,轉眼雙腳就冰冰涼涼的,走過去打開衣櫃取了一件羽絨裹身,忍不住打了幾聲噴嚏,吳旭站在她的身後,親昵地替她把頭髮從衣領里攏起來,直溜溜的貼在後背又滑到前面去,聽到肖雨叫了聲:「你別亂動。」
他也就不動,肖雨道:「頭髮都掉粥里了!」氣哄哄的,正好有借口不吃,就是看著發尾一小塊濕了,心裡不愉悅,因又念了句:「多手多腳!」
吳旭無聲笑了笑,說道:「等下出去吃,然後再去醫院打一針,好得快!」
肖雨又不作聲了,氣氛一下子就靜寂下來,吳旭站在她身後,氣息在頭頂上浮動,雙手就按著她的雙肩,隔著厚厚的羽絨,她好像也說不出什麼樣的感覺來,忽然他的手就這樣伸到她的脖頸,他手心明明是暖的,她的身子卻是一顫,她身子一陣緊張,聽到他叫她:「肖雨————」
她哦了一聲,吳旭慢慢俯低身子,臉貼著她的臉,她的臉發著燒,軟軟熱熱,吳旭貼上去,手慢慢的在她光滑的脖頸上輕輕向上摸索,一直撫在她柔軟濕潤的唇,她渾身緊張,開張唇,唇瓣掠過他的指腹,似是電流流竄周身,吳旭屏著氣,身子移到她的面前,也就那樣幾乎是半跪在她面前,仰頭咬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