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千千結

心有千千結

朱厚正回到家裡的時候已近凌晨一點,*還在客廳等著她,一見他劈頭問道:「我聽說你在醫院陪肖雨?!」

秦怡微微抬眼,兩個女人因為無聊,在那裡玩牌,秦怡將牌收拾好,笑著起身道:「媽,晚了,阿正回來了,你也該放心去睡了!」

*看著朱厚正,道:「阿正,你不是答應了媽不再見她了嗎?就算是路上遇到也好,你把她送到醫院就已經很好,幹嘛還非得陪著她呢?秦怡為了等你都不肯休息,你們倆————」

「媽!」朱厚正隱忍著滿腔的怨氣,壓低聲音:「我不敢跟你再說下去,你也別再管我跟肖雨之間還會發生什麼事?!總之————拜託你了,別再像防賊一樣防著你的兒子,我是你的兒子,不是咱家裡的一隻狗和貓——或任何一種寵物,夠了,媽!」

*驚駭,目瞪口呆的望著朱厚正,半晌說不出話來,眼眶發紅,秦怡見狀,只得上前扶住她,道:「媽,你近來身子不好,還是少動氣為好——」

朱厚正轉身便想上樓,聽到*叫道:「媽不過也是為了你的幸福著想罷了——」

他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霍然轉身,一步一步的走向*,紅著眼,低吼著:「你為我好,為了我的幸福著想————那你又知不知道,如果你上次不那麼鬧的話,那麼,再過幾個月你也許就可以抱孫子,你自己害死了你自己的孫子,你知不知道!」

*如被雷擊,道:「什麼孫子?你說的什麼?!」

「肖雨懷了我的孩子,就因為我們,是我們逼掉那個孩子的,————是我和你害得肖雨流產了,親愛的媽媽,這就是你為我好嗎?讓我娶一個我不愛的女人,也是為我好嗎?我只要一不願意,你就以死相挾,肖雨走的那晚,我對自己說,媽只有一個,愛人可以再有,我用那樣一個謊言安慰自己,讓自己不要難過,結果————結果呢,我算是明白了,媽是只有一個,但肖雨也只得一個,我失去就不可能再要回來了!」

「我以為你該滿意才是的,你不滿意,你非得要我跟秦怡做出一付恩恩愛家,如膠似漆的樣子你才滿意,秦怡,我也同情你,我們兩個一樣,同是天涯淪落人,你有你的得不到,我也是,我們也註定要這樣失意的過一輩子!」

朱厚正一口氣將心中的話講盡,再也不願去看*錯愕失驚的表情,他自己的一顆心七零八落,再也不拼湊不到一塊了,————他恨*的,從未有過這樣強烈的恨意。

他倒寧願他自己從此是聾子瞎子,聽不到也看不到,才好。

肖雨這一病,之後身體每況愈下,吳浩東見吳旭仍在跟肖雨糾纏不清,心裡實在是著急,一時之間又拿不出更好的法子,唯有不停的施壓,意欲讓吳旭跟溫若嫻完婚。

吳旭哪裡肯,早就跟溫若嫻和平分了手,溫若嫻心裡並不情願,但吳旭過於堅決,她卻不能怎麼樣,以前覺得自己所能控制的人現在突然無法掌控時,溫若嫻悵然若失的情緒不是沒有的。

吳旭執意要跟肖雨一起,幾乎天天就纏著她,到最後周瑤也知道了,紀有東是早就知道的事,周瑤一直被蒙在鼓裡,還以為肖雨是橫插在溫若嫻跟吳旭之間的第三者,一度不肯跟她講話,肖雨無可奈何,卻在這時,吳浩東找了肖雨。

肖雨也察覺到吳浩東對自己的態度比起從前更不一樣了,他給自己在市內買了一套房子,房產證上是你的名字,吳浩東早幾次勸著她住進去,她不肯,無功不受祿。

到後來,她慢慢在有些抗拒吳浩東,他對自己實在是關愛有加,那種感覺很奇怪,又不是忘年之交該有,卻也不似父女之情,總之,千絲萬縷,她自己也說不得清。

吳浩東暗惱自己過於明顯了,總不能直接把真相告訴了她,她一定不能接受的,憑空————憑空多出了一個親人,——————而正是這樣的一個親人,害得她顛沛流離二十年,她如何能釋懷。

他也怕她心裡恨她!

所以,他也只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吳浩東總算想到了一個名目,讓吳旭能遠離肖雨,但他需要紀有東的協助,因此,這天的周末,他約了紀有東,紀有東是他唯一一個可信任的人,他的父親跟他是穿著一條褲子的兄弟,打小紀有東就跟吳浩東感情好,吳浩東疼愛紀有東更甚於吳旭。

他終於將與肖雨之間的事情和盤托出,這才解清了紀有東心中的疑惑,同時也讓紀有東震驚不已,他怎麼能理解呢——————肖雨一夕之間由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變成了吳浩東的女兒?

這樣狗血的劇情也發生在肖雨的身上,紀有東實在是震驚!,他一顆心簡直無法安定,因為這樣一來的話,吳旭便跟肖雨是親兄妹,親兄妹啊————可是他們兩人!!!紀有東不敢將肖雨跟吳旭之間發生過的事情告知吳浩東,否則後果必當嚴重。

他遵從吳浩東的委託,一路開著車心裡都無法安定,竟然是這樣————肖雨,吳旭,他想,絕不能叫肖雨跟吳旭知道這些事,不然————他們該如何去承受這樣的變化?

這個秘密一旦說開便當成為彼此日後不可磨滅的陰影。

親兄妹竟然——————

紀有東心裡堵得實在厲害,將車停在了綠源,他需要冷靜,需要大量的酒精平安他的情緒。

這天晚上,肖雨過來綠源找小張,先前答應他給他織條圍巾,經過綠源順便就送了過來,小張認得紀有東,指了指對過一間包廂,道:「紀先生今天心情看起來很差的樣子,在裡面拚命的喝酒呢,你要不要去看看?」

肖雨也訥悶了,平素曉得紀有東為人穩重踏實,雖然紀有東的話向來比較少,跟自己也無過多的深談,但總歸待自己還是不錯的,肖雨想了想還是進了包廂找他,剛一進去,便被一室的煙味嗆住,她彷彿成了一個年老失修的機器,身上各個部位的零件都不行了,一嗆著給咳個不停,裡面音樂大開著,紀有東沒有發現肖雨,自顧自的飲著酒,見一隻手伸了過來,白皙似雪,他緩緩抬起頭,見到來人,不知怎地,下意識的想要迴避。

肖雨拿下他手裡的酒杯,說了幾句話,裡面音樂實在鬧得厲害,叫嚷著一顆心也跟著燥動不安,肖雨走過去關了音樂,總算安靜下來,見他垂頭不語,問道:「跟周瑤吵架了?」

印象中也沒見過他跟周瑤鬧過情緒,一直都覺得他脾氣尚好,就是寡言,凡事也肯讓周瑤,今兒也不知是什麼情況。

紀有東默然了半晌,道:「吳旭今天沒找你?」

「哦,他去了杭州———後天才回來!」肖雨道,最近吳旭天天就知道纏著她,完全將她的生活節奏打亂了,以至於她還得分心來應付他。

「噢————你最近身體可好?」自打吳旭回來之後,紀有東跟她一起吃飯的次數便少了,幾乎沒有,中午吳旭每次都過來,使各種手段讓她跟他一起共餐。

「還好吧,老了!」肖雨自嘲,「你怎麼喝這麼多酒?」紀有東笑笑,「也沒什麼,想著喝酒就來了,一喝起來便沒了節制。」

肖雨見他眸中陰霾不斷,便道:「你有心事嗎?」

紀有東燃點一支煙,才吸了一口氣,忽然想到什麼似的,便又熄滅,肖雨道:「你晚飯吃了沒?」

他搖搖頭,仍覺得有幾分倦意,肚子里裝著全部都是酒,肖雨拿起他的大衣,道:「走吧,出去吃飯,今天我請,我可不常請客的喔————」半含著笑的對他說。

紀有東有些晃眼,許是酒喝多的緣故,今天看著肖雨又覺得她長得挺好看的,跟周瑤一起的也不覺得她長得有多獨特,總認為她長得有幾分苦情,現在看來又別有一番韻致。

他起身,肖雨替他拿著大衣,直到出了外面才遞給他,聲音暖暖的:「穿上,你要著涼了周瑤要找我算帳的!」

紀有東接了過來,指尖觸到她的手,冰冰涼涼地,因而皺眉道:「你是不是很冷?」

她搖頭,「沒有,我穿這麼多,哪會冷!」

「那手怎麼這麼冰?!」紀有東脫口道,肖雨正要反駁,他竟有幾分失控,拿過她的手,道:「別不承認喔,握手裡跟冰塊似的。」

他分明是笑著說話,一下子笑容便凝結住了,也許是注意到自己過於失禮,連忙鬆開她的手,肖雨倒是沒有什麼多餘的想法,笑道:「哎————我以前冬天的時候手腳都是暖暖的,今個冬天也不知道怎地,愈來愈怕冷了,可真是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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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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